好不容易爬到桌边,魏小少爷一起身,腿从吕逸头上跨过去,站了起来。
吕逸爬这么一趟,也确实是累得不行了,晃晃悠悠的起身。老板娘赶紧把他的短衫递给他,吕逸胳膊还在打颤,把衣服穿上了。
魏之鸿环视这美膳居,嫌弃的表情完全不遮挡。老板赶快将小少爷引上座,桌子和椅子都是新买的,那些旧桌凳都包浆了,自然是不能给小少爷坐。
魏之鸿坐下,理了理衣摆,伙计们便将奶茶端上,一堆的茶杯摆在桌上。如今天气微热,微冰的奶茶极为清凉爽口。老板在一旁介绍各种奶茶的用料和口味,魏之鸿没听,他拿起杯子来看了看,嗯,是汝窑陶瓷杯,中等品质,心中仍是嫌弃,这奶茶真有这么好喝?满城的人都在夸赞?
这杯子当然也是新买的。魏之鸿喝了一口,美膳居的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魏之鸿喝下去。
魏之鸿含在嘴里,转了一下,喝下去,这东西和茶一点都不一样,茶味很淡,更多的是甜味。这杯是葡萄味的,茶水配上糖浆,和拔好的葡萄,还有打碎的沙冰。魏之鸿又尝了尝其他口味,用的水果不同,口感也不一样,还有茶叶配上奶的。
这新奇的口味对魏之鸿来说很独特,伙计们紧张的看着魏之鸿一杯又一杯的喝光了桌上所有的饮品。
魏之鸿挺满意,但魏之鸿不说。他咳了一下,说:“还不错吧。”伙计们笑逐言开,热情又吵闹的给魏小少爷继续倒饮品。
就魏小少爷一人,这茶杯也能成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魏小少爷将这些一饮而尽,不久,便感觉膀胱扩大了,来了尿意,内急突袭。
吕逸一直站在一边,伙计们急匆匆的给魏之鸿倒水的时候,他也没动。这下好了,伙计们都去倒水了,魏之鸿旁边就他,又找上他了。
“叫花子,带本少爷去如厕。”魏之鸿挑着眉毛。
吕逸便引着人到了茅房,魏之鸿一开门,干呕出来。这厕所味重的很,满是污垢和尿渍,苍蝇嗡嗡的飞。魏之鸿都不敢看那个坑,想想也知道,坑里有多少粪和尿水,还有蠕动的蛆虫。
魏之鸿夺门而出。这茅房离后门近,魏之鸿自然是从后门跑出来的。后门是条小巷子,没几个行人。
魏小少爷扶着墙干呕。
吕逸慢悠悠的走出来,装作很是关心的样子。“魏小少爷,您没事吧?”
魏之鸿扭过脸来瞪他。他干呕得满脸通红,嘴角还有吐出的胃液。魏之鸿何时这么狼狈过。
魏之鸿揪住吕逸的头发,把他摔在地上,沙包大的拳头就落在吕逸瘦弱的身躯上。用拳头还不解气,魏之鸿又换成手掌,还用脚踹他。
吕逸护住脑袋,虽然现在被打得很惨,但是刚才小少爷狼狈的模样却让他内心有小小的兴奋,很是解气。
魏之鸿踹了几下,膀胱中的尿液也剧烈的晃动着,差点漏出来。
魏之鸿咬着牙,面上很是愤怒。瞪着趴在地上的吕逸。“妈的,小爷现在要出恭,你给我看了个这么恶心的茅房!你来给我当茅房!”说着就揪着吕逸的头发,把他扯起来,将自己的胯部对着吕逸的嘴,还顺手扇了吕逸一巴掌,吕逸的脸很快红肿起来。
魏之鸿快憋不住了,火急火燎地拉起衣摆,掏出自己的鸡吧。魏之鸿才12岁,正常小男孩12才刚发育,就算魏之鸿发育的好,天赋异禀吧,也大不了哪去。他的阴茎也就10,没有勃起,软乎乎的一条,魏之鸿扶着自己的屌,往吕逸嘴里塞。
塞进去之后,就尿口大开,酣畅淋漓的尿了出来。魏之鸿憋的挺厉害了,微黄的尿柱有力的喷进吕逸的嘴里,吕逸不想喝,就屏着气,想躲。这一躲,那尿柱就喷进鼻子里,进了气管了。吕逸就咳嗽起来,这一咳嗽,魏之鸿的尿就让吕逸呛进去不少。
