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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吕逸茅草屋北窗高卧魏之鸿觉滋味初读秘戏(1 / 1)

反正也没工作了,先回家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于是吕逸又慢悠悠回家,在街上又提了一桶羊奶,回了茅草屋。

男主还是乖乖的躺在床上,估计是睡够了,睁着个眼睛盯着屋顶上的木梁看,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吕逸拿着手指逗了逗男主,用手指在男主眼前动,男主的眼睛就跟着吕逸的手指动,但是除了眼睛动,也没啥其他的反应。逗了一会,吕逸觉得无趣了,就去厨房加热羊奶去了。

将羊奶煮沸后又放凉,吕逸走到床边,把男主抱起来,小孩不适合躺着喝奶,容易呛奶。吕逸一手抱着男主,让他躺在胳膊上,靠着自己,一手拿着奶瓶,微微倾斜。奶嘴一放进男主嘴里,小孩就开始吸起来,砸吧砸吧的,小婴儿的吸力可是不小,如果是没有经验的母亲,乳/头是会被吸破的。

咕咚咕咚,一瓶奶很快见了底,吕逸把小孩抱起来,放在肩膀上,拍拍小孩的背,等到打了嗝,再放下。换了尿片,这天马上要热起来了,还要小心别悟出痱子来。

这男主乖是乖,就是真不是个有趣的小孩,没有反应,还不如自己那些傻弟弟妹妹好玩,好歹还给点反应。

吕逸现在闲的没事,就抱着小孩出去逛逛。天气很好,天幕总体是蔚蓝色,从下往上由浅到深的渐变,云是大片大片的,薄厚不一,形状各异。吕逸抱着小孩,用手指指着云彩。

“那朵云像不像匹马呢。”其实这云一点都不像马,而且小孩又没见过马,现在还这么小,也听不懂吕逸的话,不过吕逸还是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仰着头看云。吕逸现在兴致很高,之前他也照顾过弟弟妹妹,不过因为他还要干别的活,总是抱一会就干活去了。现在照顾男主,比照顾弟弟妹妹们细致了不少。

这朵云像小狗,那朵像小猫,哪朵是个小花,把它摘下来送给我们……吕逸卡壳了,还没给男主取名呢。原着中男主是有名字的,叫安义,原着中收养男主的乞丐一直没给他取名,这是后来男主拜去门派后他师傅给取的。可是吕逸不想让他叫这名,这名字不好,安稳有足,霸气无余。取个新名字,让他能脱离原本的命运。

取名要用心取,吕逸自己的名字,就是起的很草率,一,就是很快讲完,魏之鸿却显得意犹未尽。刚才魏之鸿边讲边在这文章上用小楷标注满了,现在手上还拿着毛笔转着玩,那手指拿着毛笔一转,紫毫毛就吸不住墨汁,似雨中转伞,元光飞溅,溅在了吕逸的脸上,连那新赐给吕逸的新杉,也如同泥水溅在裤脚上一般。

事发突然,吕逸还没反应过来,面上不由自主的皱了眉。魏之鸿本心中有些歉意,看到吕逸的表情,心中却是一把火烧了起来。

“认清你的身份,叫花子!何时轮到你来对我使脸色!”

吕逸迅速调整了表情,变得乖顺,魏之鸿却不得解气。叫吕逸脱了衣服。

“甩你几个墨点子就如此蹙了眉毛!别说墨点子,就是我甩几滴尿,他人都是趴着张个嘴去接的!”

吕逸觉得魏之鸿低俗,但人在屋檐下,只得随声附和:“怎敢如此,郎君赏我,怎敢厌弃?只是有些吃惊罢了。”

魏之鸿却觉得小叫花子花言巧语,仍是怒目圆睁,无明业火不得熄灭。“快脱了衣服!”

这下吕逸也不能拖拖沓沓了,脱了外衫,魏之鸿未语,又解了内衫,自从在酒楼营生,又在魏府得了宠,吕逸也不再忍饥挨饿,这身体已经不再是那瘦弱病态的乞丐的身子了,露出一片富有少年感的簿肌,现在吕逸的身子,可能比他穿书前还健康。吕逸自然不想继续脱,就这样跪下来。

魏之鸿打量着,有些不满,又不知为何不满,转至吕逸身后,看到少年纤瘦但不瘦弱无力的后背,才满意了些。之前骑过吕逸的大马,这背还是有些趣味。

魏之鸿又沾了墨,蹲在吕逸背后,拿着毛笔画了起来。这紫豪笔,是取了野山兔项背之豪做成,坚韧,如锥,利如刀,吕逸只觉得,这笔初接触皮肤时,如针头扎在自己身上一般,但游走时,又如飞虫停留,感觉十分怪异,咬着牙,偷偷掐住自己的手指,忍耐。

魏之鸿画的认真,但人体如何比得过宣纸?再加上魏之鸿本就未曾认真学习书画,先生教他画鸟,他在下面画野鸡。因此实在无法画出什么东西,又学的不认真,一时忘记了先生教的那些笔法,一板一眼的在吕逸背后画着花鸟。画着画着,又突然拍额,忘记羊豪才最为合适,又开了笔,换了大楷,却无法在背上用那勾皴擦的笔法,只把墨汁弄的滴滴答答的。

这又苦了吕逸,羊豪更软,笔尖还不停的变换角度,吕逸痒的不行,却不能随意动,心中胡思乱想,怪不得电视剧里拷问犯人用羽毛刮脚心。而且魏之鸿画的认真,那热气一直往吕逸背后吹,汗毛都竖起来了,吕逸只得掐的更狠,咬住口腔粘膜。

魏之鸿心中不爽,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蹲了这么久,腿都麻了,更是气愤。

“给我站起来!”魏之鸿坐在椅上,让吕逸站着,这高度又不合适,吕逸只能半蹲这。魏之鸿又开始画,却实在画不出个好样儿,心中郁郁不得,在吕逸腰窝落了自己的款。笔尖刚落在腰窝,吕逸实在忍不住,身体剧烈的抖动一下,让认真的魏之鸿吓了一跳,也抖了一下,魏之鸿心中羞赧,气愤的打了吕逸的屁股一下,让他别动。

最终,魏之鸿在吕逸背上留下了唯一一个满意的东西,他的名字。

吕逸感觉到魏之鸿结束了,好奇的转过头去看,魏之鸿又炸毛的让他别看,但其实吕逸也看不到什么。魏之鸿心情尚可,没再为难吕逸,草草糊弄完课业,就让吕逸回去沐浴了。

吕逸搓洗着背部,浴桶中的水全黑了。

刘文越看吕逸越是不爽,私下里更是小绊子使个不断,搬口弄舌是少不了的。吕逸本常去魏之鸿居所,那守卫是能谈上几句话的,府上的丫鬟们,力气小的,搬不动什么东西,吕逸路过就帮一下。原本下人们对吕逸并无恶意想法,大部分人是无所谓的。

但是刘文这一搬弄是非,又是说那吕逸是个乞丐,从小吃的都是狗都不食的东西,肮脏的很,是个狐鼠之辈,还是个顽皮贼骨的,说自己亲眼看到吕逸偷了自己的破/鞋!

有些爱八卦的,便整日听刘文讲关于吕逸的流言蜚语,甚至自己开始编造了。一点小事都拿来反复说,甚至又牵扯到他叫花子的身份,说果然,出身贱籍的人,品行如此不肖。

流言四起,自然无人再与吕逸搭话。吕逸与谁说句话,这人表情都不对,转过头就要与他人讲起坏话来了。

吕逸也感觉到了,心中叹息,自己在上辈子没经历过校园霸凌,因为校园里总有与自己家境相似的,自己不独特,何况自己还算个外向的性子,即使有人讨厌他,也是不交往就算了,那会这样恶意诋毁他。穿书了,竟然遇到了职场霸凌,不过转念一想,他不被针对才是奇怪,自己对这里来说是个外人,又格外得魏小少爷的宠,还身份低微,与其他下人并无相同之处,而且,还动了他们的蛋糕。

吕逸摇摇头,不再想了。校长在宣教演讲上说,被霸凌永远不是受害者的错,吕逸觉得是对的,但那个秃头啤酒肚的校长,对于学校那几起霸凌的事件却并没有解决什么,只是嘴上讲的好听,还要管女生发型,刘海都不让留。

自从下人们孤立了吕逸之后,生活中的杂事只能吕逸自己做了,不过幸好吕逸摸清楚各个杂货的位置了。今天晒了被子,突然间却下了雨,丫鬟把所有衣物都收了,只留了自己的被子,因此被褥都湿了,吕逸要去拿一床新的。

吕逸到了杂货间,杂货间又被锁上了,又只得去找管家要了钥匙,开了门。却发现被褥被人放在了上层,柜子下摆着一个梯子。

吕逸走过去,蹲在地上,看着地上丢的被人磨尖的一堆小石子,笑了。

吕逸爬上梯子,梯子摇摇欲坠,吕逸伸长手,先抓住被子的一角,确保自己能把被子拽下来,然后爬上最高层的那一梯,一只脚踏上去,另一只脚慢慢踩上去。

梯子承受不住吕逸的体重,歪倒了。吕逸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的膝盖和掌心着了地。屁股上的肉多,怕自己受伤太轻。

石板被吕逸砸的咚的一声闷响,尖尖的小石子扎进手掌,细碎的留下很多伤口。这石子太小太碎了,划不出什么大伤口的,不过也够用了。膝盖是比较疼的,肯定青紫了。吕逸站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忍着疼痛没有显示出自己有任何异常,抱着被子回屋了,路上遇到几个下人。

回屋铺好被子,暮龙起还是呆愣愣的被吕逸放在小床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反应。吕逸逗了一会,打水洗了手,把石子扑棱掉,随便用白布条裹了起来,还伸张了手掌,让伤口破裂,多挤出点血来。

做好之后,吕逸抱着龙起睡了。

第二天,吕逸按时来到魏之鸿的居室,与平常无异,乖顺的站在一旁,天气渐热了,屋内放了冰块降温,吕逸又给魏之鸿备好奶茶,也是加了冰块。伸手给魏之鸿放在桌上,还特地往魏之鸿面前推了推。

魏之鸿果然注意到了带着血迹的白布。皱着眉头说“怎么回事?”

吕逸却是转了头,看起来一副难过的模样,欲言又止。等了一会,魏之鸿却没再问,吕逸才慢慢开了口,“幸得魏少爷喜爱,恩重如山……”魏之鸿挑了挑眉,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倒是显得有些压迫感。吕逸想,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

“或许,魏少爷也应该多关心关心别的下人才是,怎能把心思全放在我身上呢。”

魏之鸿只觉得额角不停的跳,他说话做事直来直去,是最讨厌这些拐歪抹角的话。

魏之鸿抓住吕逸的手腕,解了白布,看到双手掌心都布满了细碎的伤口,看着吓人,实际上倒是不深,伤口有些结了痂,但是还露了些新鲜的红彤彤的肉。

魏之鸿是个金贵的主儿,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伤,对这伤还是好奇,伸出手指,先用指腹揉了揉那肉,仿佛准备弹奏古筝时,开始先轻揉琴弦一般,要安抚好那琴,指尖轻轻的来回搓动。感觉软乎乎的,魏之鸿是没见过也没摸过那些生肉的,感觉手感十分奇妙,很嫩的手感,魏之鸿之前不小心摸到过眼球,感觉柔柔的带着弹性的触感和它很像。

听到吕逸轻轻的嘶了一声。又摸了摸,摩擦起来,魏之鸿真的会想起自己学习古琴的经历,虽然自己没学过几节课,学的也不认真,自己走神的时候,就摩擦琴沿,琴沿是硬的,刷了油,润润的,也有些滑,如果自己出了汗,摩擦的就会更加顺畅。这么想着,魏之鸿觉得自己掌心出汗了。

最后,要开始弹奏了,用那手指一勾,琴弦就拨响了,教导魏之鸿的先生可以弹出复杂的群体,或柔情似水,或荡气回肠,一切,都被手指支配着。魏之鸿用指甲抠了起来。新长出来的痂还很柔软,很容易就扣了下来,稍微粘连着周围的皮肤一起被抠下。痂被抠下,里面的血就又流出来了,本来就粉红的皮肤,开始渗出红色。

魏之鸿抠的得了趣,吕逸手上还有很多,他又开始抠下一个。吕逸颇有些生无可恋,这抠伤口又疼又痒,难受的吕逸手指都忍不住蜷缩,但是又忍住。吕逸开始后悔自己想要借着魏之鸿给下人们一些教训了,魏之鸿是个什么人?嚣张跋扈,脾气古怪,都说伴君常伴虎,这么个16岁的小孩自己都摸不清。好吧,自己在原本的世界也是刚成年,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上的痂让魏之鸿都扣完了,吕逸的手掌红的像山楂。魏之鸿似乎意犹未尽,问吕逸别的地方还有吗。

吕逸愣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回答,魏之鸿上手就要拔吕逸的衣服。

“有!有!腿上有!”吕逸拉起裤子,露出青紫的膝盖。经过一晚上,这膝盖显得更吓人了,看起来起了瘀血。

魏之鸿看到没有结痂,有点失望,不过还是伸手摁了一下。

这一下可是苦不堪言,吕逸悔之晚矣,悼心疾首。魏之鸿指腹按下,青紫的淤青就泛白,皮肤也被按下一个小坑,手指离开,就又变得红肿青紫。有点像吸满了海水的沙滩,踩一脚,水漫出来了,等一会,又吸回去了。魏之鸿觉得这个也不错。

抠伤口不算多疼,但是摁淤青,吕逸冷汗都冒出来了,疼的抽回自己的腿。魏之鸿抬头看他,吕逸只得直说:“是刘文!他针对我!”说完,又觉得后悔,自己怎么就说出来了?魏之鸿真能给自己出气?自己是不是真被魏之鸿包养的傻了,怎么会给魏之鸿打小报告!

