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航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不松开.
首扬的身体紧绷到冰凉.“顾知航.我就是个废物.我就是个虚伪的废物.……罗抿良.那个男人、他永远都是我的噩梦.在基地的九年永远都是我爬不出逃不掉的噩梦.任何一件事、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画面都会让我再次想起.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他用力挣着顾知航.那么用力.好像不挣开紧攥着他的那只手不罢休.可他又迫切地希望顾知航可以就这样牢牢握紧他.无论如何都不松开.
“顾知航我就是个胆小鬼.我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首扬的声音压抑得好像在用心脏低吼.他沒有疯狂得歇斯底里.更沒有失控得大吼大叫.可就是这样低沉压抑的嘶哑颤声.更让顾知航的心痛如刀绞.
顾知航结实的手臂紧紧将首扬箍在怀里.用尽全力抱着他.
首扬依然挣扎着.
他迫切地眷恋着这种真实的温暖与安抚.可这禁锢般的窒息感却又让他无法不恐慌.
“顾知航.我不能承认我害怕.我不能承认.我是top.我是satan.我怎么能怕..”首扬的肌肉僵硬如铁.脸色苍白得沒有一丝血色.“我想忘了.我真的想忘了.我甚至、甚至让亦对我实施催眠.可是沒用.……他为我治疗自闭症的那几年.催眠术对我來说就已经沒用了……顾知航.我该怎么办.我连三岁的记忆都那么清楚……我连一天都忘不掉.我该怎么办..”
顾知航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他的性格大变.是因为乐亦的治疗么.
霓虹灯下的雪粒越來越大、越落越快.渐渐变成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
顾知航紧紧抱着怀中明明比任何人都脆弱的男人.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在自己的大衣内.
圣诞节的吵嚷远得如同梦幻.这一处静谧得连雪落的声音都是打扰.
首扬的手紧紧攥着顾知航的衣服.额头深深埋在他颈间.
顾知航任由首扬将全身的力量都依附在他身上.轻柔地慢慢抚着他的背.一下一下.无声地安抚着他的冰冷、他的恐惧.还有他反抗般的戾气.
寒气将身体完全浸凉的时候.慢慢平静下來的首扬终于声音沙哑地再次开了口.
“我被带到基地的时候.只有三岁.他告诉我说.要好好学习、要听教官的话.然后、他就会接我回家见妈妈.……我一进去就跟随队里七八岁的孩子们跑五公里的训练.我跑不动.真的跑不动……我跑得吐血.跑到肺出了血.可教官在后面一脚一脚地踢.我被摔得看不清路.只能跪着、爬着走……最后、爬不动了.就趴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爬……我整整爬了三个小时.远远超过了规定的三十分钟.
爬回终点后.教官又毫不留情地把我踹下了十米高坡.把我吊在单杠下面.吊了整整一夜……在那期间.我一次都沒见过自称是我爸爸的男人……潜意识里.我所受的苦、我的一切伤害.全都是他给我的.我逃不掉.忘不掉.更不能原谅.”
顾知航的唇紧紧抿着.对罗抿良的恨突然无限扩大.
这就是他所谓的爱.这就是罗抿良对自己亲生儿子的爱.
“……我第一次参加丛林越野训才六岁.一天一夜要穿越一百公里的山林.和我一组的是一个已经十多岁的男孩儿.他嫌我累赘.留给我一把匕首.就一个人带着装备走了……顾知航.我沒有被打败.真的.我一路都握着那把匕首.丛林里有狼群.还有蛇.可我还是活着走了出去.……生吃蛇肉时.我一边吃一边吐.一边吐一边哭.最后哭到终于不会再哭了……可我还是被教官打得体无完肤.因为指南针被同队男孩带走.我找不到方向.走了两天两夜.我所在的营因为我得了最后一名……”
顾知航知道.这些血淋淋的过往恐怕首扬从沒向任何人提起过.它们就是首扬心底的梦魇.他不敢触碰.以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