吕逸一边躲,魏之鸿一边动着鸡吧追着往他嘴里尿,混乱之中,不仅吕逸的衣服被尿湿了个透,魏之鸿的衣服也被溅上了。
这一泡尿尿得真是兵荒马乱,尿骚味蔓延在这小小的巷子里,和发酵味、泥土味霉菌味混在一起,难闻的很。魏之鸿真是脸都黑了,自己的衣衫下摆沾上尿渍,红色的锦缎衫上点点深色。魏之鸿想揍吕逸一顿,但吕逸浑身都是尿,无处下手,魏之鸿嫌脏,只得一跺脚,怒不可遏得转身离去。
吕逸跪在巷子里,没抬头看魏之鸿,只听见魏之鸿因为气愤重重跺在石板上的脚步声,和伙计们惊慌的叫唤声,魏小少爷怎么了一类的。没听到魏之鸿回话,他肯定气炸了,魏小少爷富贵骄人,别说是当个尿壶了,只怕是让人在自己面前把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来,那人也是不敢反抗的。
吕逸挑了一下眉,这么说,难道自己还挺有种的?吕逸心中苦笑了一下,有种又如何,惹了魏之鸿,不知之后自己的日子该如何过。带着男主逃走不知道行不行,只可惜自己刚交的一年房租……
吕逸乱七八糟得想着,动作从跪着变成了坐着靠在墙上。吕逸身上全是尿,刚才魏小少爷尿得不少,那尿水全被自己的衣衫吸满了,沉甸甸的,贴在身上很是难受。头发也是湿的,顺着滴在眼皮上,鼻梁上,唇上。吕逸想擦擦,不过自己身上也没哪是干净的了,手上不仅有尿水,还在刚才的混乱中按了地,泥巴都湿湿的糊在掌心。
就这样吧,一会怎么回家呢,这样走在路上,怕是观者如堵,围观的人数比那最有名的俳优也有过之无不及了吧俳优,古代演滑稽杂耍的艺人。要不自己卖艺去吧,赚的多不。吕逸又开始胡思乱想,吕逸想等到天黑人少再走,但是他害怕,他不敢再磨蹭了,半年前,就是因为自己脆弱的自尊,晚回了家,妹妹遇了害。
吕逸一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小巷外走,就要走到大道了,马上就要接受路人的注视和私语了。
背后传来女人焦急的呼唤,吕逸转了头,是老板娘。老板娘已为徐娘古代称女子四十,身姿略有富态,家中有一子,已得了官位远游,不多见,吕逸正值十五六岁,年幼且刻苦勤劳,如何不对他心软呢?因此常常多照顾吕逸。
老板娘跑了过来,顺着胸口喘着气。“哎呦,吕逸,这魏小少爷气得走了,也不说为何,我便忧心是谁惹怒了他。集合了伙计,只有你不在,便来找你。”
吕逸低着头看这老板娘喘着粗气,心中颇为感动,刚才被魏之鸿侮辱的脱下上杉爬行,也是老板娘给自己送衣服。
“老板娘,我没事,只是我怕是惹怒了魏之鸿,这美膳居也要遭到牵连,我要走了,这个月的工钱我就不要了,美膳居后面的损失,我会尽力补偿。”
“说什么呢!”老板娘双目通红,一副悲不自禁的表情。“你也知道我已将你当做亲生儿子,不要说了。你不能这样回家,先来二楼,洗漱下吧。”
老板娘将伙计们都遣了,魏之鸿今日付的钱就是全天的,即使关门了也不亏。然后让吕逸进了一间客房,让老板打了一桶水,给了一套老板的旧衣。吕逸很是不好意思,不过能早些洗澡也好,自己也不愿一身尿骚。
吕逸解了衣衫,下了水。这房间隔音也不好,模模糊糊听到老板与老板娘低声的吵起来。老板骂老板娘水性杨花,人老珠黄了还勾引十几岁的小年轻。老板娘回嘴了几句,然后声音更低,听不见了。
