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给方孟韦把杯子送过去,勤务兵小赵就跑过来找他,说是急事,他顺手把杯子放在自己宿舍的桌子上,跟着小赵出去了。
忙了大半天,天擦了黑才回来,还没进长官的门,就看见里面不知谁已经给端好了饭,他们旅座和小方面对面坐着边吃边说话,完全不是上午那般的炮仗模样。
自从和小方重逢,毛利民自认突然拿不准旅座的脾气了,挨了打也不生气,被挤兑了连骂人都不大声,前一阵子还凶神恶煞地亲手枪毙了一个贪污军粮的军需官,骂走了三个来调查的总部参谋,如今转了性子,慈眉善目得像座菩萨。
毛利民决定不掺和他们的事,转头到勤务班去蹭个饭。
勤务班已经吃上了,见他进来,都纷纷打招呼,毛利民搭个边坐下,装了一饭盒饭,顺口问:“旅长今天吃得挺早啊,谁给端的饭?”
小赵忙在一旁答:“是方干事给端的,没用我们。”
“小方亲手端的?”毛利民望望天:“这可真是奇了。”
吃过晚饭,毛利民想起方孟韦的杯子还在他这儿,正好给送过去。
敲了门,门虚掩着,方孟韦没在,毛利民素来粗落惯了,推门进去,把杯子放在他桌子上,却看见那上面还放了张草纸,就是他们旅座常用的,草纸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个东西,毛利民看着这手笔,明显是杜旅长的真迹啊,于是多看了两眼,还是弄不明白,才满心疑惑地走了。
他拐回杜见锋那里收拾碗筷,方孟韦还没走,低着头专心致志给杜见锋把附近几个县城的基本情况、大户的姓名地址、土地产粮情况一一整理记录在小本子上,毛利民动作麻利,迅速收拾好东西,给他们两个加了盏灯,见到方孟韦的字,咂了两声,夸道:“小方你字写得真好。”
方孟韦抬头朝他笑笑。
“不像旅座,认真写也挺好看,平时可就完喽,我刚才去你屋送杯,看见旅座给你画的画了,画的什么啊,七扭八歪的,谁能认出来。”毛利民嫌弃地说。
杜见锋本来是一声不响在地图上做标识,听了毛利民的话,突然炸毛:“老子画画怎么了?你认不出来,那是他娘的你眼拙,小孩儿就能认出来。”
“旅座,你可别吹了,就您那两下子,在草纸上画一跟土豆似的玩意儿,小方就算再聪明,也不能读了您的心吧。”
两人都看向方孟韦,迫得人家放下了笔,他没搭理杜见锋,只偏头和毛利民说:“毛大哥,那是个橘子。”
杜见锋得意了:“你看你看。”
毛利民拎起水壶:“做不了准,谁知道你们不是串通好的。再说,你没事给小方画个橘子干嘛?”
“嘿,你小子……”
方孟韦低头继续,抿着嘴,笑涡真好看。
终于安安稳稳过了三天,杜见锋又阴着脸,一早堵住跟着跑操的方孟韦的去路:“小孩儿,你过来。”
方孟韦跟着他走到一旁。
“给那个同学找的医生昨晚到了,今儿一早就能手术,你们那个什么慰问团,赶紧给老子滚,今天就滚。”
方孟韦拉了杜见锋的毛巾擦汗,抬眼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得罪你了?同学们还算本分吧,怎么突然就要人走?”
杜见锋沉默了一下,看方孟韦不动,执意要答案,只好说:“你们那些女同学,能不能矜持点,乌烟瘴气的,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