魏之鸿本来也玩得开心,即使听到他这么说,也不可能太过惩罚刘文了。魏之鸿表示自己知道了,让吕逸先回去了。

说到底还觉得吕逸有趣,还是要给他出个头的。魏之鸿叫来刘文,刘文一副狗腿的模样,笑容满面,听到魏之鸿的质问,也仍然面色不改,花言巧语糊弄了。

“少爷,您中意吕逸,我自然不敢碰的,吕逸可是少爷的玩物。刘文是愿帮少爷解忧的,那吕逸带的个小孩,我早就看不顺眼了,真是个妖怪!”

这话得了魏之鸿的意,刘文接着说:“别怕!少爷,我去帮您解决。”

“行,那交给你了。”

刘文满面春风的出了屋子,又在外面徘徊了会,给自己脖子上揪了几个印子,才回了下人房。

刘文一回到寝居,就故意弄出声响,吵醒了其他正在熟睡的下人。他们好奇刘文为何回来的这么晚,刘文只是扯了扯衣领抱怨今天太热了。

几个会抱大腿的祝贺刘文,刘文只是微微一笑。

第二天,趁着吕逸又去了魏之鸿那里,刘文找了个送柴的乡村野夫,把暮龙起抱走了。

吕逸在魏之鸿身旁陪伴一日,准备回自己屋了,在回去的路上,回想着今日故意逗弄魏之鸿,又觉得有趣。魏之鸿讨厌吃辣,但幼时曾见过那在军营里当将军的堂叔在饭桌上,一手端着酒桶,一手拿着那撒满辣椒的烤羊肉,这堂叔浓眉大眼,面部下方长满了不短的络腮胡,嘴巴一动,这络腮胡也跟着一动一动的,而且吃了烤肉,油渍都沾上了,胡子显得油光发亮的。

魏之鸿有点嫌弃,太粗鲁了,和温文尔雅的父亲一点都不一样,父亲的脸颊永远干干净净的,不像这人一般,从不穿打衫,这衣服露的多,都把那肥壮的躯体露出来了。魏之鸿心中嘟哝,真像个肥猪,这家伙真是父亲的兄弟?

今日为了招待这堂叔,连饭菜都改了款式,与平时精致的菜肴不同,都是大份且味重的,魏之鸿不喜,只能不停的吃那份粉条白菜,平时这道菜,魏之鸿是连碰都不碰的。

堂叔也注意到了魏之鸿不愉的神色,停下了和魏之鸿父亲的对话,说:“小鸿啊,吃饭怎么和个猫儿似的。”说着发出洪钟一般洪亮低沉的笑。“快快快,男子汉大丈夫,可是得多吃点,不然成了那小鸡崽子,掐着脖子拽走了。”

魏之鸿不像理他,父亲斥了他一句,“这小子,真是有自己的想法,唉,我与夫人又是宠他的,弟弟莫怪。”堂叔嘿嘿一笑,拿起那长宽的剃羊刀,迅速的拆了一大块羊肉,这肉,肥瘦相间,肥而不腻,滋滋冒油,又撒了孜然辣椒,往魏之鸿盘里一放。

魏之鸿本不愿吃,但对上父亲的眼光,吃了一片,只觉得喉头冒火,血液上涌,脸一下就红了,慌乱的摸索茶杯,饮下一口,却发现这是刚才堂叔倒的酒水。这酒水够烈,辣的很。

父亲赶紧倒了清水给他,缓了好一会儿,魏之鸿才抬头瞪着堂叔。一个圆乎乎白嫩嫩的小孩,脸还因为被辣的红扑扑的,还被辣出了眼泪,湿漉漉的,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堂叔大声的嘲笑他男孩子这么娇气,又被父亲提耳命面,魏之鸿扔了筷子,转头就走,背后还传来父亲的斥责和堂叔的声音。

不过自此之后,魏之鸿在外面从来不显出自己吃不了辣,虽然他还是不会主动点辣的,但万一吃到辣,即使被辣的涕泗直流,也要继续下筷子,嘴硬的不承认。

吕逸今天中午去厨房帮了厨,现在多数下人都对吕逸有敌意,厨房有个厨娘,大家都叫他李大娘,性子是个泼辣的,也是个不爱听闲话的,依旧我行我素的和吕逸搭话,因为魏之鸿是个嘴挑的,许多菜连筷都不动,有时候厨房有啥没吃完的吃头,李大娘就招呼吕逸去吃。本来这些东西都会让那些收菜丫鬟们吃了。

因为李大娘的坦荡,所以有几个下人私下里会偷偷和吕逸打招呼,不过若是旁边有人,就不敢了。

吕逸帮完厨,切的辣椒味沾在手上,洗了好几遍也没洗掉,又想起魏之鸿似乎吃不了辣,闻到一点都会脸红。于是故意带着一手辣椒味去了。

本来魏之鸿坐着逗蛐蛐,一闻到吕逸身上的辣椒味,脸色都变了,但为了面子,就是不承认。但吕逸还凑近,魏之鸿撑了很久,努力的憋气,强撑着不躲开,还是忍不住,说“我要歇息了,你走吧。”然后转头就往继续走,蛐蛐都不要了。

吕逸觉得有趣,收了东西,往回走。

今天放人早,吕逸还想着回去干什么,加快了脚步。打开/房门,看到的却是空空的床,被小被子包着的小孩不翼而飞。吕逸心凉了一半,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又一次,又一次失去了一个人。

吕逸疯了一样的把屋里翻了一个遍,又疯了一样的推开门,跑了出来,吕逸又开始后悔,后悔自己觉得魏之鸿是个小孩,好骗,后悔觉得靠魏之鸿就能收拾的了刘文,后悔那天怎么同意和魏之鸿走了?

吕逸又想起妹妹,想起妹妹傻乎乎的坐在商场外面的椅子上等他下班,妹妹有点傻,但是很乖,她说坐在奶茶店,喝奶茶的人就没地方坐啦,非要坐在外面公共的椅子上。想起妹妹哭,之前吕逸训了她一顿,不让她跟着那群小孩去湖边上游泳,你还是个小女孩,跟野孩子玩都变野了!妹妹觉得委屈,哭了一顿,吕逸也生气,不听话。但是后来,妹妹又红着眼睛蹭过来,拿着用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给吕逸,示意自己错了。又想起……最后的那天……

吕逸跪在地上,吕逸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跪下了,反正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文,肯定是刘文,自己太傻了,怎么觉得靠魏之鸿就能解决呢?吕逸发疯似的冲向刘文的寝室,气势汹汹,一路上都无人敢阻拦,下人纷纷侧目。吕逸直接揪了刘文的头发,一拳就打在他的鼻子上。

两人很快扭打起来,有健壮的下人赶紧拉开了两人,吕逸双目发红,似恶鬼一般,头发衣服杂乱,喘着粗气。刘文就看起来惨多了,鼻骨都被打歪了。

有下人赶紧叫了魏之鸿来,魏之鸿听到吕逸和刘文打起来了,匆忙赶到。吕逸却走了,下人说吕逸执意要走,那神色实在吓人,感觉自己马上要被撕了,手一松,人就跑了。

吕逸赶紧跑回去收拾了东西,吕逸是个物欲小的,东西一裹就收拾完了。那发的工钱和赏赐,都让吕逸存到钱庄去了,吕逸怕被偷,把单子缝在自己的里衣里,换了衣服就拆了再缝上,这都是爷爷奶奶教给吕逸的,老人家最怕的就是钱丢了。这样贵重东西不怕丢,吕逸身上就带了一些小钱。

提了东西就跑,门卫却不放人,僵持之际,魏之鸿带着一大堆下人赶到了。

魏之鸿看到吕逸这幅样子,也觉得心悸,“吕逸!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呵,你说我要做什么!刘文做的那腌臜事,我就不一件件算了,龙起呢!?把龙起弄到哪去了?!”

魏之鸿心中了然,那小孩确实让刘文弄走了。“不过是个小孩,何必如此?”

魏之鸿还没说完,就又让吕逸打断了,“呵,魏少爷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寡偶少徒,寡情薄意,隔岸观火罢了!你说龙起面无表情似个泥塑一般,我倒是觉得魏少爷才是那塑像,看着是鸿衣羽裳,超脱的模样,实际上,是个心都没有的死物罢了!”

这话说的难听,下人们纷纷变了脸色,魏之鸿也是脸色难看,自己无心?那这些天的日日相伴是什么?不是还夸自己教导有方,课文讲的是高人一筹吗?抵足而谈,都是镜花水月?

魏之鸿也来了脾气,“滚!给我滚!”跺着地面。

“等等。”吕逸看向刘文。“龙起到底被你们弄到哪去了。”

刘文偷偷打量魏之鸿的神色,魏之鸿脸色很臭,没什么指示,刘文只能说了。

吕逸转头就走。

刘文留下了,他心中感觉石头落下了,马上自己就能回到之前的生活了。魏之鸿却觉得总看刘文不顺眼,看到他,就想起吕逸,心中总是不痛快,连刘文做事,都觉得没有之前痛快了,又将人赶走了。

吕逸花了几文钱叫了驴车,这驴车本来是送货的,吕逸给钱,说送他一程,这马夫想着能多赚一点也成,载上吕逸就出发了。

差不多到了傍晚,到了山下,这马夫发现这村子都是窄小的泥路上,怎么也不愿送了,又说自己的车走这破泥路,轮子都磨坏了,让吕逸赔钱。

吕逸心急,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匆匆离去。这马夫本来想再要点,伸手叫住吕逸,但吕逸头也不回的走了。马夫叫不住人,掂了掂铜钱,也还算满意的离开了。

吕逸走进村子,挨家挨户敲门,询问是否见过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都说没见过,摔门的也有。这一家家的问,天很快就黑了,吕逸心中越发焦急,更绝望的是,吕逸发现,这还是个村落,沿着路走上一段,就又到了下一个村。刘文直说让那个村夫带回去找个地方丢了,谁知道丢哪去了。

不能在浪费时间了,这么小的小孩,晚上太危险了。吕逸抓住一个在农田垦地的人,焦急的问,谁家有个在魏家送柴的,这人知道的,隔壁苏庄有个苏三,早就炫耀个遍了。苏庄人比村里的人有钱点,总是用鼻孔看人。

那人告知了位置,吕逸又马不停蹄的赶去,到了之后,冷静了一下,自己不能这样进去,怕他们觉得自己寻仇,不敢说了,于是调整呼吸,整理容貌,敲了门。

一个妇人开了门,吕逸礼貌笑道:“不知苏三可否在家?我是来谈生意的。”

妇人是不懂这些的,苏三总是说女人不要管男人的事,不告诉她,也不让她插手,只说自己给魏府供柴,出息的很。妇人也知道男人带回来的钱确实不少,村里人很少能赚到这些,前段时间还刚起了新房。

妇人毕恭毕敬:“大人,家夫尚未回家……许是在镇上耽搁了……快进屋喝口茶吧。”妇人没说苏三常在赌坊,她不清楚是赚是赔,不过苏三总说赚了。

“不必了,下次我会再来拜访的。”吕逸微笑,看起来彬彬有礼,妇人也不由自主红了脸,毕竟自己年纪轻轻嫁给苏三,这苏三着实泼皮无赖,若是……

未等妇人再说话,吕逸匆匆离去。妇人只觉得有出息的人真是忙。

吕逸更是急切,这苏三没回家,该去哪里找暮龙起?顿时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甚至想把身上的散钱都拿出来,雇了村民去找,又冷静下来,如此兴师动众,别说魏府能得知消息,知道自己的去向,虽然魏之鸿说了让自己滚,而且他好面子,不会把自己带回去,但怕派人打听自己。不是吕逸太自恋,觉得魏之鸿钟情自己,而是怕魏之鸿报复,这从小被宠大的小孩,是第一次被人骂成这样。

更何况……要是村里人知道自己有钱财,万一起了贪心。吕逸又胡思乱想,这也是吕逸的缺点,做事前瞻前顾后,但反过来,这也是吕逸的优点,深谋远虑。

但吕逸实在担心暮龙起,这下他急的团团转。而且,天色已黑,怎么也不可能再赶去城镇了,自己又没有车马。

时间不等人,吕逸赶紧又打听到苏庄的村长住哪户,往村长家跑,又送了碎银,村长眉开眼笑。

苏庄算有钱的,这村长有个法器,功能类似喇叭,其他村长集合说个事,或者谁家叫个人,就拿点东西来借,这东西不算贵,可是给村长换来的米肉却不少,不过还没换过这么多的。因此村长亲自帮喊,吕逸还说,找到的有奖赏!