吕逸洗好,穿了老板的旧衣,将长了的袖子裤腿卷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自己抱着浴桶出来,将浴桶刷干净了,又将地拖净,将自己身上的几枚钱币放在桌上,抱着自己的脏衣离开了。
仅有老板娘远远的看着他离开,也不敢再与吕逸搭话了。
反正也没工作了,先回家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于是吕逸又慢悠悠回家,在街上又提了一桶羊奶,回了茅草屋。
男主还是乖乖的躺在床上,估计是睡够了,睁着个眼睛盯着屋顶上的木梁看,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吕逸拿着手指逗了逗男主,用手指在男主眼前动,男主的眼睛就跟着吕逸的手指动,但是除了眼睛动,也没啥其他的反应。逗了一会,吕逸觉得无趣了,就去厨房加热羊奶去了。
将羊奶煮沸后又放凉,吕逸走到床边,把男主抱起来,小孩不适合躺着喝奶,容易呛奶。吕逸一手抱着男主,让他躺在胳膊上,靠着自己,一手拿着奶瓶,微微倾斜。奶嘴一放进男主嘴里,小孩就开始吸起来,砸吧砸吧的,小婴儿的吸力可是不小,如果是没有经验的母亲,乳头是会被吸破的。
咕咚咕咚,一瓶奶很快见了底,吕逸把小孩抱起来,放在肩膀上,拍拍小孩的背,等到打了嗝,再放下。换了尿片,这天马上要热起来了,还要小心别悟出痱子来。
这男主乖是乖,就是真不是个有趣的小孩,没有反应,还不如自己那些傻弟弟妹妹好玩,好歹还给点反应。
吕逸现在闲的没事,就抱着小孩出去逛逛。天气很好,天幕总体是蔚蓝色,从下往上由浅到深的渐变,云是大片大片的,薄厚不一,形状各异。吕逸抱着小孩,用手指指着云彩。
“那朵云像不像匹马呢。”其实这云一点都不像马,而且小孩又没见过马,现在还这么小,也听不懂吕逸的话,不过吕逸还是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仰着头看云。吕逸现在兴致很高,之前他也照顾过弟弟妹妹,不过因为他还要干别的活,总是抱一会就干活去了。现在照顾男主,比照顾弟弟妹妹们细致了不少。
这朵云像小狗,那朵像小猫,哪朵是个小花,把它摘下来送给我们……吕逸卡壳了,还没给男主取名呢。原着中男主是有名字的,叫安义,原着中收养男主的乞丐一直没给他取名,这是后来男主拜去门派后他师傅给取的。可是吕逸不想让他叫这名,这名字不好,安稳有足,霸气无余。取个新名字,让他能脱离原本的命运。
取名要用心取,吕逸自己的名字,就是起的很草率,一,就是很快讲完,魏之鸿却显得意犹未尽。刚才魏之鸿边讲边在这文章上用小楷标注满了,现在手上还拿着毛笔转着玩,那手指拿着毛笔一转,紫毫毛就吸不住墨汁,似雨中转伞,元光飞溅,溅在了吕逸的脸上,连那新赐给吕逸的新杉,也如同泥水溅在裤脚上一般。
事发突然,吕逸还没反应过来,面上不由自主的皱了眉。魏之鸿本心中有些歉意,看到吕逸的表情,心中却是一把火烧了起来。
“认清你的身份,叫花子!何时轮到你来对我使脸色!”
吕逸迅速调整了表情,变得乖顺,魏之鸿却不得解气。叫吕逸脱了衣服。
“甩你几个墨点子就如此蹙了眉毛!别说墨点子,就是我甩几滴尿,他人都是趴着张个嘴去接的!”
