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眼睑颤一下,看着床上面容清透的男子,他的睫毛被汗水打湿,轻轻颤抖着,如同纤薄的蝴蝶,仿佛风一吹就会破碎;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苍白的细腕上筋络清晰。那只苍白瘦削的手纤弱得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断掉,此刻却固执地拽住自己不松开。
侧身在他身边坐下,邵文轻轻把首扬额前被冷汗打湿的头发拨开,“怎么这么问?”
首扬勉强笑笑,垂下眸子,“这点基本常识,我还是有的。”
似乎被首扬浅淡的笑刺痛,陈昊别开眼,不忍再看。
邵文沉默了一下,好半晌,才坚定地说出一句话,“相信我。”
首扬没再继续问下去,偏过头看着窗帘外陌生的美好天地,体力透支地一点点闭上双眼,细长的手指依然无意识地拽着邵文的衣袖,睡着的时候,一句低低的呢喃溢出淡紫色的唇,“真想……回家啊……”
房间静悄悄一片。
陈昊突然一拳挥到空气中,脸色铁青。
陈东阳同样面如寒冰,一双眼睛里满是狰狞的戾气。
他们top用命追随的男人,他们东都所有人心中的神,他们誓死保护的信仰,却被禁锢在这个陌生的异国土地,而他们堂堂top以一当百的三大洲主,却只能忍气吞声周旋在“敌营”,用谎言隐瞒真相。
只有邵文神情清淡,似乎并不在意身在何处,看着被首扬攥在手里的衣袖,声音放低几分,“先输液吧,等扬醒了再吃饭。”
很轻的医用推车声,护士推着药剂走进房间。身后跟着进门的高大男人看着床上睡着了的首扬,眼中透着浓浓的担忧。
药中有少量安定的成分,首扬睡得很沉。
护士熟练地为首扬扎针、输液,然后轻声对邵文说了一句什么。
邵文点点头,想起身,首扬的手却仍拽着他的衣袖不放。
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邵文面上却故作无奈地看着首扬,只是神情愈发怜惜。
罗抿良见状忙上前,压低声音,“莱恩大夫先去同大夫们开会吧,这儿有我。”小心地避开针管,松开首扬的手。
隐约察觉到手中空了,首扬不自觉皱了皱眉,凭空抓了抓,罗抿良忙握住他的手,可没了知觉的手指依然不安地摸索着,罗抿良的心在颤,不住地握着他的手掌心和手腕。
就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稻草,那双不安的手终于慢慢停下。
看着首扬翻身又睡去,罗抿良心几乎要化掉,唇角不自觉颤了颤,温声软叱,“这小家伙儿!”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头偏西。
首扬醒来的时候,发现邵文正倚在自己身边翻看着他的身体指标记录册子,而自己的双手则抱着邵文的腿,像只八爪章鱼一样不雅观地扒拉着这个好脾气的大半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