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对瓦尔纳说：“用咒文把我的速度变快，身体加强。”
看着慢了半拍的瓦尔纳，原清濯登时大吼，幼小的面庞上爆发出了与其截然不同的威严：“快！”瓦尔纳便条件反射式地将一连串的增益咒术丢到了原清濯的身上。
数个月没有动用过的武道意志在这一刻猛然爆发。
天与地的距离在一瞬缩短。
在瓦尔纳和好运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里，原清濯拉出一道狭长的弧线消失在他们的眼中。
他的声音随后传来：“你们也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肋骨断裂五根，肝脏大出血，面骨破裂，肺腔积液，心脏错位，动脉瓣破裂，正在极速失血……
皮肤也好烫，大概是被血烫的。
根本不需要动脑去想，身体的状态就本能般地浮现卡洛琳的脑海中。
她呕出了一口带血的胃酸，用力地将手指嵌入住岩壁的外围，将自己从峡谷的岩壁之中扒了出来。
单手剑已经折断了，镰刃倒还是完好无损。
不过右手现在有些发麻，还不太能握住武器，得缓个三秒。
卡洛琳抬起头，这才发现头发乱了，看不清前方。
她笑了一声，将一簇头发打结当做发圈，然后用一秒钟的时间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
啪。
卡洛琳重新捡起镰刃，望向武德充沛的熔河，对他招手，嘶哑却愉快地开口：“来啊？”
于是熔河无言地迈步。
劲风呼啸。
在所有恶魔和后方骑士都看不清的间隙中，二人已然交手数十次。
卡洛琳再一次倒飞着砸向岩壁。
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熔河用手指拭去脖颈处流下的丝缕血迹，不禁感慨：“精彩的技艺，绝妙的时机。”
卡洛琳也没有如上次整个人嵌入其中，而是在半空中翻滚了数十圈后稳稳地落在了岩壁上。
她再次呕出一大堆血将地面融化出小坑，然后将断裂的右臂骨硬生生地掰正，再将大量的灵质聚集在其中，加速再生和愈合。
这一幕看得峡谷入口处的骑士眼角抽动，但他却不敢随意动弹。
实力的差距，实在是令人绝望……
虽然他也想尝试去帮助卡洛琳挡下一招两式，为她分担一些伤势，可连二人交手的动作都看不清又谈何帮助？
反而是如果乱动吸引了熔河的注意力，令他注意到自己，让卡洛琳丧失了那唯一的一点主动权才叫帮倒忙。
所以骑士宁愿一动不动。
——强，好强，简直强到近乎无法还手。
卡洛琳脚步虚浮地重新站定，炙热的血肆意地淌过那遍布血坑的肌肤，她虚着眼凝视着同样注视着她的熔河。
这家伙，甚至还没认真起来吧。
“诺亚女士，我还可以给您最后一次尝试的机会。”
重剑剑尖直指卡洛琳，熔河冷漠开口：“但也别将我当做可随意戏耍的家伙了。”
你看，他根本就没认真起来。
还说什么给我尝试的机会。
被戏耍的是我才对吧……
——为什么反倒是他能说出这两个字？
这个答案，卡洛琳不用想也知道。
因为傲慢。
强者大多傲慢。
如眼前的熔河，也如她卡洛琳。
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所以就常常会说出一些不过大脑的话。
这当然行。
“但也要看看……”
卡洛琳昂起头，竖瞳之中有璀璨的银光绽放。
自水银阶的【重塑骨血】得到的绝无仅有的超人天赋自此解放。
【真龙形态：解放】！
暴怒的龙吼令恶魔军阵中诸多的菁英士兵下意识后退半步。
“——是在谁的面前！”
熔河惋惜地垂眸，升华阶磅礴的灵质首次开始翻涌。
面对那自凄白的蒸汽走出的人影，他可不敢再托大了。
熔河低吟道，【燃烧】的权能虚影在灵质的灌入下被点亮：
“火啊……听吾号令。”
灵质的连携尚未完成，那身披赤色鳞甲的身影就已经抵达他的面前，一脚踢开横斩而来的重剑，而后张口。
无比复杂的术式瞬息完成。
深紫色的龙炎如浪潮般将熔河的身影吞没，甚至末端点燃了几个不慎沾到的恶魔士兵，将他们瞬间化为了一地枯骨。
“你是，没听见我说什么吗？”
熔河于紫炎浪潮中屹立不动，他再次开口：“火啊……”
只是一瞬，远超方才“浪潮”规模的火海自天而降，先是封锁了卡洛琳可能逃离的每一处地点，紧接着以极快的速度汇聚，化作了一支通体流光的长矛。
“当然不啊。”
卡洛琳的随口吐出一道龙炎，她感受着自己的愤怒在体内作为薪柴迅速燃烧，被角质层面甲覆盖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火太大，稍微发泄一下而已。”
话音刚落，天穹之上的长矛便悚然落下。
躲不过啊……
无比冷静的卡洛琳将视线扫过目所能及的所有地点，无一例外地感受与站在原地相同的威胁感。
“权能这种东西，真是赖皮啊。”
卡洛琳轻语。
此刻她所有的愤怒作为燃料，那么自然就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冷静与漠然。
所以这才会是她的最强状态。
拥有远超正常情况的躯体，却又不会被愤怒的情绪影响判断。
她眯眼看了会熔河的周身，放弃了一个打算，自语着：
“那就硬接吧……呵，不过依靠升华阶的便利而已。”
她高举镰刃，朝着自天而降的炎枪斩去：“旁门左道，不值一提。”
那一瞬间，有两道白光闪烁。
炎枪被一分为二。
卡洛琳的手臂也被一分为二。
避开了要害的卡洛琳飞速朝后退去，她瞥了眼那随着手臂被一起斩飞的镰刀，心道似乎不妙了。
真龙形态还能持续不到四十秒，而现在武器不在手中，自己也被斩去一臂，熔河却近乎无损……
“被逼到走投无路了啊。”
卡洛琳笑了笑，歪头躲开剑刃挥砍，感知到真龙形态又增加了数秒。
可这几秒的变化根本无法改变局势。
现在，唯有突破升华阶才能从根本上改变自己落败死亡的结局。
唯有在现在选择低头，去舍弃从三年前至现在的坚持，去硬生生突破升华阶，获得一个未知且随意的权能虚影……
才能挽回自己的性命。
别无他法。
“那就这样吧。”
卡洛琳的五指嵌入熔河的胸口，她森然地朝着近在咫尺的强敌咧嘴。
倘若选择低头才能苟活，那就这样吧。
那这种舍弃尊严才能得到的生命，不要也罢。
可下一瞬。
——直至重剑剑刃完整地斩过身体，她却没有感知到哪怕一分的疼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