吃完饭大家都闲的没事,这村落不大,都晃悠着过来看热闹,叽叽喳喳的,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吕逸说小孩应该在镇上,那村民都热情的要提供车马,希望自己也能收到赏钱。俩老头老太太走来来,说路上见到住山上的怪老头,篮子里载了一个小孩,那老头每天去镇上卖点豆腐,可能从镇上载回来的。

吕逸立刻往夫妻两人手里塞了钱,往山上跑去。没供上车马的村民嫉妒的看着两人,真是话多,反正先借了车过去,怎么样都得给自己钱。

吕逸跑的快,这山路又泥泞,脚底一滑,就趴在地上,衣衫沾了一大片泥土,也顾不得了,一路跑上去,跑了好长一段路,终于看到一座小竹屋,屋外杂乱的堆着东西。

吕逸用手掌拍门,里面絮絮叨叨的传来声音。“来了来了,干啥啊这么急。”一个华发苍颜的老人开了门。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吕逸匆匆行了礼,就往屋里看。

“唉,你小子干啥的?”

吕逸回过神“抱歉前辈,听闻您今日捡到一个小孩……”

“哦,你说他啊,我看他被扔在路旁边了,给他捡回来了。”原来暮龙起被扔到路边的沟里了,这苏三,想着要完成任务,可是到了一半,觉得这估计也行了,自己还赶着要去赌坊,就一扔,然后用树叶子遮上了,太粗糙,他看见给捡了。

“多谢前辈救了我弟弟,吕某无以为报。”吕逸终于放松了下来,眼眶都湿润了,向他行礼。

这老头却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逗吕逸玩,“你说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证明?”

“这……孩子背上有颗小痣,右边蝴蝶骨上。”老头一看,还真有,不过老头依旧不依不饶,“就对了一点,这可不行,万一你是人贩子呢。”

吕逸被他吵的不行,稍显不耐烦,“那前辈要如何?”老头嘿嘿一笑,“当然是住下,看看孩子亲不亲近你啊。”

吕逸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脏兮兮,鞋子都让他跑的开了口,不过没他刚穿过来那天的鞋张的厉害。吕逸有些羞愧,连忙道谢。

这老头收拾了张床,让两人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吕逸就让叮叮当当声吵醒了,用力闭了下眼,然后缓缓睁开,只觉得浑身肌肉酸疼,昨天是累着了。老人家起床早,可能是睡不下了,已经开始做早饭收拾东西了。

老头推门进来,吕逸的脏衣昨晚睡前就换了,老头给他了件旧衣,是粗布的,是深色,还有磨损掉色的地方,露出本布的颜色。老头叫吕逸起了床,洗了漱。洗漱是为屋外的,不然屋内洒了水收拾起来麻烦,这山上是阴暗潮湿的天,屋里不通气晾晒,会有潮味。

吕逸舀了水到小盆里,也没个台阶加高放放,就蹲着洗完了。这大早晨的,山上起了雾,一条雾带,一片薄纱,雾气随着风轻轻的动着,形态倒是像用灶台做饭时的腾腾热气,但行踪不像,那热气嗖一下就上去了,是个野的,抓也抓不住,一个跑了,下面又来一个,源源不断的从扣着的锅盖缝隙中溜出来,是向往自由。不过还没到屋顶,又烟消云散了。

这雾却是个稳重的,一大片,厚重的,今天雾是很浓的,望眼看去,那树冠都是看不见的,光留了树杆子直挺挺的立在那里。吕逸抽了抽鼻子,空气中是潮湿的味道,泥土、和植物的味道。自从穿到着,吕逸没见过清晨的雾了,之前在村里早晨会起雾,不过不会这么大。

老头熬了大米汤,给吕逸一碗,碗沿有个小碎口,吕逸把碎口转到一旁,从完好的地方喝。吕逸蹲着喝汤,老头又进屋逗龙起玩去了,龙起睁了眼,也不哭不闹,就转悠着黑溜溜的眼看吕逸和老头,这老头心血来潮,把小孩抱起来。暮龙起经过吕逸的喂养,看起来健康多了,脸也肉起来了,拨开胳膊腿上的衣服,还能看到堆积成轮胎一样的肉。

老头觉得有趣,拔开那肉玩,吕逸把小孩照顾的好,那处也是不集泥的,谁家小孩没照顾好的话,那里可是一股子奶臭味,汗味交织,忒臭。

这小孩忒无趣,逗他没反应,嘴也不张一个,啊啊声也不叫一下,老头又去看暮龙起的牙,看到牙床里开始露出白白的小头,是最下面两颗牙。老头摸了摸,小孩看起来不太舒服,但仍然没反应。

老头惊奇,“这小孩没反应啊,难道是个痴傻的?”

吕逸站起来,端着碗走过来,“不会的,反正不是个傻的。”

“嘶,那这真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没见过小孩这样的,刚生下来的小猫小狗逗逗,还会吸人手指头。”

吕逸也不知道为啥,书中也没描写男主小时候啥样啊,就写被乞丐收养了。老头又把小孩抱起来,双手叉在龙起腋下,让龙起踩在他腿上,一颠一颠的玩。

“唉,你家小孩长牙了。”

“真的?”吕逸前几天看还没长,一看,果然露了小头。

老头刚才端了一碗少的汤,里面放着个勺子,放在一旁了,老头把小孩放下,端了汤,又抱起来,侧靠在胳膊上,喂他米汤。吕逸怕老头把孩子呛了,在旁边盯着他。

勺子一过去,龙起就张嘴,然后下一勺,再张嘴。很快就见了底。老头又洗碗去了。吕逸觉得这老头属实心大,就留外人在屋里,自己跑了,不过看着这屋子里面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不过又觉得自己该带着龙起走了。等到老头洗完碗,又向他作揖。

“多谢前辈收留,此等恩情吕某感激不尽。”

老头说好好,又收拾起东西来,吕逸觉得疑惑不已,这老头到底要干嘛,自己想带着龙起走了。

“前辈这是要……?”

“啊,这不是要换个地方住?”

“所以前辈这是要搬家……?”

老头说是,吕逸站着看老头收拾东西,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吕逸上前帮老头收拾东西。东西很多很杂,那破碗破篮子也让老头拿走了,老头又从角落里扒翻出个板车,把东西往上一放。

吕逸觉得送佛送到西吧,老头抱着龙起往板车上一坐,吕逸拉着车走了,走之前还给他个水囊,吕逸想,这地方怕不是近不了。

一路上老头指哪吕逸往哪走,一路走着,太阳升起来了,浓雾就散了。又能看到高高的树冠了。把车拉下山,这路就好走多了,山上泥巴湿湿的,容易打滑,吕逸走的慢,山下就简单了。

板车晃荡着沿着路走,老头看起来兴致很高,还抱着小孩唱歌,唱个曲,唱个词的,但是语调模糊,吕逸听不清唱的什么。

微风拂过,地里的小麦刷啦啦,随着风波动,现在小麦还是绿的。除了小麦,地里还有种了些其他菜种。吕逸是没种过地的,他爹之前分到几亩地,不过早就因为懒得种卖出去了,爷爷奶奶那边也就在院里种点菜自己吃。

这路走的顺,越走越不见那小泥路了,都是宽路。不过天倒是热起来了,马上到中午了,吕逸心想,这是要去哪啊……该不会这老头才是个人贩子?

老头让吕逸把板车往树荫下面一停,拿出布包的面饼馒头,塞给吕逸,说他是主力,多吃点。吕逸也是真饿了,就往嘴里塞。这老头吃了个馒头,又拿出个水囊里面打了早晨的米汤,喂龙起吃。

树荫下面阴凉,树叶沙沙作响,光斑打在地上和人身上,动来动去。老头往车上一躺,指了个方向,说后面一直直走就行,就打起呼来了。

吕逸无语,还是拉着车出发了。

一个半时辰之后,终于见到一个村子,老头也醒了,指了个屋子,吕逸把车拉进去。这路上也有村民搭话,老头是一副熟稔的样子,那些村民却看他陌生。

这屋子建的是不错,石板房,有瓦,还有屋脊兽,只是太久没打理,杂草都把地上铺着的石板顶破了,到处长。老头又让吕逸把东西放进屋,一打开屋,一股子尘土味,吕逸赶紧屏住呼吸。

放完东西,这老头还没有放人的意思,吕逸只能询问,“前辈,不知吕某何时能走?”

“走?去哪?”

“这……自然是带着龙起回家……”

老头挑了一下长眉,“你还有家吗?”吕逸一时反应不过来,这老头是在暗示什么。

“不如就跟着我,我这老头子人老了,哎呦,身体也不行了,就得要个年轻人照顾我。”吕逸看着老头故意弯下的腰和膝盖,沉默了,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老头虽然发须花白,但步履稳健,腰背挺直。这老头果然是个怪人,吕逸想起村民对他的评价。

吕逸心中更担心这老头不是好人,老头赶紧补充:“你不是都被赶出来了?”吕逸大惊:“你调查我?!”

“哎呀什么调查啊!我在那城镇上卖豆腐,我不认识你?魏府的!”老头急着说。

吕逸又沉默了,自己这都这么出名了?肯定出的不是好名。

这老头就是要让吕逸留下来,说自己喜欢龙起,就要让他们留下,一哭二闹三上吊,吕逸依旧不为所动。老头咬牙,这小子忒难对付。又说自己是个散修,其实是看龙起有天分,就想收他为徒!

吕逸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可信,男主嘛,天赋能不好?但仍然不能随意相信他,更何况按照原文,男主是要拜在大门派下的,哪能随意拜一个散修为师?书中写道,那收龙起为徒的是当今江湖门派之首的飞云阁的掌门,书中描写那掌门样貌如同中年人一般,实际上已经是个千年老妖怪,修为极其深厚,更何况,是个稳重的性子。到时候魏之鸿也会拜在他门下,成了同门师兄弟。

算算时间,还很充足,至少还有个几年,暮龙起得会跑会跳了再说。

这老头看吕逸的表情终于松动,打了鸡血似的,立刻展示了几招,确实有些东西,甚至还下了心魔誓,绝不伤害两人。吕逸才同意留下,但是不能拜师。吕逸觉得如果老头能教给龙东西,那也不亏。

老头松了口气,心想这小子太难缠。不过自己早晚是暮龙起的师傅,到时候还得买一送一,加个吕逸。

老头沾沾自喜,吕逸不明所以。

“前辈叫什么?”

老头抚了抚胡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牛黑!”

吕逸又傻了眼,觉得这人又不可信了。那修仙不都取个仙气飘飘的名字,就算原本名字不咋样,入了道都要给自己换个名,哪有用这种名的。

牛黑的肚子叫了好长一声,吕逸才注意到该到吃饭的点了,牛黑又嘴角一扯,“小子,我跟你说,你别说话,听我的,别露馅。”牛黑提了点东西,吕逸抱着龙起,被拉到隔壁屋。

牛黑敲了门,开门的是个小孩。“唉?你爷爷嘞?”牛黑问,小孩看着这人和爷爷奶奶一辈的,自己不认识,说:“下地去了!”

“啥时候回来啊?”

“快了快了。”

屋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小虎,谁来了?”

小孩转过头去“妈,找爷爷的。”女人又将两人迎进去,倒了水。

牛黑又和女子搭话:“唉?你是这家老几的媳妇?”女子回答:“老二的!”

“唉?老大搁哪儿去了?”

“前几年去外地做生意去了。”

“现在老二搁家呢吧?”

“也上外面打工去了,一年回不了几次。”

牛黑叹了口气,“那咋行呢,孩子不想爸爸?”又扯了扯小孩的脸帮子,“你想爸爸不?”小孩鼓了鼓脸,“不想。”

“哎呦,小男子汉哦,爸爸赚钱给你家过好日子去了。”

牛黑又问了问最近老人过的咋样,女子一一回复,只觉得这人真是父亲的朋友,心中也没起疑,只有在一旁听着的吕逸听的心惊胆战,这老头,连人家姓都说不出来,只叫那人老汉,就把姓名给套出来了。又担心自己刚才被这老头骗了!

正当两人聊的正欢,一个老头走进来,这就是牛黑准备搭关系的人。“唉!铁子哥!”牛黑跟铁子打招呼。铁子一愣,也一时想不起他是谁。“是我啊,牛啊,哎呦你都不记得我了吧!我小时候住村上嘞,当时还一块玩嘞!那村里,当时不还有个湖嘞?下水捞鱼玩嘞!”铁子想了想,村里没湖,倒是有条河,小时候还真老和小伙伴捞鱼。“唉,是有这么回事,是去河里。”

“唉对对对,河里,都好几十年了,都有点记不清了。我之前住隔壁村,就那个村尾,我老跑来找你玩。”铁子一想,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不过后来我家搬了,去那个苏庄了。”苏庄离这有点远,之后再无交集也正常。铁子越想越觉得有这回事。“那你来了是干啥的啊?”

“哎呦,这不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吗,你隔壁房子老久没住了,他发达了不住了,怕老房子没人住没人味,让我来住住,每个月给我点钱,正好我这孙子,他们爹前几个月摔死了,娘跑了,我一个老头子带着不容易。”

听闻此时,都露出可怜的表情,铁子更是拍了拍胸/脯。“好兄弟,咱俩既然是光屁股的时候就玩在一块的,几十年了,又这么巧碰上了,可是老大的缘分,你住我隔壁,可是得照顾你。”

“说啥照顾不照顾的,我就是想你了!咱们小时候玩的可好,我可得好好给你叙叙旧!”