吕逸觉得魏之鸿低俗,但人在屋檐下,只得随声附和:“怎敢如此,郎君赏我,怎敢厌弃?只是有些吃惊罢了。”
魏之鸿却觉得小叫花子花言巧语,仍是怒目圆睁,无明业火不得熄灭。“快脱了衣服!”
这下吕逸也不能拖拖沓沓了,脱了外衫,魏之鸿未语,又解了内衫,自从在酒楼营生,又在魏府得了宠,吕逸也不再忍饥挨饿,这身体已经不再是那瘦弱病态的乞丐的身子了,露出一片富有少年感的簿肌,现在吕逸的身子,可能比他穿书前还健康。吕逸自然不想继续脱,就这样跪下来。
魏之鸿打量着,有些不满,又不知为何不满,转至吕逸身后,看到少年纤瘦但不瘦弱无力的后背,才满意了些。之前骑过吕逸的大马,这背还是有些趣味。
魏之鸿又沾了墨,蹲在吕逸背后,拿着毛笔画了起来。这紫豪笔,是取了野山兔项背之豪做成,坚韧,如锥,利如刀,吕逸只觉得,这笔初接触皮肤时,如针头扎在自己身上一般,但游走时,又如飞虫停留,感觉十分怪异,咬着牙,偷偷掐住自己的手指,忍耐。
魏之鸿画的认真,但人体如何比得过宣纸?再加上魏之鸿本就未曾认真学习书画,先生教他画鸟,他在下面画野鸡。因此实在无法画出什么东西,又学的不认真,一时忘记了先生教的那些笔法,一板一眼的在吕逸背后画着花鸟。画着画着,又突然拍额,忘记羊豪才最为合适,又开了笔,换了大楷,却无法在背上用那勾皴擦的笔法,只把墨汁弄的滴滴答答的。
这又苦了吕逸,羊豪更软,笔尖还不停的变换角度,吕逸痒的不行,却不能随意动,心中胡思乱想,怪不得电视剧里拷问犯人用羽毛刮脚心。而且魏之鸿画的认真,那热气一直往吕逸背后吹,汗毛都竖起来了,吕逸只得掐的更狠,咬住口腔粘膜。
魏之鸿心中不爽,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蹲了这么久,腿都麻了,更是气愤。
“给我站起来!”魏之鸿坐在椅上,让吕逸站着,这高度又不合适,吕逸只能半蹲这。魏之鸿又开始画,却实在画不出个好样儿,心中郁郁不得,在吕逸腰窝落了自己的款。笔尖刚落在腰窝,吕逸实在忍不住,身体剧烈的抖动一下,让认真的魏之鸿吓了一跳,也抖了一下,魏之鸿心中羞赧,气愤的打了吕逸的屁股一下,让他别动。
最终,魏之鸿在吕逸背上留下了唯一一个满意的东西,他的名字。
吕逸感觉到魏之鸿结束了,好奇的转过头去看,魏之鸿又炸毛的让他别看,但其实吕逸也看不到什么。魏之鸿心情尚可,没再为难吕逸,草草糊弄完课业,就让吕逸回去沐浴了。
吕逸搓洗着背部,浴桶中的水全黑了。
刘文越看吕逸越是不爽,私下里更是小绊子使个不断,搬口弄舌是少不了的。吕逸本常去魏之鸿居所,那守卫是能谈上几句话的,府上的丫鬟们,力气小的,搬不动什么东西,吕逸路过就帮一下。原本下人们对吕逸并无恶意想法,大部分人是无所谓的。
但是刘文这一搬弄是非,又是说那吕逸是个乞丐,从小吃的都是狗逼不食的东西,肮脏的很,是个狐鼠之辈,还是个顽皮贼骨的,说自己亲眼看到吕逸偷了自己的破鞋!
