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华安一脸含笑地看着华雄,而另一个没低头的人是富锦,他正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华雄,心中思绪万千。
华雄所说的人里,独独有富锦没有发生事件,原因并不是华雄照顾他,而是目前安邑城里做衣服生意的只有他一人,根本就没人会和他起冲突。
“怎么样?华某说的可有一件不实?”举完事例后,华雄含笑看向众人。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惭愧,同时也惊讶于华雄为什么对他们的事知道得如此详细!
华雄当然不会无聊到自己去调查这些事,这一切都是华安做为一个生意人告诉他的。
华雄举杯喝了一口茶,轻声说道:“这做生意啊!事多,纠纷也多,难以调和的地方也多!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将军说得太对了!这——这有许多也非是我们不愿意妥协,而是各家有各家的情况,一时难以说清!”富锦出声解释道,心中暗暗庆幸安邑现在就只有自己做衣服,不然今天这事例中就有自己一份了。
“这事不能不解决,原则上,这些都应由官家来调理,但自古以来,官家对商人都瞧不太起,由官家来管,不免会引起商人的抵触心理,是以华某便想了一个办法来解决这些问题。”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如果官家不管,那这些问题照理来说是难以解决的,只会时有发生,是否会闹大,那就完全看冲突双方是否肯罢手了。因此大家对华雄所说的方法十分地有兴趣,而且他们也相信,华雄所说的方法一定很新奇!
华雄望着众人的期盼神色,正色道:“那就是成立商人协会!简称商会!”
“商人协会!”
三十几双眼睛同时眨眨眼,面带茫然地重复了一句,就有人开始问了起来,这商会是什么东西?
“所谓商人协会,顾名思义就是商人协调会,主要是负责解决所有商人间的一切非个人问题,不管大家有什么牵扯到其他商人的问题,都要坐在商会里商量解决,由大家共同来决定事情的解决方案,万一实在解决不了,再由商会找官家解决!如此一来,你们之间就不会时有摩擦且难以解决了!将种种恩怨和不满埋在心里终究不妥!大家看这样可好?”
大家同时沉思起来,有几个脑筋转得快的,很快就开始拍巴掌说好,其中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当下大家就都同意了华雄的这个方法。
不过说到具体的实施,大家却又没了主意,这毕竟是超出时代的东西。
中国的商会组织最初称为行会,是从隋唐时期开始形成,但当时的作用仅止于同行业为了维持该行业的利益。
是以对于东汉末年来说,商会行会的概念还没有出现。
华雄便继续解释道:“如今安邑城的商人并不多,但随着各行各业的发展,人数也会逐渐增多,行业间的纠纷和牵绊也会越来越紧密,是以商会必须成为一个系统。上设总的商会,而同一行业者设行会,同行间的问题由行会酌商解决,当然行会的主要成员都是各位老板,只是既然有系统就要有管制,由成员共推出一位代表,称为会长,拥有一定的组织和协调权力!同样,超出一行业间的事情就由商会解决,而商会的成员则是各个行会的会长,其中再推出商会主席和其下一些负责事务处理的人选。遇有无法解决的问题,可由商会主席或成员联名向官家求助。”
大略地解释了一下后,大家才开始明白这个商会制度,细细地思索起其中的利弊,不多时便人人称好。
做生意之道,自古以来变化不大,一个先进的制度很容易让人明白其中好坏,一时称颂之声不绝于耳,夸得华雄一脸笑容。
“将军此法委实大妙也!如此一来,安邑之商人必能少下许多纠纷,凡事都能有一个统一的规范,长此以往,安邑民生定可繁荣兴盛!”
华雄一边听着众人对商会制度的评价,一边在心中暗暗自得:“废话,这制度可是历史沉淀出来的精华,能不好吗?虽然时代早了点,但道理却是相通的!”