“快快,他媳妇,赶紧端饭来,我得今晚叙叙。”

“哎呦,行,爸别喝太多。”

两人很快就边喝边聊起来,吕逸看的震惊,吕逸不是个社恐,也不社牛,吕逸咬咬牙,也和两人聊起来,陪小虎玩起来。女人看暮龙起长得水灵,抱着逗着玩。

一会儿一个老太太带这个小姑娘走进来,小姑娘风风火火的,一下子把门踹开,看到屋里有陌生人,愣了一下。“爷爷,这是谁啊!”

“哎呦臭丫头片子,这是你爷爷的朋友,好几十年没见了。”那老太太也碎步走进来。“花丫头!让你别跑,奶奶怎么追得上!刚才你又摔了不是!”

这女孩一瘪嘴“这有啥我又不疼,我又爬起来了。”

“你疼不疼管我屁事!衣服好洗?”仔细一看,这女孩衣服是脏兮兮的。

“哎呀别唠叨了!我要吃饭。”女孩又三步两步的跳上椅子扒饭,筷子和碗撞的碰碰响。

“这小孩,有气魄!”牛黑说。“哎呦,可别说笑了,这是老大家孩子,老大和他媳妇不是出去了吗,小孩留下了,风风火火,不像个丫头,一点不稳重,没小虎听话。”铁子又摸了摸小花的脑袋,小花从饭碗里抬起头来,脸上都是饭粒,做鬼脸。

“你这小丫头。”铁子叹了个气。

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人声鼎沸啊,铁子和牛黑声音最大,老太太训小花,小花不服气的还嘴,小虎拉着吕逸小声的聊天。

花丫头吃完饭,又闲不住,看到吕逸个子比她高好多,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吕逸就往外跑。小虎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也跟着出去了,其实小虎不大愿和小花玩,小花太野,一惹她不开心还打人。

小花拉着吕逸跑到一处房屋前,小花个子小,吕逸还得弯着腰跑,踉踉跄跄的。小花指着房顶上说:“我的球扔到上面去了,快帮我弄下来。”吕逸抬头看了看,弄个长杆子,估计也好弄,这时候小虎才跑来,小花又一溜烟找杆子去了。

吕逸等了一会,两人又跑回来,杠了个长杆子。“从哪来的?”“哎呀,你就别管了,赶紧弄吧,这屋住的那个老妖婆可凶了,快点快点。”

吕逸站在个石头上,垫上脚,伸长胳膊,将杆子举高,然后用杆子左右摆动,尝试将球弄下来。扫了几下,没有东西,又尝试跳着,再扫。

一尖锐刺耳的女声传来,吕逸吓了一跳,差点掉下来,幸好又抓住了墙角。小花哇哇大叫“老妖婆!老妖婆!”的跑了,吕逸还没下来,小虎跑的慢,都让老婆子扣下了。

这老婆子长得很显刁钻刻薄,眉毛又细,还是上挑的,鼻子高,鼻头是尖的,嘴唇薄,而且声音难听。小虎也有些怕她。

这老婆子是个老寡妇,听说老公年轻就死了,后来一直单身,到了这个年纪。

小虎低着头发抖,吕逸叹气,自己从小听话,在村里也没被训过,大家都看自己不容易,都多照顾着点自己,吕逸也低着个头,俩小孩瑟瑟发抖。这老婆子骂人骂的脏,还是方言,吕逸听不懂。

骂完,老婆子进屋,把球拿出来了,又说了几句,把球塞给吕逸,吕逸还是听不懂,愣了愣,小虎赶紧拽着吕逸跑了。

吕逸问小虎刚才说的啥,小虎瘪瘪嘴,“就是骂小花姐,皮猴一样,老从那玩,上次把她水缸砸了,上上次踩了她家菜苗,这次砸了她家瓦……”吕逸无语凝噎,牵着小虎回了隔壁,打小报告。

小花奶奶又气得吼小花,小花一溜烟又窜了,小花奶奶说还得提点东西陪个不是去。

天色晚了,牛黑和铁子都喝多了,今天准备结束了,吕逸扶好牛黑,小虎妈帮吕逸抱着龙起,一进他那屋子,就震惊了。

“这不成,这哪是睡觉的地方?先睡俺们那去,明天再收拾吧。”吕逸有些不好意思了,向她道谢。

看到吕逸他们又回来了,还要住一晚,小虎很开心,平时都没大有人和他玩。主动收拾床铺。

第二天早晨,又蹭了顿早饭,才回去的。

……

龙黑和吕逸就从这村子住下了,多亏了龙黑的一张嘴到处攀关系,给村民实行记忆注入术,村民们很快接纳了他们。要是外人,其实很难融入到村子里。

吕逸好奇了,问牛黑:“老爷子,你这么厉害,在苏庄怎么成了个怪人?还住在这么偏的地方?”牛黑摸摸胡子,又摸摸眉毛,装作一副神秘的模样:“自然是我是世外高人。”吕逸不信,说再不说今天中午没他的饭。牛黑活宝似的爷爷奶奶一通乱叫,只能说:“苏庄房子太贵了,那竹屋子还是我自己盖的。哎呦建这房子可不容易了,本来我想用木头,树都砍了,结果那村长找上门,说树都是村民私有的,非要我赔钱,我不信,这山上的树都有主?村长非说是,让他拿出文书,也没有。后来我就让他针对了呗,咋也融入不进去,一身才华无处用啊。”

原来老头也有翻车的时候。但吕逸又不懂,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苏庄?牛黑扯开话题,就是不正面回复,又说我可回答了,午饭得有我的。

吕逸做了饭,吃完饭后,又带着暮龙起玩。龙起现在长大的不少,腿也有劲儿了,吕逸就喜欢让龙起躺着,用腿蹬着他的手玩,让他感觉龙起是个有劲健康的小孩。按理说小孩这时候早会爬了,吕逸把龙起翻过来,让他用两只手撑着床,但龙起和普通小孩一点不一样,就那样定住了,也不到处爬。即使吕逸爬着让他学,龙起也不爬。

不爬就不爬吧,吕逸无奈。又给龙起穿了鞋,这鞋还是隔壁小虎妈给的,不仅给了小虎小花小时候的旧衣旧鞋,还给纳了些新的。把龙起放在地上,尝试教他走路。第一步先让小孩站着,龙起有一点站不稳,身体微微摇晃着,吕逸用胳膊护在龙起身旁,龙起自己站了一会,还是用手抓着吕逸的胳膊了。

吕逸感觉暮龙起不是学不会,他是不想学,或者是他不知道干这些有什么意义。龙起不知道到处爬有什么意义,不知道走起来有什么意义,所以不干。龙起会说话的,会啊啊叫,因为虽然吕逸能按时喂龙起,却不能随时关注尿片,龙起觉得不舒服,就会啊啊叫示意吕逸。

原书中的男主也是这种性子吗……?那他到底怎么最后成了江湖最具盛名的正派大侠?他明明是真的一个冷漠的性子,原书中却形容他是性格爽朗,富有正义感,嫉恶如仇,而且性格温柔……

吕逸越想越不明白,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原着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了,他感觉那薄薄的原着,有很多让人不能理解的故事情节。当然,也有可能仅仅是作者的文笔不行,没有设定伏笔罢了……

吕逸决定先不想了,因为小花小虎马上就要下学后来找吕逸玩了。

小花小虎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只有隔壁村有学校,是个童生开的,这童生本可以继续往上考,却因为家中实在贫困,无法负担了。他是有些墨水的,而且家中还父母病重,周围村上的人都愿意把小孩送过去,因为又不贵,给些米面被褥都可以抵了学费,省得小孩在家烦人。

远远的就听到小花叫唤的声音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小花风一样的冲进门,两个用红丝带绑的牛角辫一晃一晃的。然后小虎才气喘吁吁的跑进门。

两个小孩还没上多久学,那书包衣裳和鞋子都是前段时间小虎妈新做的,送给龙起的新衣裳也是一块做的。小虎小花第一天上学的时候,可是新奇的很,结果没几天小花就嫌烦了,说整天坐着,没法到处跑,不愿去了。

吕逸哄着小花,每天放学回来带你玩,小花才同意上学。隔壁家长愿意啊,小花自己玩到处闯祸,老得赔东西。

吕逸抱着龙起跟着两个小孩出门。也很好奇今天他们玩什么。吕逸从小没咋玩过,因为一直得照顾家里人,小时候村里的小孩都聚在一块,吕逸连停下来看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跟了小花小虎一块玩之后,吕逸才知道原来小孩有这么多玩的东西。

之前小虎小花带着吕逸玩做饭游戏,宝贝似的掏出一大叠瓦片,说这是之前家里换瓦换下来的,之前爷爷还找呢,让小花藏起来了。

从地上挖点泥,放在瓦片上,再浇点水,黄色的泥土就成了深色,聚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那粗细合适的树枝子当锅铲搅拌,水不够,一边加一边搅拌,把成块的泥巴搅拌开,用手一拢,就成了一个泥堆,这是个馒头,小花做的。

小虎在做窝窝头,是直接从地上拌的泥,拌好之后,用手拿一块泥,修了形状,用大拇指扣出一个洞,然后再放在瓦片上。

即使是嘴硬的小花,也不得不承认小虎做的比她好,于是就偷偷学了小虎从地上拌泥。

在破碗里倒上泥水,还要点缀上撕成块的叶子来模拟葱花。用泥土做的鸡腿、鱼和排骨,叶子假装青菜,大片的就是白菜,长条的就是豆橛子。一顿饭倒是做的丰盛,最后要用直的树枝当筷子,假装吃。

捡石头。河边的是最漂亮的,挑出质感透亮的石头,而且在河水的冲洗下,还十分圆润。不好看的石头就拿来打个水漂,再顺便下水捞个鱼,这样即使衣服湿透了,家长看到小孩兜了一堆鱼回家,也不会被骂的太惨。

找个大树枝,直的当剑,两个人打一架,弯的当小车,手拿着粗的那边,细的抵在地上,在地上推着走。

逮了蝴蝶,用糖水养着。抓螳螂,关在编织的笼子里。抓了蝉,看他震颤着翅膀发声,把翅膀捏住,它就不叫了。

还有人多才能玩的,那就多了,捉迷藏、木头人、斗鸡、跳皮筋、打手背、东南西北……吕逸之前都不知道怎么玩。

今天村里小孩约好了一块玩,小花小虎到了地方,有些还没上学的小孩已经到了。很快,小孩们都来了。小孩们早就认识吕逸了,之前吕逸不会玩这些游戏,就说你们先玩,我看看咋玩,这下吕逸都会了,小孩们就让吕逸一块玩。

吕逸也想玩,就把龙起放在一旁坐着,这样自己也能看见他,去玩木头人去了。

吕逸正玩的开心,站定了当木头人,竟看到龙起竟然两只手在身前一撑,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吕逸惊叫一声,小孩们也看向龙起,小孩的腿有点外翻,走的不熟练,不直,摇摇晃晃走向吕逸,这一段路,收到了所有小孩的注目礼。

龙起走到吕逸身边,抱住他的腿的时候,吕逸只觉得心都化了,小花一边叫一边跳起来“小龙会走路喽!”小虎也高兴。他们的情绪也感染了其他小孩,都高兴起来,也围在吕逸身边,吵吵闹闹,让龙起快点长大,快些陪他们玩。

龙起会走路了,吕逸就经常把他放下,然后自己走远一点,龙起就跟上,但是要是跟上了,就又不走了。

不过龙起还是没说过词。

平凡又快乐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一天下午,到了小花小虎快下学的时间了,吕逸看着阴沉沉的天,彤云密布,一副风起云涌的模样,明明正值天最长的夏季,还未到吃饭的点,平时天还亮堂的很,这时却阴成紫色了。这里的夏季是多雨的,最常见的灾害就是水灾,雨一下,短则几天,怕的是连绵不断能断断续续下上一个月的雨,别说居民无法出行,衣物干不了,这还是小的了。庄稼和蔬果也都淹了,下雨,这小村庄交通不便,没有粮食才是最可怕的。

但凡是大些的城镇,都与修仙者有些联系,最普通的就是来交换一些防御法宝,更甚者,可以修改局部天气。吕逸也好奇这与现代用的原理是不是一样的,如果是,看来修仙也是遵循基本法的,太科学了。

吕逸本来坐在小板凳上泡发黄豆,牛黑又重拾旧业卖豆腐了,不过做豆腐的活都让吕逸干了,牛黑白天就用扁担抗着俩竹篮子,用笼布把豆腐盖上,跑去各个村卖豆腐去。卖豆腐是轻松的,牛黑把扁担往地上一放,就在树荫下面和别的老头聊天,下个棋,吸支烟啥的。反正村民都知道大概啥时候牛黑过来,想买,找他去就是了。

吕逸抬头,从开着的木门往外看,只见云涌波澜,云层中传来一点亮光,先亮了一下,一眨眼,又看到整个天都亮了,霎时间又暗了。就像棉花堆里传来一点火星,这棉花堆太厚,火星燃了,又因为没有氧气灭了。而后才传来轰雷声,轰隆隆,比闪光的时间长一些。吕逸起身,皱着眉。

