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已经哭不出来了,青紫着脸,冰冷僵硬的小身体在风中瑟瑟发抖。
“是,放我们走!立刻!”杨芮喊。
没人注意的那双哀伤平静的眼眸缓缓沉寂下去,不敢再看他,是,他只能走,败局就在眼前,他只能走!
这一夜,皇帝大声嘶吼,坤乾军让出道路,虎视眈眈寒光凌冽之下,煜王带领的叛军撤退与西南叛贼汇合,叛军长途西上,盘踞在西延关口,占山为王。
这一夜,坤乾国遭受无法磨灭的伤痛,亲王叛乱,西南大乱。
这一夜,烈炙山真的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直冲九万尺云霄,仿佛天降神火于人间,汹涌猛烈,以烧毁一切之势俯视人间。
逃亡。
像父辈一样,在大军紧追逼迫的尘土飞扬中逃亡。
就在这一刻,陈桓洛终于知道母亲和哥哥的心愿。
——不听,不见,不说。躲避王城,安稳活着。
人疯了,在被逼疯的。
身后数万支弓箭紧逼,一路血流成河,惊慌,颠沛,流离。
日夜不息不眠,血液留在尘土上顷刻被掩埋。
赶不上的人,永远留在马蹄之下,或被饥饿崩溃的士兵吃掉。
沿边的百姓恐慌逃离自己的家,带着妻儿,一路泪洒血路。
原来,真的这般痛。
麻木疼痛,人越来越少。
五天,十天,十五天,三十天,四十天。
逃亡。
他颤抖的跟随着叛军像鼠一般害怕慌乱的躲进西延关。
一路厮杀,在城门口用数万炮火尸体挡住坤乾军。
战战兢兢,惊慌恐惧。
那一夜,陈桓洛躲在西延关的城墙上,望着下面遍体尸体血流蜿蜒,黄沙披血。
他终于流泪了。
靠在灰土的城墙壁上,想着那双冷漠的眸子,想着身后数万追兵。
他缓缓蹲下来,抱住自己,茫然疯狂的低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月,两个月,转眼即逝。
夏至刚过,星辰浮动,天空的尽头泛着隐隐的红光。
屋中猛地咳嗽声和听不清楚的嘶吼。
陈桓洛狼狈的蹲在地上捡起破碎的药丸,不敢往床上再看一眼,脚步匆匆走出屋门。
将一屋的血腥恶臭都关在门后。
匆忙将木盘放下,他咬牙紧紧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一直到实在忍不住,才按着井边低声呕吐起来。
颤抖着喘气,努力从水中取出一丁点吞下。
井水苦涩荤腥,泛着黄沙经年累月的沧桑。
呕。
咳咳咳,他死死压着从胃袋中泛起的不舒服,脚步凌乱仓皇躲入自己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