商会的成立对安邑的经济是有好处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可商会也有商会的做法,首先商会主席就是一个大热门,其次的行会会长又是一个。
不过这商会主席倒是没人敢乱争,华雄在这里发话,华安也坐在这里,等于是安邑的官商老大皆在座,谁吃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主动地说自己要当商会主席。
论资产和人脉,那除了华安就没别人了,除非花永昌也在这里,可花永昌和华安谁都知道是一路的。
商会主席很快就落下实来,华安当之无愧,这是华雄计算好的结果,华安当安邑的商会主席,以后安邑的经济问题他可随时掌控于心,要宏观调控就显得简单多了。
至于商会的经费则依照华雄所说的,一切事务的协商解决由涉及到的商人分别负担。
大略地将商会的梗概说给这群商人听了后,华雄便开始说起正事来:“如今这里,有木材商人、粮食商人、酒楼商人,衣服商人等等,百姓的衣食住行基本都已俱全,那么我想问一下,你们之中有没有谁,或是谁认识开过矿的商人?”
“开矿?”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华雄这是想要做什么,经营木材的柳生问道:“不知将军所说是何种矿?草民做木材生意,倒也认识几个石矿商人,若是将军有需要,草民可加以联系!”
“石矿商人!”华雄嘀咕了一句,心中想着现在的情况,铁矿商人是肯定找不到的,汉朝的铁矿主要来自巴蜀,虽归朝廷管制,却也是诸侯所辖,就算有些铁矿商人,也只会想办法在巴蜀暗中开采,决不敢明面上地来做。
安邑不在那个地方,大多数人不会来一个还没出过铁矿的地方采矿,也就不可能找到铁矿商人,只有华雄知道在这块土地上是很容易发掘到铁矿的。
这样考虑完,华雄也只好接受柳生的提议,石矿商人至少是开过矿,总强过没有。
铁矿的事落到了实处,只等铁矿开采有了眉目,再开始兴建兵工厂和武器研究部门。
事情商议完了,华雄让商人们离去,开始做他下一步的工作,定下了一个系统的工作后,本想把这些繁琐的工作交给手下,可这时他才发觉自己还是得亲力亲为,事必亲躬。
在他的手下,经济上还可以交给华安,但军事上一切根本就没人能代替他,因为许多的概念都必须他亲自去提出,去监督!打个比方,他如果让张辽去研究新式武器,那不是白搭吗?
而兵工厂的内容也存在着很大的问题,那就是生产效率和技术的提高,华雄本人的确是不懂,但管理方式和分工合作上的问题,他的头脑比起这些个工匠和将士们还是要好使太多。
一天天的忙碌,日月也一天天交替,仿似没有尽头一般,直到有一日的天气不好起来,太阳和月亮同时罢工,乌云在不知不觉中就接替了日月的工作,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只有微微细雨在天地间飘荡,仿佛是细雨将日月都驱逐出境一般。
与天气相应的,华雄这时收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接到消息时,华雄正在自己家中整理着自己所能制造的新军备种类。
然后他的亲卫队指挥使唐羽来到了他的面前,“都督,卑职不负使命,张善之罪状现已查明!”
“哦!那说来听听!”
华雄停下手中的书写,望向唐羽那张很平凡的脸,腰间左右别着的两把刀比普通长刀要小上那么一号。
一直以来,华雄都在训练着他的亲卫队,在让高顺张辽选指挥使时,他自己也从亲卫队里选出了成绩优秀者,而其中武力和应变能力,以及指挥作战能力最好的就是这个看上去十分平凡的唐羽。
唐羽略为犹豫了一下,似要开口,却又没有开口,华雄的眉头一皱,唐羽才说道:“这个——都督还是亲自随末将去看看好了!”
听了这个预料之外的答案,华雄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收拾好适才的成果后,他便随唐羽出了内城,向一所比较老旧的院落赶去。
到了院落门口,唐羽神色有些凝重起来,请华雄入内,说道:“都督,一切罪状卑职都放于此间,还请都督入内一观!”
走进院落的大厅,华雄看到了一幕残破的景象,久无人居住的厅内东倒西歪躺着几十个人,老弱妇孺皆有,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他们所有人都挂着一副无神的表情,两眼空洞,即使有些人在做着事,煮着食物,数着什么东西,但他们的神情和动作,都让华雄感觉不到一丝生气,仿佛这些人都不似有生命,而是机械一般。
而这些人看见华雄时,目光扫过来,虽然有着疑惑,却也是极其呆滞的。
“这——”华雄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望向唐羽,等待着唐羽给他答案。
“都督,他们都是曾被张羽及那些衙差害过的百姓,目前卑职找的就这些人。”
华雄闻言一怔,他本想张善顶多就是贪点,却不想还害了不少人,看看满室约摸三十来号人,光找到的就这些,那还有没找到的呢!