远远看到牛黑挑着扁担回来了,这老头是须发皆白,不过身子骨是利索,背着扁担也大步流星,随着他小跑,身子左右晃动着,篮子也大幅度的晃动着。牛黑一进了屋,把扁担往地上一放,揉着肩膀说:“哎呦,这雷可吓唬人哦,这雨下不小喽。”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滴下来,啪嗒啪嗒,地上很快成了深色。吕逸赶紧交代了牛黑,照顾好暮龙起,拿了蓑衣跑到隔壁,果然隔壁也是一脸愁容,听到吕逸说自己去接小孩,心中又是开心又是担心。这雨实在下的太急太大,土路都不好走。

吕逸拿了小花小虎的蓑衣就往隔壁村赶。

这附近的村子都算不上多富有,也有些好路,都是村子筹钱修的,还有村里头有出息的人捐的。不过土路也不少,雨一打,这路变得泥泞不堪,吕逸眯着眼睛,把斗笠拉下来,遮挡住脸部,眼睛就只看脚下一点,格挡住殴打他脸部的雨水。

这一趟路比那天爬山找牛黑那一趟辛苦多了,当时还没下雨,只是树根吸住了水,又有腐烂的树叶盖住,水蒸发不了,路才泥泞,这不光路滑,还有大雨,唯一好点的是路没有坡度,这次还穿了油鞋,没摔倒。

这童生上课在庙中,这是很常见的,庙是村里一起花钱盖的,很乐意给教学用,毕竟认字了,在很多人眼里就是有知识了,是文化人了,和他们不一样了,他们都愿意让孩子比自己更好。

庙是木质建筑,虽不是多高大辉煌,也是用心,用石矿颜料在梁上画了色彩艳丽的纹饰。庙中塑着玉皇大帝,土地公和观音菩萨。是用泥土和稻草塑的,上了颜色,而且大小不小,也有一个半人高。还专门在泥塑后面建了个楼梯和小平台,方便擦泥塑。不过孩子们老是跑到上面玩,又加了个门拦起来了。

整个庙并不是多精致,这绘画和泥塑都是村里一个爱好者做的。这人本来因为老是鼓捣画画的东西被妻子骂,不如多赚点钱补贴补贴家用,后来村里修庙,想起他来了,这人尽自己最大努力做了,也是做的不错。村里给了他些银票和粮油,村里人见到他媳妇就夸,你家老汉也是出息哦,厉害喽。他媳妇也是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家丈夫也不是这么无用,也不管他搞那乱七八糟的了。对外也是骄傲了,说自家老汉这能赚钱。实际上,画画买材料的钱比赚的多多了。

土地公公管丰收,观音多是祈祷子嗣,其余的一律拜玉皇。一个小小的庙,满足的村民的所有需求。

这庙有个院,还没进院,就听到庙中传来叽叽喳喳的吵闹的孩子的声音,看来孩子们都在里面。吕逸看了看,窗户和门都关着,敲了门门内传来小孩的声音,“谁啊?”

“我是小花小虎的哥。”吕逸说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叫唤声,然后是匆忙的脚步声,听起来还差点摔倒,一听就是毛毛糙糙的小花。小花开了门,又惊喜:“吕逸哥!”又看到吕逸身上湿哒哒的滴水,赶紧把吕逸往庙里拉。吕逸站住,没让她拉走,站在外面先把蓑衣脱了,挂到门外,但身上还是湿的把地上打湿一块。

庙里面的烧香的味道,因为没开窗户没开门通气,就很大了,让吕逸闻得有些头疼。小虎也跑过来,围着吕逸。小孩们也好奇的看着他。

一位看起来三十上下的,气质温润的男子走过来,虽着粗布衣衫,但仍显仪表堂堂。这就是先生了,习举业的读书人,只是未考取秀才之前,称为童生。这先生名为张生。吕逸打了招呼,与他攀谈起来。

“这雨这么大,小兄弟跑来,太不易了。”

“雨下的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难说,最怕下个好几天。”张生一听,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这雨下的太急,除了同村的几个小孩,他紧赶慢赶的送回家了,其他十好几个小孩,都在庙里呆着,这不是个法子,别说下好几天了,就是今晚吃饭都不知道怎么解决,同村的好心人送点,倒是勉强能吃点。

吕逸也看出张生的苦恼,问道:“剩下十几个小孩,都是哪几个村的?留在这不是个法子,也没告诉他们家里人,他们家人也是担心的很。”张生说了,吕逸盘算着,除了有两个小孩村子远点,其他的还好。

吕逸告诉张生,自己愿意帮他把小孩们送走,张生心中一喜,但是又担心不安全,这天气,即使吕逸能安全到,孩子们也难说能走到。

“别怕,我抱着孩子们,趁着现在天还没这么黑,我现在就出发,我先送家远的,你在这里看着孩子们。”张生还在纠结,可孩子们一听,能回家,心中也是惊喜,但其实在庙中过夜也行,虽然没被子,裹着稻草睡一晚也行,主要是能和朋友们一块睡。

吕逸给孩子穿上给小虎小花带来的小蓑衣,自己也穿好,一手抱着一个,风风火火的就冲进雨里。张生担心的看着门外,小孩们又吵闹起来,看着张生心情低落,又拉着他一起玩。张生笑笑,走过去,却心不在焉,一直关注着门外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张生不停的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万一摔进沟里?万一不小心雨太大了,滑进河里冲走了?摔断了腿?正胡思乱想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生心中一惊,真的回来了!

吕逸又催着张生快些安排下一个孩子,按照家从远到近的距离送走,小虎小花最后再说。

张生赶紧拉出下一组小孩,给孩子穿好蓑衣,又看着吕逸跑进雨里。吕逸一路送小孩,要是遇上人,就让他告诉村里其他小孩的家属,别担心,就算回不去,今晚张生也会照顾孩子。

一趟又一趟,小孩子越来越少,小孩最好的朋友走了,就玩不了什么游戏了,几个小孩和张生一起坐着等吕逸回来。

送完其他小孩,天也黑了。

小虎小花俩小孩也困得闭了眼。张生在一旁照料,看见吕逸回来了,立刻起身,心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张生邀请吕逸,和小虎小花去他家借宿一晚,吕逸看了看黑漆漆的天,又想到刚才送小孩路过家中,也告诉他们不要担心了。何况小虎小花也睡了,就同意了。

只有一件蓑衣,张生披了蓑衣跑回家,收拾了收拾家里,又拿了一件蓑衣,告诉躺在床上的母亲,还有靠在椅子上的父亲,简单复述了一下。

不一会儿,张生又跑回庙中,吕逸也没把小孩摇醒,给他们裹上蓑衣,和张生一人抱着一个去张生家了。

这对于小孩来说是个奇妙的体验,俩小孩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感觉自己被扒翻着,四肢下垂,头还后仰着,被裹上什么,然后就是被人抱起来。吕逸为了不让小孩打湿,之前送人的时候也是把小孩裹在自己的蓑衣里面。

小虎小花感觉到大人抱着自己,大人的体温热热的,在寒冷的雨夜里,体温让孩子们感到舒适。又感觉到颠簸,幅度却不大,像在坐船,像是摇篮,像是回到了母亲的羊水,轻轻晃着。俩小孩缩在大人怀里,陷入美梦。

张生家是贫困的,村里其他家好歹建起了砖房,但他家还是泥巴裹着稻草建的,因此,墙面也是不平的,有各种大小的疙瘩鼓起,还有长短不一的稻草往各种方向冒出头来。地面同样也是泥的,凹凸不平。顶是用的木头,一个粗壮的木头横在中间做梁。中间挂着个篮子,防止老鼠偷吃。

屋里也是不暖和的,阴暗,点了一根蜡烛。这屋只有一间,摆了两张床,吕逸进了屋,就看到一张床上躺着一位老太,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一个老头,这就是张生的父母了。早就听闻张生父母病重,母亲是没法走路的,听闻她是因为背着东西走路时,不小心摔倒了,下肢瘫痪了,她常靠在床上做点小东西,补贴家用。

老头眼上有个大囊肿,压迫着神经,看东西也是影影绰绰,倒还可以摸索着生活。

两人是热情的,看到吕逸进来,就和他打招呼,张生让吕逸把小孩放在另一张床上,今晚吕逸和孩子们睡,张生和父母挤一挤。吕逸放下小孩,又和三人闲聊起来,张生母亲是个话多的,平时也没人说话,就老和老头碎碎念叨,老太说老头嫌他烦,老头又反驳,一张嘴就闭不上,吃饭也堵不住,老太又伸手打他,老头又一溜站起来了。

张生家里和谐,只是命不好,三人扶持着,勉强生活。

吕逸坐着,和张生一起帮他母亲做点小手工,一边做一边聊天,就床边点了一支蜡烛,吕逸看不太清,就凑近了慢慢做,张生和母亲倒是熟练,不用看都能编好。那老头也要做,老太不让,嫌弃他之前缝娃娃,把眼睛缝下巴上了,老头尴尬,嘴硬道,后来不是能做好了吗?老太还是嫌弃,让他一边坐着去了。

吕逸和小虎小花凑合了一晚,一大清早,小花先睁了眼,一看自己竟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很是惊奇,才迷迷糊糊想起昨天晚上似乎被人抱过来的,但是认不清楚是做梦还是现实。小花又把小虎摇起来,小虎还没反应过来,就让小花劈头盖脸一顿问,“你看你看,我们在哪呢?你昨天也感觉到被人抱过来了吧?我还以为做梦呢!”

小虎一听,往周围一看,才发现这房子自己不认识。又仔细一看,隔壁床睡着张生。

“这是老师家。”小花也仔细一看。他俩睡得早,醒的也早,大人们都还没醒,尤其是吕逸,昨天累的够呛,现在还睡得死死的。小花又钻进被窝里,躺下干瞪眼。小花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又想拉着小虎说悄悄话,小虎怕把他们吵醒,对着小花嘘。

好不容易听到隔壁床有动静了,那童生醒来了,起身弄着吃食。小花搜一下窜下来,要跟着一块,小虎也爬下来。两个跟屁虫又跟着张生进了灶房。

吕逸醒过来的时候,天不算早了,只是因为雨还下着,天还阴阴的。老头一看吕逸醒了,赶紧照顾张生把饭端来。吕逸动了动,感觉身体肌肉有些僵硬,起身都有点不敢起。于是屏了气,一鼓作气起了身。小花终于能吵闹了,又吕逸哥长吕逸哥短的。刚才俩小孩怕吵到吕逸,坐窗边帮老太做东西。

早饭吃的面条,吃完饭,吕逸就准备带着小虎小花走了。张生看雨下的大,让他多待会。吕逸拒绝了,这雨再等会也停不下,不如早点赶路。

三人穿上蓑衣,挥手和张生还有他父母告别,小花声音喊的最大。

吕逸一手牵着一个。大人可能体会不到乐趣,小孩确实时时刻刻都觉得这个世界是新鲜的。雨下的不小,小虎本来就是个有些胆小的性子,听着草丛里传来蛤蟆叫,有些怕,抓紧吕逸的手。小花倒是想直接逮一个,正巧遇到路边有一个,松开吕逸的手就想逮,吕逸不放手,不让她抓。地上有时候还能看到好长一条蚯蚓,一拱一拱的。

地上还有好多蜗牛,一下雨,都往外跑,有的大,有的小。小花惊呼:“看那蜗牛多大啊!”吕逸和小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有个半个手掌这么大的蜗牛,小花又想去抓,吕逸想到现代这种大蜗牛可是入侵物种,细菌太多了,听说谁家小孩抓了蜗牛,回去就发了高烧,去医院住了好几天才好,又不让小花抓。小花一听会发烧,也怕了,小花最怕感冒,一点劲都没有,难受的很,还得喝老苦的药,也不能出去玩。

路上泥多,一踩一个脚印,小虎也觉得有意思,用脚尖在泥巴上画画。小花用脚跟踢开小泥堆。

两个小孩跑的热乎乎的,抓着吕逸的手也热乎,倒是吕逸手被冰凉的雨水冻的发白,凉凉的,手指尖冻的发红。

小花两只手抓着吕逸的手,甩着玩,吕逸的身子也被小花甩的一抖一抖的,吕逸也放慢了脚步,不急得赶路了,反正浑身也湿不拉叽的了,晃悠着玩,还能暖和点。小花正好路过个泥潭,一蹦,那泥点子四处飞溅,把吕逸和小虎的身上也溅上了,身上最多的还是小花,脸上头发上也呲上了,

吕逸和小虎对小花投来不赞同和谴责的目光,小花尴尬一笑,嘴硬道他们不懂玩泥巴的乐趣。

好不容易是到小虎小花家了,小虎小花家长热情的迎接,吕逸没进屋,说赶着回家呢。就又让吕逸提了点东西走了。小虎小花也没被骂,好不容易回家了,成小泥孩就小泥孩吧。

吕逸又赶回家,开了门,就看到牛黑逗龙起玩。背在背上,扛在肩上,顶头上,让龙起站自己手上,然后把让小孩自己站着,哆哆嗦嗦。要不就躺床上,两只脚把龙起一蹬,就把小孩蹬起来。去街上卖艺也能拿几个铜板。

吕逸感觉暮龙起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露出了无语的表情。龙起不愿玩,牛黑非拉着他玩,搓他揉他,龙起看起来烦的不行,竟大声叫道:“烦!”小奶声说话都说不清楚。

吕逸惊讶,牛黑却依旧嘿嘿的笑。“这小子会说话喽。”吕逸无语,谁家小孩第一句话是烦!这养的一点都没有成就感。

这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雨下了几天,不算特别严重的灾害,雨一停,人们就走出家门,要么去修整土地,这地都让雨淹的乱七八糟的了,赶紧拯救一下没被淹的庄稼。要么修修屋子,吕逸听说张生家似乎被雨冲踏了,好心的村民收留了他们一家,现在雨停了,得赶紧修修屋子。要么就是出门溜溜,闷了好几天,可算是能出门了。

吕逸打扫着院子,之前院子淹了,吕逸赶紧挖了个水道,把水引走了,但是石砖上全是泥巴,和冲来的乱七八糟的树枝叶子。

牛黑带着暮龙起坐在一旁,牛黑说,暮龙起年龄也差不多了,会走会跳,主要是有点反应了,不那么像个木头了,是时候该开始修炼了。吕逸还有些担心,这么小能撑住吗。

现在吕逸要把院子打扫干净,腾个地方。收拾好了,吕逸又想去进屋做豆腐,刚转身,牛黑叫住他。“唉,你干嘛去?”

