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用了一片,现下还是温热的,像一簇不烫的火苗。
火苗生疏而缓慢地游移着,偶尔顿一顿,似在判断她的反应如何。
若觉震颤,焰尖儿便有意盘旋在同一处。
奚昭半睁着眼,借着朦胧视线望向那簇烛火。
床帘放下了,那烛火在帘布上映出一大片暖芒,随风微颤。
正望着,房外忽传来阵声响:“小寨主,你睡了吗?我见你房里还亮着灯。”
那不算灼烫的火苗稍顿,可随即便像是何物也不顾般,又作轻碾。
奚昭张了口,却没发出声音。
房外,薛无赦等了半天没听见回声,又敲起门。
奚昭本想蒙混过去,意欲将声响压得彻底。
只是门外人到底听见了些响动。
他犹疑着又叩了两下:“小寨主?”
一阵细微的酥痒窜上脊骨,又越发尖锐。
但就在她快将软枕攥紧的时候,外面那人竟忽地推开了门。
“小寨——”薛无赦顿在门口。
房中仅燃着一盏烛火,又因此处鬼气厚重,恰似轻雾缭绕,更显昏暗。
便是在这模糊不清的光景中,薛无赦看见了垂落的床帘。
本该是紧闭的,却因床沿倚跪着一人而敞开些许。
他看不见那人的面容,一身白袍却端的熟悉。
薛无赦微睁开眼眸,思绪一下断得彻底。
在回过神前,身体已率先动了起来。
他大步上前,一下从那合拢的床帘里拽出一人。
他使的力气大,后者被拽得踉跄两步,这才站稳。
薛无赦也瞧清了他的脸。
与他想的一样,是薛秉舟。
可又不同。
不复平日的冷白,他的脸此时透着些薄红。目光迷离,微张的唇上洇着淡淡水色。
第190章
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奚昭感觉像是溺在了水中。
呼吸越发艰涩,意识也渐趋涣散。
她深知只要游离出水面,就能得到片刻的轻松快意。但就在浮出水面的前一瞬,周身的感觉陡然散去。
手还紧攥着软枕,奚昭却缓睁开眼,发懵地望着已然合拢的床帘。
?
人呢?
怎么突然不见了。
也是这时,床帘外传来人声——
“你在做什么?”
仅听音色,似是薛秉舟。
但压在其间的起伏不免大了些。
奚昭半眯着眼缓了会儿,忽然想起方才薛无赦好像进了门。
将薛秉舟揪出来后,薛无赦怔了许久,才勉强扯出声音:“你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视线游移在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
不光是唇,他的鼻尖似也沁出薄汗般,沾着点微润的水意。
是接了吻吗?
但何至于要像饮水般弄出那些古怪的吞咽声响。
可他脑中一片空白,又无其他合理的猜想。
薛秉舟似也还未回过神,那迷离错乱的眼神,良久才缓缓聚焦。
“兄长?”他下意识往旁挪了步,严严实实地遮挡住床帘缝隙后,才嗓音嘶哑道,“何故擅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