有些爱八卦的,便整日听刘文讲关于吕逸的流言蜚语,甚至自己开始编造了。一点小事都拿来反复说,甚至又牵扯到他叫花子的身份,说果然,出身贱籍的人,品行如此不肖。
流言四起,自然无人再与吕逸搭话。吕逸与谁说句话,这人表情都不对,转过头就要与他人讲起坏话来了。
吕逸也感觉到了,心中叹息,自己在上辈子没经历过校园霸凌,因为校园里总有与自己家境相似的,自己不独特,何况自己还算个外向的性子,即使有人讨厌他,也是不交往就算了,那会这样恶意诋毁他。穿书了,竟然遇到了职场霸凌,不过转念一想,他不被针对才是奇怪,自己对这里来说是个外人,又格外得魏小少爷的宠,还身份低微,与其他下人并无相同之处,而且,还动了他们的蛋糕。
吕逸摇摇头,不再想了。校长在宣教演讲上说,被霸凌永远不是受害者的错,吕逸觉得是对的,但那个秃头啤酒肚的校长,对于学校那几起霸凌的事件却并没有解决什么,只是嘴上讲的好听,还要管女生发型,刘海都不让留。
自从下人们孤立了吕逸之后,生活中的杂事只能吕逸自己做了,不过幸好吕逸摸清楚各个杂货的位置了。今天晒了被子,突然间却下了雨,丫鬟把所有衣物都收了,只留了自己的被子,因此被褥都湿了,吕逸要去拿一床新的。
吕逸到了杂货间,杂货间又被锁上了,又只得去找管家要了钥匙,开了门。却发现被褥被人放在了上层,柜子下摆着一个梯子。
吕逸走过去,蹲在地上,看着地上丢的被人磨尖的一堆小石子,笑了。
吕逸爬上梯子,梯子摇摇欲坠,吕逸伸长手,先抓住被子的一角,确保自己能把被子拽下来,然后爬上最高层的那一梯,一只脚踏上去,另一只脚慢慢踩上去。
梯子承受不住吕逸的体重,歪倒了。吕逸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的膝盖和掌心着了地。屁股上的肉多,怕自己受伤太轻。
石板被吕逸砸的咚的一声闷响,尖尖的小石子扎进手掌,细碎的留下很多伤口。这石子太小太碎了,划不出什么大伤口的,不过也够用了。膝盖是比较疼的,肯定青紫了。吕逸站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忍着疼痛没有显示出自己有任何异常,抱着被子回屋了,路上遇到几个下人。
回屋铺好被子,暮龙起还是呆愣愣的被吕逸放在小床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反应。吕逸逗了一会,打水洗了手,把石子扑棱掉,随便用白布条裹了起来,还伸张了手掌,让伤口破裂,多挤出点血来。
做好之后,吕逸抱着龙起睡了。
第二天,吕逸按时来到魏之鸿的居室,与平常无异,乖顺的站在一旁,天气渐热了,屋内放了冰块降温,吕逸又给魏之鸿备好奶茶,也是加了冰块。伸手给魏之鸿放在桌上,还特地往魏之鸿面前推了推。
魏之鸿果然注意到了带着血迹的白布。皱着眉头说“怎么回事?”