“啊?做豆腐去啊,明天不卖吗?”吕逸一愣。这牛黑愤恨,做豆腐能有修仙入道重要吗?世人皆想入道,却无道可入,因为这门早就被前人堵死了。入门派前要查验灵根,修仙之人说,灵根难寻,因此修仙之人皆为鹤立鸡群之人。难道真是这样的吗?连门派大门都踏不进,连手都放不到那个仪器上,谁知道多少凡人有灵根?大家不知道的东西,还不是随口乱说?

这修真界的先进程度,和凡人界差的太多太多。凡人生活的地方,连吕逸原本世界的水平也达不到,工具十分落后,牛黑之前搬家,用的是个板车,都不是个三轮车,因为金属的制作水平有限,这里根本没有大型工厂。

但……上界不一样,上界将建筑修建在天空中,直接用仙宝将土地悬浮在空中,这其实是一个社区,各种供求关系齐全,制造,售卖,上界是高情逸态,下界却要为了一口饭而奔波。

所以有无数凡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入上界,即使是在那当个乞丐,也是衣食无忧了。

牛黑让吕逸站住,吕逸愣愣站住,牛黑一呵,吕逸站直,站成一个军姿的动作。吕逸尴尬,感觉刚才有点像军训的时候教官训他。

牛黑把龙起也吕逸旁边,龙起站住,牛黑往小孩屁股上一拍,让他也站直。然后就往椅子上一坐,让他们站军姿。

吕逸知道一般修炼武功前都得锻炼身体素质,也就站定了。雨刚停,天不算特别热,一站站了一个时辰,稍微感觉出汗了,脸上也覆上薄红。暮龙起就看起来悲惨了,小孩白白嫩嫩的脸让太阳一晒,整个红的和个红番茄一样,小孩脸也圆滚滚的,脖子也是红的,是个红梗番茄。

吕逸又担心龙起,但又觉得不吃苦,孩子进步不了,低着头看暮龙起,心中纠结要不要申请让暮龙起休息休息。

牛黑一吼,叫吕逸的名字,吕逸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跑神要被牛黑训了。抬头,只见牛黑满脸严肃,神采奕奕,真不像平时那个坐没坐样,站没站样,天天就是闲玩的老头。吕逸又站直了些。

那老头却嘿嘿一笑,脸上的褶子因为笑起来,更深了,还随着他的表情被牵扯起来。

“吕逸,快做饭去。”吕逸又愣了,抬头看看天,确实该到吃饭的时候了,这老头总是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吕逸又看看红梗番茄暮龙起,又看看牛黑。牛黑一撇嘴,胡子也跟着一撇,“别担心他,这小子没事。”

好吧,男主应该能撑下来……吕逸转身走进厨房。

吕逸做好饭,香味传来,牛黑早就等不及了,中气十足的对龙起喊:“吃饭!”然后一溜烟跑了,龙起被太阳照的晕乎乎的,本来走路就走不利索呢,身体左摇右晃的往屋里走。

吕逸怕龙起被晒的中暑,怕他没胃口,多整了些凉菜,爽口,还怕龙起吃不够没力气锻炼,又弄了牛肉,鸡蛋,猪肉。摆满了一桌子。牛黑嘿嘿一笑,“今天有口福喽。”吕逸说:“让龙起多吃点,他累着了!”

牛黑笑得更大声了,“你准备这么多菜,五个壮汉都够吃了,你让这个连人腿高都没有的小孩吃啊?”

吕逸一看,是备的不少,又不好意思了,实在是太心疼龙起。

两人说话间,龙起已经拿着勺子舀饭吃了。小孩还用不好筷子,夹菜的时候老掉,吕逸给他换了勺子,但是吃凉菜的时候,切成丝的萝卜土豆又掉。吕逸就给他夹到勺子里。

牛黑啧啧摇头,把筷子往龙起手里一塞,把勺子拿走,又迎上吕逸不赞同的目光。“你太惯他了。”

这哪叫惯呢,现代这个年龄的小孩用的也还是辅助筷呢。暮龙起拿着筷子,把凉菜扒进碗里,又扒着吃,牛黑又嘿嘿一笑:“这小子聪明着呢,有主意。”

后面的几天,牛黑就带着吕逸和暮龙起锻炼,也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路子,和健身房的锻炼方法太像了。他甚至搞来几个器械和负重,说这个动作锻炼这几个肌肉群,那个锻炼那几个。每天做够多少组。

吕逸也渐渐习惯锻炼强度了,暮龙起也是,红梗番茄现在是青梗番茄,每次吕逸见这么小一个小孩趴地上做俯卧撑,都觉得又新奇又好笑又心疼。然后看的又走神了,被牛黑打一下子。

但是牛黑不卖豆腐之后,家里的钱就不太够用了,本来牛黑也是个潇洒的,没啥存款,钱也都是给吕逸管着。算了算,属实撑不了多久了,吕逸就决定去把之前魏之鸿给的钱取出来。

说干就干,吕逸借了马车,把牛黑和龙起带上,正好上城镇买点东西。

有了马车,这一路就好走多了,吕逸可不想再想上次一样,自己拉着个板车,累的和死驴一样,这马车四面透风,头顶有个棚子,一盖,阴凉着呢。吕逸坐着,一边赶车一边给坐在他旁边的暮龙起扇风,牛黑躺在后面睡觉,看到吕逸这副宠溺孩子的样儿,很是鄙视,这暮龙起又没有这么脆弱,也就吕逸拿着当个小团子,到时候就知道了,这家伙是个晨星还差不多形态为球形,上面覆有尖刺,有铁链与手柄相连的打击类武器。

马车晃悠悠的走,风轻轻吹,到了晌午,终于是走到了,牛黑两眼一睁,两腿一蹬,从车上跳下来,该吃饭了。牛黑期待的眼神又遇上吕逸阴沉的目光。“钱都没有,吃西北风?”牛黑又嘿嘿一笑,让吕逸先去把钱取了。

吕逸进了钱庄,这门口的人本来昏昏欲睡,一看是吕逸,八卦的心也起来了。要知道当时吕逸闹的那一趟,别说镇上传遍了,隔壁城都拿来当饭后闲谈了。那伙计立刻打起精神,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双手交叉在身前,问吕逸办什么业务。

吕逸拿出存钱的凭证,说取出一部分。伙计连忙点头哈腰说好的。随后走进里屋,把一个新来的叫过来。“你,去魏府,就说那吕逸回来了。”那新来的一愣,呆呆的走了。

伙计心中愉快,现在大家都摸不清魏之鸿的态度,对这吕逸到底是个爱还是个恨,估计恨多,毕竟魏之鸿是个娇生惯养的,要是恨,把魏之鸿叫来收拾吕逸一顿,要是爱,把魏之鸿叫来“收拾”吕逸一顿。到时候就说是自己叫魏之鸿来的。最怕的是魏之鸿恨死吕逸了,见都不想见,到时候就说是新来的叫魏之鸿来的。

这伙计在里屋慢悠悠晃着,吕逸在屋外等的焦急,自己取的钱又不多,怎么这么慢的?催促下,伙计又说取钱就是这个流程,得从上往下一步步走,听领导指示。现在当时是从上往下一步步走,这领导不就是魏之鸿吗?这伙计等着魏之鸿过来。

过了许久,魏之鸿还没来,吕逸取不上钱,心中很是焦急烦躁,本来到的时候就是大中午了,没吃上饭,现在又等了这么久。吕逸怒形于色,拳头往桌上一锤。那伙计的小身板抖上三抖,又想起那传言,

这伙计是没看到那天吕逸发火的,但是听过别人的传言,他们说吕逸像个恶鬼,说那天吕逸微微弯着腰,曲着腿,手指是成爪型的,像个野兽要预备攻击的姿势,头发都是竖起来的,眼睛发着红光,舌头长的耷拉到胸这么长!还滴答口水!他们说吕逸就是妖怪成精,为了下山诱惑魏之鸿,吕逸是个蠪侄九尾狐的祖先,化作奸诈的女人行骗!

吕逸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从人到妖的转变,真是惊涛骇浪、惊世骇俗、骇人视听啊。古今中外没见过这等稀奇事。

伙计赶紧低头哈腰,魏之鸿这么久了还没来,估计是真气急了,连看都不想看吕逸一眼!自己还是赶紧给他吧!省得这妖怪饿了把自己吃了!

吕逸拿了钱,赶紧出门找牛黑和龙起去了。马车停到树边,牛黑又睡着了,龙起就乖乖坐在车上等他。牛黑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看到吕逸背的满当当的布包,咧开嘴。

牛黑要吃顿贵的,吕逸拒绝,三人还是去了家普通餐馆。刚坐下,吕逸就感受到来自周围人强烈的目光。把碗抬起来假装吃面的,实际上露出个眼睛盯着他看。拿着筷子假装夹菜吃,实际上夹了十几次了,那菜也没见少。本来坐着吹风的店小二,拿起扫帚就开始扫地,就是不换地方。后厨叫唤的声音也没有了,连颠锅都怕出声,怕听不见外面在说什么。

最过分的是,本来没几个人的馆子,开始陆陆续续进来好多人,还欲盖弥彰得的和坐在位上的人打招呼,寒暄一下,再挤挤,挤在椅子上,又不说话了。

吕逸汗流浃背,眼前一黑,他真怕这群人往外传他踢了魏之鸿之后嫁了个老头,孩子都腿这么高了。

牛黑拿起菜单,摸摸头,又摸模眼。“大孙子!快给我看看这写的啥,哎呦,看也看不清喽!”牛黑声音大,吕逸告诉了他,他还用手靠在耳边,“啊?听不清啊?大点声啊大孙子!”

牛黑用喊的声音叫唤着点菜,没上菜的时候,又说吕逸那个爹死的可怜哦,骂那个跑了的娘,扔了他们兄弟俩,让他这个糟老头子养大了,哎呦!不容易啊!菜上了,又指挥吕逸给他拿这拿那,一不小心就掉个筷子,喝个汤非要再换个碗。

这方法挺管用的……至少不会被认为嫁给个老头了……就是不太体面……吕逸拿湿毛巾给牛黑擦脸,心中默默流泪。

吃饱喝足,吕逸他们准备离开,周围人热闹也看够了,也准备散了。

吕逸此趟旅程,还准备买些日常用品,又带着两人闲逛着采买。牛黑啥也想要,新烟斗,新布鞋,新衣,来点新玉饰,他好去和隔壁老头炫耀去,这可是我大孙买给我的,哎呦我不想要,他非买哈哈。再欣赏欣赏老头们羡慕的目光,美得嘞。吕逸忍无可忍,拒绝听从他的意见,只给他买了必需品。

龙起啥也不想要,问他吃糖葫芦不?摇头。要小风车不?摇头。吕逸也忍无可忍,拒绝听从他的意见,给龙起买了他觉得需要的东西。

提着大包小包往马车那走的时候,突然感觉人似乎多起来了。前面的人群熙熙攘攘的,穿着看起来都是精致的,堵着路,人都过不去了。

吕逸提着一堆东西,感觉手都勒的疼了,让前面的人让让,那人群突然都回过头来,把吕逸吓一跳。

也不是认识他们或者他们长的吓人怎么的,就是好多人一起回头看你,咋治也得吓你一下。这一群人皆是少男少女,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都是搽脂抹粉,膏泽脂香的。再往前看去,现在最前面的红衣少年,竟是魏之鸿。

魏之鸿比那时又长开了一些,抽条了,个子比之前高了不少,主要是腿长长了,那麒麟纹饰翠石金带一束,显得那腰是如柳枝一般柔韧纤细。金丝莲花发冠将头发高高束起,马尾下段散落的铺洒在那宝相花印花缎制长袍上,顺着背部的线条垂落到腰部,垂到那腰带的位置,轻轻扫过镶嵌的翠石。几缕马尾调皮的顺着肩膀跑到胸前,视线上移,能感觉魏之鸿胸肌也微微有了弧度,肩膀也比之前宽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稚嫩了。只有那张脸,仍然是一副妖艳的模样,不,是更妍华盛放,娇柳花媚。