华雄不由说道:“那他们怎地不去找我军伸冤?”
“这个请恕卑职难以得知,卑职找到他们也是透过安邑一些百姓的指点才找到的,尚不曾具体问及,而且这些人中有些已神智不清,言辞有些难以明了。”
华雄轻“哦”了一声,复又看向那些人,见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少年正一瘸一拐地将一碗药送到一个满脸病容躺在地上用稻草盖住全身睡觉的男人面前,口中稚嫩的声音充满着沙哑,“爹,药好了!起来喝吧!”
华雄走过去,那药碗里只有一些草根树皮,与其说是熬的药,不如说是水煮草,华雄不由问道:“小弟弟,这药怎么会是这样的?你是不是弄错了?”
少年转过头来,华雄顿时吓了一跳,那少年一只眼睛竟是空洞的,里面没有了眼珠。
少年用一只眼睛上下打量了华雄一眼,貌似用足很大的气力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同样沙哑而稚嫩的声音:“谁——谁说的?这是爹爹让我摘来的草药,不会错的!”
一句话说下来,少年额头上已经见了汗珠,显是说话对他来说有很大的困难,华雄眉头微蹙,大略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少年摘错了药。
华雄想要问为什么不抓药,可想想人家都这样了,自然是没钱的,只好问道:“那我问你,你和你爹爹可是被张善害的?”
听到张善的声音,那少年整个人一惊,一碗药当即掉在地上,随后男孩像是疯了一样去拖他的爹爹,嘶声道:“不要——不要,你们不要打我爹爹,你——你是什么人?不要!不要!”
少年的声音本就沙哑,这一叫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将嗓门拉到最大,感觉好象随时都会叫得失声一般,话没说完,少年就拼命地咳嗽起来。
而少年的叫声也引起其他人的关注,大家纷纷侧目,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
少年咳嗽了几声,口中忽然出现一缕鲜血,随着他的咳嗽化成血沫喷出,眼中泪水也已如泉涌出,再度大叫道:“你们这些坏蛋,不要打我爹爹,不准欺负我娘亲。不要,不要挖我的眼睛,娘亲!好疼!好疼!我不要吃碳,不要!”
华雄一动不动地看着少年歇斯底里般地发狂,虽然还不太明了,但他却已知道张善到底对少年做了些什么。
他的拳头早已握起,牙关也已紧咬,心中暗道:“可恶!难道说这就是三国吗?这就是古代的乱世吗?暴虎寨就算了,张善你好歹也是一父母官,淫人妻女,还挖出这样一个六七岁孩童的眼睛,还喂他吃碳,你是人吗?”
关于乱世的一切,华雄过去也只是从书本上了解,来到这个时代,虽说杀过不少人,也见过了一些残酷的事情,但即使是现在,华雄也还无法去想象乱世中究竟有多少残忍在进行,就算是当年董卓在洛阳虐杀俘虏震慑群臣,也只是存在于华雄的记忆中而已。
可如今却亲眼看到了一些事实,仅仅是一个县官,一个被诸侯给遗忘的小县的县官,却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
可想而知,这乱世是什么样子!
华雄轻声说道:“小弟弟,你别怕,我是华雄,华雄你知道吗?我会为你做主的!你先别激动,慢慢地说,慢慢地把你们的事告诉我好吗?”
华雄说话中并没有向前走,他知道现在的少年处于激动中,自己越是靠近,就越是会有反效果,只能先安抚少年的情绪安定下来。
那少年见华雄并没有靠近,也停下了拖拽他爹爹的动作,整个人怔了一下,喃喃地嘀咕道:“华雄?”
这一番动作,少年的爹爹自然也醒了过来。听闻此言,睁开一双无神的眼睛,淡淡地说道:“你是华雄?那又如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