吕逸却是转了头,看起来一副难过的模样,欲言又止。等了一会,魏之鸿却没再问,吕逸才慢慢开了口,“幸得魏少爷喜爱,恩重如山……”魏之鸿挑了挑眉,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倒是显得有些压迫感。吕逸想,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
“或许,魏少爷也应该多关心关心别的下人才是,怎能把心思全放在我身上呢。”
魏之鸿只觉得额角不停的跳,他说话做事直来直去,是最讨厌这些拐歪抹角的话。
魏之鸿抓住吕逸的手腕,解了白布,看到双手掌心都布满了细碎的伤口,看着吓人,实际上倒是不深,伤口有些结了痂,但是还露了些新鲜的红彤彤的肉。
魏之鸿是个金贵的主儿,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伤,对这伤还是好奇,伸出手指,先用指腹揉了揉那肉,仿佛准备弹奏古筝时,开始先轻揉琴弦一般,要安抚好那琴,指尖轻轻的来回搓动。感觉软乎乎的,魏之鸿是没见过也没摸过那些生肉的,感觉手感十分奇妙,很嫩的手感,魏之鸿之前不小心摸到过眼球,感觉柔柔的带着弹性的触感和它很像。
听到吕逸轻轻的嘶了一声。又摸了摸,摩擦起来,魏之鸿真的会想起自己学习古琴的经历,虽然自己没学过几节课,学的也不认真,自己走神的时候,就摩擦琴沿,琴沿是硬的,刷了油,润润的,也有些滑,如果自己出了汗,摩擦的就会更加顺畅。这么想着,魏之鸿觉得自己掌心出汗了。
最后,要开始弹奏了,用那手指一勾,琴弦就拨响了,教导魏之鸿的先生可以弹出复杂的群体,或柔情似水,或荡气回肠,一切,都被手指支配着。魏之鸿用指甲抠了起来。新长出来的痂还很柔软,很容易就扣了下来,稍微粘连着周围的皮肤一起被抠下。痂被抠下,里面的血就又流出来了,本来就粉红的皮肤,开始渗出红色。
魏之鸿抠的得了趣,吕逸手上还有很多,他又开始抠下一个。吕逸颇有些生无可恋,这抠伤口又疼又痒,难受的吕逸手指都忍不住蜷缩,但是又忍住。吕逸开始后悔自己想要借着魏之鸿给下人们一些教训了,魏之鸿是个什么人?嚣张跋扈,脾气古怪,都说伴君常伴虎,这么个14岁的小孩自己都摸不清。好吧,自己在原本的世界也是刚成年,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上的痂让魏之鸿都扣完了,吕逸的手掌红的像山楂。魏之鸿似乎意犹未尽,问吕逸别的地方还有吗。
吕逸愣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回答,魏之鸿上手就要拔吕逸的衣服。
“有!有!腿上有!”吕逸拉起裤子,露出青紫的膝盖。经过一晚上,这膝盖显得更吓人了,看起来起了瘀血。
魏之鸿看到没有结痂,有点失望,不过还是伸手摁了一下。
这一下可是苦不堪言,吕逸悔之晚矣,悼心疾首。魏之鸿指腹按下,青紫的淤青就泛白,皮肤也被按下一个小坑,手指离开,就又变得红肿青紫。有点像吸满了海水的沙滩,踩一脚,水漫出来了,等一会,又吸回去了。魏之鸿觉得这个也不错。
吕逸疼的抽回自己的腿。魏之鸿抬头看他,吕逸只得直说:“是刘文!他针对我!”说完,又觉得后悔,自己怎么就说出来了?魏之鸿真能给自己出气?自己是不是真被魏之鸿包养的傻了,怎么会给魏之鸿打小报告!
魏之鸿本来也玩得开心,即使听到他这么说,也不可能太过惩罚刘文了。魏之鸿表示自己知道了,让吕逸先回去了。
说到底还觉得吕逸有趣,还是要给他出个头的。魏之鸿叫来刘文,刘文一副狗腿的模样,笑容满面,听到魏之鸿的质问,也仍然面色不改,花言巧语糊弄了。
“少爷,您中意吕逸,我自然不敢碰的,吕逸可是少爷的玩物。刘文是愿帮少爷解忧的,那吕逸带的个小孩,我早就看不顺眼了,真是个妖怪!”