只见魏之鸿娥眉微蹙,眉头下压,眉尾微微上扬,如毛笔写下的细腰横。双眼皮被皱着的眉挤压,显得更深了,而后是在阳光下反射出光芒的淡琥珀色眼球,睫毛盖住,眼球反射的光芒在睫毛缝隙中看不清晰。淡色的薄唇下压,看起来很是不愉,却不是因为吕逸。他视线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之鸿看到众人回了头,也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吕逸。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郁郁,却没有理会吕逸,转身走了。那些少男少女们也随人脚跟,却让魏之鸿的仆从遣散了。

吕逸看到魏之鸿走了,还有些愣,此时才注意到周围早就围满了人。刚才餐馆里的伙计又拿着扫帚出来扫大街了。小摊贩提着商品直接把摊摆在一边,顾客也是围上来,拿着东西假装看。妇人们假装凑在一起说八卦,但是光嘴动,不出声。

吕逸嘴角抽了抽,赶紧带着牛黑和龙起走了。

为什么那个钱庄新来的小伙计没回来呢?因为魏之鸿根本没在府上,新来的在门口等了好久。可怜的小伙计。因此魏之鸿与吕逸的相遇确实是偶然。

有钱也有粮,又够吕逸三人生活好久的了,三人就又恢复到起床,训练,睡觉的日子。吕逸好奇的问牛黑,修仙不是要什么引气入道,什么练气筑基的,牛黑摇了摇食指,高深的笑笑。

吕逸不喜欢牛黑这样,牛黑似乎有很多秘密。牛黑看出吕逸的不高兴,对他说:“你早晚会知道的。”吕逸没说话,转头做饭去了。

这小日子过得是挺滋儿的,锻炼身体,教教龙起,和小虎小花玩玩,遇到节日,再一起过个节,团团圆圆。吕逸回想自己的过去,也感觉自己没有过过如此好的日子了。自己在原本的世界过得不好,天天就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自己活下去,怎么带着爸妈和弟弟妹妹活下去,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随着父母和其他弟妹们渐渐死去……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妹妹的时候……自己过得其实越来越轻松了……这么想着,吕逸又觉得心中一悸,他是不愿这样想的,感觉有些对不起他们。

小时候村里过节,也是很有氛围的,端午节的时候,村民下龙舟,吕逸还带着弟妹们去看过,村长还给他们一人发个粽子,他们得吃完了再回去,不然他爹会抢。村长是个好人,过年的时候给饺子,中秋的时候给月饼,让吕逸也能感受到一些节日的氛围。

到后来就剩吕逸和妹妹的时候,吕逸还常给村长送东西。

吕逸现在仍会时不时回忆起妹妹的点点滴滴,仍然让他心痛,甚至这种点滴的记忆,是他不能控制的开始回想的。有时候自己坐着,看到龙起在跑来跑去,听到小花玩耍时的惊叫,或者其他什么的,吕逸也会不由自主的想。但是吕逸只会在自己的时候胡思乱想,要是是他牵着龙起走,或者他和小虎小花一块玩,他又不想了,又把心思全放在孩子身上了。

吕逸是个性子有点敏感的人。

……

牛黑现在开始教吕逸和龙起用剑了,这倒是有点武侠的感觉了,两人用的是牛黑削的木剑,吕逸是大的,龙起是小的。每次看到龙起一脸认真的拿着小木剑摆动作,吕逸就偷偷笑,就让牛黑用棍子打了,让他到墙角去背对着练。

那天去隔壁,听到小虎妈说,听说马上又有科举了,村里的人都劝张生再去考试,村里人可以帮他凑了路费,照顾父母,可他似乎疑虑着什么。

吕逸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去张生那凑热闹。

可你不去找热闹,热闹来找你,命运似乎就要让吕逸凑凑这个热闹。

那日吕逸去闲逛散心,正巧遇到张生靠在树上,一手卷着书,一手拿着笔,满目愁容。吕逸上前搭了话,这张生才回过神来,实际上他也并没有在看书,因此只能嘟嘟囔囔,说有些诗句不知道该怎么讲给小孩听。

吕逸有些好奇是哪句诗句?张生只能随手一指。吕逸一看,真是巧了,当时魏之鸿也曾与吕逸商讨过此句。

夜雨敲窗声声响,

风卷残花满地落。

莫为花谢伤心时,

明朝依旧满枝香。

“这诗意表浅显,很适合给小孩学习。作者作此诗时,正处于人生不得志的阶段,因此他将自己比作花,说即使被打落,自己也不会屈服于命运。”

张生沉默了一会儿,“你说,被打落的花,再长出来,还是那朵花吗?”吕逸听了他的话,“这真是个哲学问题,对被打落的花来说,不是了,对树来说,是。所以作者其实是把自己比作这花树才对。”

张生一笑。吕逸说:“你心情不好。”张生道:“是,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我已而立之年,却仅是个童生,连秀才都未考上,这根本就不算入了场,如今有才华的年轻人比比皆是,我是担心……”

吕逸又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你何必怕呢?大家都知道你是个有文采的,小虎常回家,与我聊你今日讲了什么,我也觉得你讲的十分有道理,而且浅显易懂,小孩子也能明了。可见你也是用心的。你是个认真的人,有何怕的呢?就算考不上那状元,先考院试,考个秀才,还有补助呢。”

“我是有些怕去考试的时候,那些年轻人的目光。”

“或许会有人看你,不过并不都是恶意,大部分人只是好奇看一眼,就忙着自己的事了。我告诉你,曾经有一书生,名为范进,应试了几十年,才终得应试及第。”张生一听,也觉得此人真是奇人。吕逸摸摸鼻子,没告诉他此人为了中举而疯癫。

张生踱步了几圈,似乎柳暗花明了,高兴的向吕逸行了礼,离开了。

张生离开了,吕逸却站在原地发呆,这小诗,魏之鸿也曾与他聊过,魏之鸿其实是个好强的性子,从他不能吃辣,但嘴硬非吃,也能可见一斑。

他看了这诗,很是不屑,他说如果是他,不会把自己比作花,而应该是石头,安如磐石,要与对方碰一碰,即使落个粉骨糜身的下场。

吕逸慢悠悠的回家,正巧遇上小虎妈在门口和牛黑聊天,小虎妈满面笑容的,脸上都带着红光。小虎妈说,今日丈夫与小花的父母归家。三人在外打拼,也有好几年未回了,过年也没有团圆,正巧得了空,回家几日。

吕逸连忙道喜,小虎妈又乐呵呵的回屋了。

大家对这事看的重,爷爷奶奶帮着做饭,小虎小花也忙着打扫卫生。小花心中即兴奋又忐忑,她的父母比小虎的爸爸回来的次数还少,她怕自己表现不好,但是又想念父亲大手一伸,把她抱到肩膀上,让她骑大马。想念母亲温暖的怀抱,妈妈身上总是香香的,和奶奶身上不一样,奶奶身上带着泥土味和做饭沾上的烟火味。

小花回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一人牵着自己的一只手,把她拉起来,小花就晃秋千似的晃着玩。那是很小的时候了,现在肯定不行了。这几年父母也回来过几次,每次都带着很多东西,但是每次都呆不久,小花都显得和父母有些生疏,怎么也放不开。

小花难得安静下来,默默的擦地。

等到大晌午的了,还没来,爷爷反复说,肯定是晚了点吧,再等等,再等等。小花觉得饿了,但是还是忍着,奶奶给她了点黄面窝头垫了垫。

小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其他人都坐在屋里面。突然,小花看到远远有人似乎走来了,兴奋的跑进屋里。“来了!来了!”又蹦又跳。大人们也赶紧起身,跑出门迎接他们。

远远看到三个人影,每人都是大包小包的,小虎妈赶紧跑上去,帮忙提东西。爷爷奶奶跑得慢,怪他们“怎么没包个车呢?”

“有车,有车,路窄了点,车不好进。”奶奶眉头又皱起来,“那可不行呢,得把这门口的路扩大点,不然进不来可麻烦。”

大人们哈哈嘻笑,又问最近怎么样啊?你知道那个人吗?对,就那个,哎呦。又说自己都过得挺好。

把东西放下,小虎爸把小虎抱起来,一抱,抱不动了,小虎妈说:“哎呦,也不看看儿子多大了。”小虎爸说:“咋呢,我还能抱不动?”又抱,扎了个马步,抱起来了。

小花也跟在父母身后,手背在身后,两只手搓着,没说话。奶奶又说:“这花丫头,刚才可兴奋呢,老远看到人影,就进屋又跳又喊了。”

“是嘛哈哈哈。”小花有点生气,奶奶真讨厌瞎说什么呢。

小花父母又开始打开自己带的东西,先给小花分,零食,玩具,新衣服,都是新奇的东西。那糖块是圆的,外面包着个脆皮,里面软乎乎甜滋滋的,父母说这叫巧克力。有好多糖,一袋子各种样式的,软的,硬的,巧克力,玉米糖,颜色各异,糖皮闪亮亮的。还有好多饼干,甜甜的,放在盒子里,摆的齐齐的,小花没舍得尝,她觉得吃了一个就不整齐不好看了。小虎也有一份。

小花把零食和新鞋新衣服都放在卧室的柜子里,又用衣服盖上,心里高兴的很。

赶紧招呼人吃饭,把早就备好的饭菜放在桌上,桌子不够放,再加了一个桌子拼上,两个桌子高低不同,就这么凑活用。鱼肉是少不了的,最大的盘子,放在桌子中间。其他的凉菜,藕片,猪耳,鸽汤,炖鸡,蒜苔。把菜分成两份,好让每个人都能吃到。

小孩是爱吃那些凉菜和炖鸡的,两个鸡腿,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小花爱吃鸡皮,用筷子夹了,鸡皮黏的有点紧,小花自己不好弄。奶奶又训她“嘴刁,光吃个皮,不吃肉。”小花吐吐舌头。

“这有啥呢,来我给你弄。”小花妈又给她弄鸡皮,撕下来一大块。

小花坐着吃饭,觉得这鸡皮真好吃。

吃完饭,又是聊天,小花坐在旁边,觉得听大人聊天没意思,看看小虎,小虎坐着发呆。自己想出去玩,但是爸妈他们好难回来一次。

“出去玩吧!”爷爷看到小花坐立不安,让她玩去吧。小花往外跑,小虎却没出去。“这丫头,野死了,咋说也不听,哎呦。”

小花不知道去哪,想着去找吕逸。一进屋,吕逸问她:“怎么过来了呢?你父母不是来了吗?”小花有点扭扭捏捏,很少见小花这种状态。

吕逸一笑,这小孩可能太久没见父母,不好意思了。“家里无聊?”

“嗯,他们光聊天。”

“你回去,让你父母陪你出去玩,他们就不聊天了。”小花一听,她也想和爸妈一块,又风风火火的跑回去了。

大人一看小花又跑回来了,跑到父母身边,拉他们的衣服,让他们陪着一块玩。爷爷奶奶笑道:“快去吧,看好她喽,别闯祸。”两个大人被小花牵走了。

小虎的爹问小虎去玩吗,小虎说都行,小虎爹说他想去玩,带着妻子和儿子出门了。

小花带着爸妈去看自己常玩的地方,看秋千,看过家家的瓦片,给他们展示打水漂,也让爸妈打。小花爸说自已小时候也是个高手,一丢,比小花多出不少。小花惊讶,又缠着爸爸教她。

小虎爸牵着小虎,和小虎妈调笑。“老不正经。”小虎妈又笑,小虎爸也嘿嘿笑,小虎听不懂,也笑。

小虎妈脸上露出一丝少女般的羞涩。这些年生了孩子,发福了,再加上一直做活,皮肤也变得粗糙了,面色发黄,不如当年一般白里透红了。只是头发仍然油光发亮。

当年小虎爸说,最爱你这一头长发,第一眼见你,你的头发绑成个麻花辫放在身后,我想这么粗的头发啊,真厉害,跟猪油抹过一样被小虎妈打一下,嘿嘿笑笑,继续说,我就好奇那个妮啊,头发这么多,一看你的脸,我一眼就爱上你了。因此小虎妈这么多年最注意保养的就是头发。

今晚三人要住一晚,明天再走。

现在是深秋了,马上入冬,天是有点冷了,晚上更甚。奶奶又烧好汤婆子,往新换的被子里一塞。今天小花小虎和爸爸妈妈睡。

第二天,三人吃了早饭就要走了,小虎偷偷问小花,“你难过吗。”小花露出嫌弃的表情,“你还是男子汉吗。”小虎瘪瘪嘴,小花老这样,自己都不想和她说话了。

三人走的时候,家里又给他们塞东西,自己种的,自己做的,自己磨的,外面买不到,健康呢。

“都快拿不了了!带来的没拿走的多呢!”