这话得了魏之鸿的意,刘文接着说:“别怕!少爷,我去帮您解决。”
“行,那交给你了。”
刘文满面春风的出了屋子,又在外面徘徊了会,给自己脖子上揪了几个印子,才回了下人房。
刘文一回到寝居,就故意弄出声响,吵醒了其他正在熟睡的下人。他们好奇刘文为何回来的这么晚,刘文只是扯了扯衣领抱怨今天太热了。
几个会抱大腿的祝贺刘文,刘文只是微微一笑。
第二天,趁着吕逸又去了魏之鸿那里,刘文找了个送柴的乡村野夫,把暮龙起抱走了。
吕逸在魏之鸿身旁陪伴一日,准备回自己屋了,在回去的路上,回想着今日故意逗弄魏之鸿,又觉得有趣。魏之鸿讨厌吃辣,但幼时曾见过那在军营里当将军的堂叔在饭桌上,一手端着酒桶,一手拿着那撒满辣椒的烤羊肉,这堂叔浓眉大眼,面部下方长满了不短的络腮胡,嘴巴一动,这络腮胡也跟着一动一动的,而且吃了烤肉,油渍都沾上了,胡子显得油光发亮的。
魏之鸿有点嫌弃,太粗鲁了,和温文尔雅的父亲一点都不一样,父亲的脸颊永远干干净净的,不像这人一般,从不穿打衫,这衣服露的多,都把那肥壮的躯体露出来了。魏之鸿心中嘟哝,真像个肥猪,这家伙真是父亲的兄弟?
今日为了招待这堂叔,连饭菜都改了款式,与平时精致的菜肴不同,都是大份且味重的,魏之鸿不喜,只能不停的吃那份粉条白菜,平时这道菜,魏之鸿是连碰都不碰的。
堂叔也注意到了魏之鸿不愉的神色,停下了和魏之鸿父亲的对话,说:“小鸿啊,吃饭怎么和个猫儿似的。”说着发出洪钟一般洪亮低沉的笑。“快快快,男子汉大丈夫,可是得多吃点,不然成了那小鸡崽子,掐着脖子拽走了。”
魏之鸿不像理他,父亲斥了他一句,“这小子,真是有自己的想法,唉,我与夫人又是宠他的,弟弟莫怪。”堂叔嘿嘿一笑,拿起那长宽的剃羊刀,迅速的拆了一大块羊肉,这肉,肥瘦相间,肥而不腻,滋滋冒油,又撒了孜然辣椒,往魏之鸿盘里一放。
魏之鸿本不愿吃,但对上父亲的眼光,吃了一片,只觉得喉头冒火,血液上涌,脸一下就红了,慌乱的摸索茶杯,饮下一口,却发现这是刚才堂叔倒的酒水。这酒水够烈,辣的很。
父亲赶紧倒了清水给他,缓了好一会儿,魏之鸿才抬头瞪着堂叔。一个圆乎乎白嫩嫩的小孩,脸还因为被辣的红扑扑的,还被辣出了眼泪,湿漉漉的,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堂叔大声的嘲笑他男孩子这么娇气,又被父亲提耳命面,魏之鸿扔了筷子,转头就走,背后还传来父亲的斥责和堂叔的声音。
不过自此之后,魏之鸿在外面从来不显出自己吃不了辣,虽然他还是不会主动点辣的,但万一吃到辣,即使被辣的涕泗直流,也要继续下筷子,嘴硬的不承认。
吕逸今天中午去厨房帮了厨,现在多数下人都对吕逸有敌意,厨房有个厨娘,大家都叫他李大娘,性子是个泼辣的,也是个不爱听闲话的,依旧我行我素的和吕逸搭话,因为魏之鸿是个嘴挑的,许多菜连筷都不动,有时候厨房有啥没吃完的吃头,李大娘就招呼吕逸去吃。本来这些东西都会让那些收菜丫鬟们吃了。
因为李大娘的坦荡,所以有几个下人私下里会偷偷和吕逸打招呼,不过若是旁边有人,就不敢了。
吕逸帮完厨,切的辣椒味沾在手上,洗了好几遍也没洗掉,又想起魏之鸿似乎吃不了辣,闻到一点都会脸红。于是故意带着一手辣椒味去了。
本来魏之鸿坐着逗蛐蛐,一闻到吕逸身上的辣椒味,脸色都变了,但为了面子,就是不承认。但吕逸还凑近,魏之鸿撑了很久,努力的憋气,强撑着不躲开,还是忍不住,说“我要歇息了,你走吧。”然后转头就往继续走,蛐蛐都不要了。
吕逸觉得有趣,收了东西,往回走。
今天放人早,吕逸还想着回去干什么,加快了脚步。打开房门,看到的却是空空的床,被小被子包着的小孩不翼而飞。吕逸心凉了一半,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又一次,又一次失去了一个人。
吕逸疯了一样的把屋里翻了一个遍,又疯了一样的推开门,跑了出来,吕逸又开始后悔,后悔自己觉得魏之鸿是个小孩,好骗,后悔觉得靠魏之鸿就能收拾的了刘文,后悔那天怎么同意和魏之鸿走了?