“赶紧的吧!快塞,出去了买不到的。”

小虎看着爸爸又要走,哭了,小虎妈赶紧哄他,把他抱走了。小花不知道跑哪去了,没来。

人们最近都在说,听说上界要大选了,要是被仙人选上,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一人得道,全家不愁。可是这仙门大选可不是随意谁都能去的,别说有走后门的情况,普通人想去上界,那可是需要花费无数人力物力,连吃饭都愁的人,是不可能付得起那些花销的。因此大多数普通人只是想想,幻想一下自己成了仙人,然后又该下地去了。

吕逸之前对这些情况根本不了解,也不知道进入上界的条件如此苛刻。那原着中的男主是怎么进去的?走在路上被掌门看中了吗?吕逸决定拒绝思考,因为他啥也想不明白。吕逸决定把这归功于男主光环。

吕逸思考着,却没注意到牛黑觉得有趣的表情。

现在入冬了,快要过年了,仙门大会却要在过年的时候举行,美名其曰为“成了仙人,要断绝凡缘。”断什么凡缘,入道的有多少人拖家带口,甚至小情儿也要带上。不过凡节,是为了与凡人区别来,但是又想过节,选在新年这天,过点习俗不太一样的节罢了。

牛黑让吕逸赶紧收拾行李,让他把存的钱都取出来,这一路花费绝对少不了,又塞给他一个木牌,这木料看起来不错,红木,色泽是紫红褐色的,纹理交错,手感腻滑,雕刻着凸起的云纹……是飞云阁?

吕逸开口想要询问,牛黑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哈!”这老头,搞什么神秘呢!

牛黑让吕逸赶紧出发吧,吕逸问他,你不去吗?牛黑摇头,说自己不愿再去那地方。

吕逸带着龙起,又踏上去城镇的路,得先把钱取了。

又是晃荡一路,取了钱,这次伙计不敢怠慢他了。吕逸把钱藏好,财不外露。又听到周围的人似乎在讨论魏之鸿也要去仙门大选,光宗耀祖啊,可惜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也上不了上界云云。

吕逸抬头看了看悬浮在天上的,小小的岛。

……

此时魏之鸿心情不太好。自从吕逸离开之后,他总感觉烦躁,虽然之前也容易生气,可是该高兴的时候还是高兴的。吃饭的时候,听曲的时候,赛马的时候,之前总是开心的,但是现在,总感觉天天闷闷不乐的,对之前感兴趣的事物也觉得没意思了。

前段时间,之前和魏之鸿一起厮混的狐朋狗友,见魏之鸿这么久了,还是整天愁眉不展的,算算时间,吕逸都走了两三年了,吕逸这段时间是出去玩也叫不去,宴席也不去。众人夸赞魏之鸿长大了,稳重了。但这狐朋狗友心中焦急的很,自己只会喝酒玩乐,家父让他讨好魏之鸿,从中吃点好处。要是魏之鸿不爱好玩乐了,他该怎么办呢?

魏之鸿之前刚行了冠礼,声势浩大,父母看着魏之鸿,只感觉这孩子真是长大了,已然是个翩翩公子了,又想到这几年魏之鸿也不常外出厮混了,沉稳许多,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及冠礼结束后,魏父魏母将魏之鸿叫到房间,告诉他到时候将要送魏之鸿去上界的消息。

魏之鸿瞬间变了脸色,魏府也常接触那些修仙者,魏之鸿知道,他们与传言中那副浩然正气的模样完全不同,都是道貌岸然之辈。魏之鸿不愿,魏父被他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你这小子,你也知道上界和下界的区别有多大,你可不要当那毫无建树之人!”原本觉得儿子长大了,现在竟然还是这幅任性的样子。

魏母赶紧安抚魏父,“孩子还小,不懂这其中的意义。”就连平时最为宠爱魏之鸿的母亲,也不为他说话,魏之鸿沉默着,知道这事没得商量。

什么是毫无建树之人?什么又是功成名就之人?去了上界,就是丰功伟绩了吗?

魏之鸿行了礼,转身离开了。

那狐朋狗友在魏之鸿冠礼之后,又被父亲斥责了。

“最近听闻魏之鸿都不曾接受过你的邀约?”父亲正颜厉色。

“这……他心情不好,很难约出来……”狐朋狗友瑟瑟发抖。

“愚蠢!怎么会生出你这等蠢笨之人!”父亲咬牙,恨铁不成钢。“不就是因为那个跑了的男人吗?去找点样貌秀丽的!”

狐朋狗友连声说是。

那日,魏之鸿本来是去处理事务。魏父已经开始将一些简单的事情交给他处理。事情办完,进了酒楼,那狐朋狗友就在这里等着逮他呢。

“哎呀哎呀,好久不见啊!魏少爷”

魏之鸿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太有印象。

“是我啊,之前常在孟春楼,和你一同看戏的!”

魏之鸿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哎呀好久不见了,可是得好好叙叙。”魏之鸿实在不感兴趣,起身就要离开,菜也没点。狐朋狗友已经感受到店老板的目光好像成了剑一般,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狐朋狗友咬咬牙,赶紧追上去。

“哎呀,魏少爷,你好久没出来玩了,兄弟们也都很想你啊!”魏之鸿没心情玩乐。

“是不是你那个、就是那个。”狐朋狗友露出猥琐的表情,双手攥拳,大拇指插进食指与中指之间。

魏之鸿露出嫌弃的表情。那狐朋狗友拍拍手,周围围上一群少男少女。

这就是那天遇到吕逸前发生的事了。

魏之鸿就是再怎么不想去上界,也被父母压着去了。这上界是在天空浮着的,要想到上面去,凡人还得乘坐交通工具。

上界派了一人陪同魏家,远远这人就热情的招呼,又点头哈腰的为他们开车门关车门。从进了交通工具开始,这上界的奢靡就可见一斑,为魏家准备的车,自然也是宝马香车,与加长版豪车相似,只是没有车轮,是悬浮的。车内空间宽敞舒适,座位也并非是一人一座、对着正面排列的,而是皮质长款沙发,围绕成圈排列,魏之鸿坐下感受了下,柔软有弹性,这就是上界与下界霄壤之别的一处小小体现,即使是魏家,在下界坐的马车也只是用毛料铺着座位,坐久了还是屁股疼。

车内照明设施明亮,那人为魏家人介绍这车,从冰箱中拿出冰饮,魏之鸿也好奇了,在下界,都是把冰存在地窖里,夏日再拿出来。即使现在是冬天,外面天寒地冻的,车上依旧很温暖。魏之鸿打开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甜滋滋的,魏之鸿是喜欢甜的。

那人热情的与魏家人攀谈,从天聊到地,很快,车就到了上界。众人下了车,魏之鸿细细打量着周围。整个地面铺着花岗岩芝麻灰大理石,切割整齐,地面平整。远远望去,能见到那亭榭楼台,琼楼玉宇,楼层比下界高出不少,真的是高耸入云,甚至还有悬浮着的楼阁。魏之鸿也有些觉得自己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了。

又来几人迎接,是飞云阁管事的,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个看起来清澈愚蠢的年轻人。几人又是热情的谈天说地一番,一顿没什么营养的寒暄,明明第一次见面,却似乎是几十年老友一般了,笑得脸上都长了褶子,牙恨都露着。众人这才进了屋内。

这一路上嘴也是不停的,喋喋不休的,魏之鸿都不知道这些人哪来这么多话,坐下,又是喝茶又是寒暄的,最后才是干了正事,拿出仪器给魏之鸿测灵根。

前面也说过,因着并非所有人都能测试灵根,所以这灵根的普及度是个秘密,没人知道到底多少人有灵根,但从上界的测试结果来看,每人都是有灵根的,只是级别的高低不同罢了,即使你是个五灵根,有钱有权,仍是都头异姓,这个挺着啤酒肚的管事,就是个五灵根,在飞云阁主管人事,也是吃了不少油水。

魏之鸿将手放在那红木雕花水晶石球上,那透明球体就开始发出光芒,有何种灵根,这球就会发出各种颜色。魏父魏母本来姿态轻松的坐着,自家的孩子,绝对是人中龙凤,但当那球先发出红色光芒,而后又转为黄色时,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这魏小少爷竟然是个双灵根!一时间,魏父魏母的脸色变得难看,那管事的却是立刻就反应过来,这火灵根跟土灵根啊,也是相辅相成呢,那水灵根跟火灵根才是不行呢,自己门派里就有一个,修炼速度倒是比别人慢了不少。

这管事的立刻叫手下去拿来一金镶玉裹的盒子,管事的接过来,打开,这其中用红缎铺了底,摆了一颗棕黑色的丹药,药香四溢,魏之鸿一闻,就觉得这药是味苦难吃的。

那管事的便开始故弄玄虚了,先是讲那修仙基础是如何如何的,又是讲那飞云阁实力雄厚,最后又说,这丹药是如何的稀世之珍,可以改造人的经脉,让双灵根成单灵根,让那土鸡也能变凤凰!

魏父魏母一听,自然是欣喜若狂,两人也知道,这绝不是免费获得的,是欠了一个大人情,之后的资源定是要优先给飞云阁了,不过为了儿子,两人也是心甘情愿。

管事的说,改变灵根是要做好万全准备的,将安排在明日,今日让人好好歇息。飞云阁财大气粗,连下人们也安排好了不菲的食宿。

次日,将魏之鸿带至一房间内,这房间空空荡荡,并无家具,只有那金刚岩制成的地砖铺了满屋,那管事让魏父魏母在外等候,算算时间,也要大半日才能完成。

关了门,魏之鸿就这么站在屋中,他自从踏上了这上界,就和失了魂一样,感觉自己如同在梦中一般,并无实感。从他进了这飞云阁到他被推进屋,旁人连他的意见都没有问一句,不过魏之鸿又哪能反抗呢?

那管事的怕魏之鸿没地方坐,又叫人拿来软垫。这屋子本来也是给弟子改灵根用的,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用的,而是需要旷日积晷的勤勤恳恳的攒了积分,才能换了一颗丹药,再往这空屋子一扔,待个一天,结束了就要把人叫起来,如果昏迷的醒不过来就扔出去。

魏之鸿坐在软垫上,这软垫倒是大的,躺个人都行。魏之鸿拿出那丹药,吞了下去,果然是苦的,不过好歹这药不算大,只感觉喉头一苦。魏之鸿撤了撤嘴。

魏之鸿成大字型躺下,看着天花板发呆,那天花板是白色磨砂的,因此只影影绰绰印出一丝他衣袍的颜色。此行魏父魏母极为重视,衣衫颜色也挑选的是暗色,并不是魏之鸿钟爱的红杉。魏之鸿穿的是玄色,魏母见到穿戴整齐的魏之鸿,夸赞道其成熟稳重了,魏之鸿却不以为意。

魏之鸿喜爱红色,可能是因为醒目,显得富贵。

可能是因为那布衣店挂在那衣桁上的那鲜红华贵的喜服,听闻那喜服本是老板为自己的爱女所做,是集尽了城中所有的绣娘,才制成的,因此拿来做镇店之宝。只可惜魏之鸿十二岁时,这老板的女儿竟然抛弃了家中安排的亲事,与一穷小子跑了,老板气的吹胡子瞪眼,宣称要和女儿断绝亲子关系。不过最后这老板终究是舍不得女儿,将女儿女婿接回城了,好歹这女婿也是个有出息的,几个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也是一段佳话。

也有可能是因为祖父祖母院中中的石榴树,石榴秋季成熟,可是通常魏之鸿一家秋季不会回去,祖父祖母就让人用大箱子送来,那石榴长得也大,几个就占满一箱子,是又红又大。

魏之鸿甚至有些幼稚的想,要是留下来的是火灵根就好了,他觉得火灵根比土灵根帅。

其实魏之鸿根本没想这么多,因为刚吃下去药丸没多久,他就感觉进了火炉一样,烁玉流金,立刻就大汗涔涔了。这种感觉和发烧,或者天气很热一点都不一样,这火似乎是从骨子里烧起来的,死后烧成灰也不过如此吧!而且不仅热,也疼,是吸髓敲骨的疼。

魏之鸿痛不欲生,蜷缩在一起,又因为炎热,展开身子,脱了那玄衣,就只剩里衣了,此时魏之鸿也顾不上那礼义廉耻,只想解了那里衣,整个人就昏迷了。

那管事的告诉魏父魏母,这洗髓可是不易,但是苦尽甘来,拨云见日啊!一日后,公子就脱筋换骨了。又招待二人干着别的去了。

夜晚,才又来到门外,那管事的猜测魏之鸿昏迷了,特地带了壮汉来扛人。开了门,果然看到魏之鸿一半身子趴在垫子上,一半趴在地上,衣衫不整,整个人狼狈至极。那里衣都让汗水浸湿了,软垫也是印上水渍。

魏母跑上前去,抬起魏之鸿的头,唤他的名字。魏父自然也是心疼坏了,何时见过魏之鸿这等模样?只是魏父表面功夫做的好,不像魏母一般,对那管事的使了脸色。

将魏之鸿送回房间后,魏母坐在床旁,握着魏之鸿的手,对魏父说道:“这飞云阁真会折磨人!看把孩子折腾的,干什么非要把孩子关到屋里面,我们陪着,还能照顾他,不是还舒服一点!”

魏父无奈道:“要是你在里面,刚开始你就因为心疼叫停了!”魏母转过头,不说话了,不过心中还是觉得是飞云阁的不对。

“忍过这一趟,鸿儿也是人中龙凤了。父母努力一辈子,不是就是为了让孩子更好一点吗。鸿儿自此,可是与我们不同了。”魏母沉默,也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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