吕逸又想起妹妹,想起妹妹傻乎乎的坐在商场外面的椅子上等他下班,妹妹有点傻,但是很乖,她说坐在奶茶店,喝奶茶的人就没地方坐啦,非要坐在外面公共的椅子上。想起妹妹哭,之前吕逸训了她一顿,不让她跟着那群小孩去湖边上游泳,你还是个小女孩,跟野孩子玩都变野了!妹妹觉得委屈,哭了一顿,吕逸也生气,不听话。但是后来,妹妹又红着眼睛蹭过来,拿着用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给吕逸,示意自己错了。又想起……最后的那天……
吕逸跪在地上,吕逸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跪下了,反正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文,肯定是刘文,自己太傻了,怎么觉得靠魏之鸿就能解决呢?吕逸发疯似的冲向刘文的寝室,气势汹汹,一路上都无人敢阻拦,下人纷纷侧目。吕逸直接揪了刘文的头发,一拳就打在他的鼻子上。
两人很快扭打起来,有健壮的下人赶紧拉开了两人,吕逸双目发红,似恶鬼一般,头发衣服杂乱,喘着粗气。刘文就看起来惨多了,鼻骨都被打歪了。
有下人赶紧叫了魏之鸿来,魏之鸿听到吕逸和刘文打起来了,匆忙赶到。吕逸却走了,下人说吕逸执意要走,那神色实在吓人,感觉自己马上要被撕了,手一松,人就跑了。
吕逸赶紧跑回去收拾了东西,吕逸是个物欲小的,东西一裹就收拾完了。那发的工钱和赏赐,都让吕逸存到钱庄去了,吕逸怕被偷,把单子缝在自己的里衣里,换了衣服就拆了再缝上,这都是爷爷奶奶教给吕逸的,老人家最怕的就是钱丢了。这样贵重东西不怕丢,吕逸身上就带了一些小钱。
提了东西就跑,门卫却不放人,僵持之际,魏之鸿带着一大堆下人赶到了。
魏之鸿看到吕逸这幅样子,也觉得心悸,“吕逸!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呵,你说我要做什么!刘文做的那腌臜事,我就不一件件算了,龙起呢!?把龙起弄到哪去了?!”
魏之鸿心中了然,那小孩确实让刘文弄走了。“不过是个小孩,何必如此?”
魏之鸿还没说完,就又让吕逸打断了,“呵,魏少爷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寡偶少徒,寡情薄意,隔岸观火罢了!你说龙起面无表情似个泥塑一般,我倒是觉得魏少爷才是那塑像,看着是鸿衣羽裳,超脱的模样,实际上,是个心都没有的死物罢了!”
这话说的难听,下人们纷纷变了脸色,魏之鸿也是脸色难看,自己无心?那这些天的日日相伴是什么?不是还夸自己教导有方,课文讲的是高人一筹吗?抵足而谈,都是镜花水月?
魏之鸿也来了脾气,“滚!给我滚!”跺着地面。
“等等。”吕逸看向刘文。“龙起到底被你们弄到哪去了。”
刘文偷偷打量魏之鸿的神色,魏之鸿脸色很臭,没什么指示,刘文只能说了。
吕逸转头就走。
刘文留下了,他心中感觉石头落下了,马上自己就能回到之前的生活了。魏之鸿却觉得总看刘文不顺眼,看到他,就想起吕逸,心中总是不痛快,连刘文做事,都觉得没有之前痛快了,又将人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