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淮茫然抬起头,应父也一瞬间懵了。“你,你说什么”应父脸色铁青,上前一步。梁母皱了皱眉,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忽然注意到应淮的脸色。应淮脸色苍白,整个人控制不住微颤着,神情恍惚。但他似乎不想让旁边人发现异常,感受到梁母的目光,微微抬起头,冲着梁母勾了勾唇。梁母心中要心疼疯了。她此时也慢慢冷静下来,看着应父的神色,深吸一口气,重新转过身,拍了拍应淮的肩膀示意他坐回去。应淮恍恍惚惚地还有些回不过来神,旁边的梁士宁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人扶着慢慢拉了回来。“刚才是我没有冷静,我是士宁的妈妈,小淮和士宁关系好,在我看来,就跟我儿子一样。”对面的人毕竟是应淮的父亲。梁母看着应父扭曲的神情,生怕自己离开后应父把气都撒在应淮身上,到底冷静下来开口解释。“小淮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希望您能更了解他一些,而不是一味盲目否定。如果您希望他能继承传统,我听过小淮创作的一些曲目,里面很多”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应父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直接打断。“我怎么不了解我自己儿子了”应父微微站直身子,冷声开口“我们应家家学渊博,即便从商,也从来清清白白,应淮不管干了什么,都是离经叛道,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梁母就听不惯应父这种高高在山的架子,她皱了皱眉“那我儿子也进了娱乐圈,我也从来没觉得”“我们和你们不同。”“我们应家世代书香,即便从商,也属于上九流,”应父语气莫名高傲起来,“偏偏他要去干这下九流的事情”“芸香草藏书驱虫的事谁不会干啊,”梁母实在忍无可忍,“能不能别拿您腐朽的那一套用在现代,您对书香门第的理解就这么浅薄吗”梁母本身也是出身书画世家,但她家里从从小思想开明,长大后嫁得梁父虽为商人,但也豁达乐观。梁母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迂腐还格外格外有理的人。应父神情间怒意一闪而过“你说什么”“大清朝早就亡了好吗,别拿什么书香世家压人,您真要觉得您家需要翰墨传承,那为什么后来选择从商呢”梁母皱眉开口。应父哼了一声“从商怎么了,我们家一直墨香丰韵,而且无论怎样都要比从艺要好”“我可从来没说过您从商有问题,”梁母抱着双臂,学着刚才应父的样子冷笑了一声,“但您又当又立就很有问题了。”“我们家是书画世家,我喜欢书画,所以我一生都研究这个,如果要这么算来,我比您更有资格要求我儿子去真正的承袭书香吧”应父听着梁母说“书画”二字时,皱了皱眉,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梁母一字一顿继续开口“但我不会。”“我也从来不反对我的儿子去做他喜欢的事情。”梁母微微仰头,“只要他能过的快乐,平安。”应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应淮在给应家蒙羞,那些黑料不管是真是假,已经都不光涉及他自己”“那您就去帮他啊。”梁母直接一句话堵住了应父后面的所有话语。应父神情一愣。“您既然觉得不对,就去帮忙解决,而不是在这里空口埋怨,”梁母皱眉开口,“小淮不是你的儿子吗”“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我这是在磨砺他。”应父语气强硬。“他既然脱离了应家,就应该知道会面临什么,等他吃够了苦知道了错,重新回到应家后,我自然会”“会你个大头鬼。”梁母终于维持不住“温柔”的一面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一把拉起应淮的手,眉头同时皱了皱。应淮指尖冰凉,被拉住时手指轻轻颤了一下,但见梁母的目光望过来,却依旧弯起眼,冲梁母笑了笑。梁母心中要心疼疯了。她深吸一口气,拉着应淮径直就想要向外走去“你不要小淮,我家要,你就自己回去守着你那些封建习俗吧”“站住”应父咬牙,“你凭什么带走我儿子”应父拄着拐杖就想要上前,梁士宁直接挡在应淮身前,忽然感觉手臂被人轻轻往后拉了拉。“我听哥哥说,父亲最近一直想和古书画研究协会那边建立联系,”应淮忽然轻声开口,“父亲确定要这么做吗”应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想到了刚才梁母说的有关“书画”的事,神情瞬间僵了僵。应淮清楚应父的脾性,他抬起头,微微笑了笑“这是我徒弟家,我有些累,就不送您出去了。”他冲着应父微微欠身“父亲慢走。”应父神情间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要赶我走”应淮不置可否地冲着他弯了弯眼。应父脸色铁青。他看起来张口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旁边神情警惕的梁母,咬了咬牙,到底慢慢转过身。但他走了几步,忽然再次低声开口“你必须回应家,应淮。”应父微侧过头,攥着拐杖的手一点点收紧“我不会放弃的。”应淮脸色苍白如纸。但他望着应父,只依旧平静地勾了勾唇“父亲慢走。”房间里终于一时间安静下来,应淮站在原地,垂着头,苍白着脸一言不发。梁母有些不明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担忧地低声开口“小淮,你没事”应淮身子轻轻颤了一下。他仿佛刚刚回过神,抬起头,下意识冲着梁母笑了笑“我没事的,伯母。”梁母看着应淮,犹豫了一下,小声开口“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古书画研究协会,我并不知道,这样没事”“没事的。”应淮抬起头,桃花眼间闪过一抹狡黠,“我本来就是瞎编的。”应父自诩一直为书香世家,但他成年后开始一心从商,对那些文玩书画的认识逐渐淡漠,又生怕被外界诟病,一直在和努力各种古文化界内专家保持联系,力图维持内外的体面。梁母愣了一下,没忍住也笑出了声。“抱歉我父亲刚才跟您说了那些话,”应淮闭了闭眼,轻声开口,“刚才我也不是故意想借您的名头,我只是担心我父亲对您咳咳”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气息一岔,骤然闷咳起来。梁母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梁士宁迅速上前,刚想从旁边拿药,却见面前的人已经扶着墙壁自己站稳,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梁士宁的手。“我没事,”应淮抬起头,望着面前神情紧绷的梁士宁,有些好笑地开口,“刚才只是呛了一下,梁先生不用这么紧张。”但梁士宁总觉得应淮的状态不对。他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见应淮自顾自地转过身,向楼上走去。“你干什么”梁士宁上前一步,一把攥住应淮的手腕。“上去吃药啊,”应淮转过头,漫不经心开口,“到吃药的点了,一会儿宋思澜回来,梁先生准备帮我跟他解释为什么没吃药”梁士宁皱了皱眉。应淮从前吃药从来都是能拖就拖,基本从来不会主动提起。“梁先生在这里陪着伯母吧,我上去一会儿就下来”应淮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身子一轻,紧接着整个人被梁士宁打横抱起,径直向上走去。应淮愣了愣,他耳尖瞬间通红,“伯母还在这儿呢,你放我下来,梁士宁”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身后的梁母轻轻“呀”了一声,迅速微侧过身,“没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就好。”她话虽这么说,却依旧瞥着眼向这边瞧,甚至逐渐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应淮他感觉自己脸上都控制不住烫了起来。他本就头晕目眩,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等他再回过神时,梁士宁已经将他抱到了房门口。应淮的脸色隐隐变了。他忽然伸手扶住门框,直接就往下落。梁士宁被吓了一跳。他怕伤到应淮,不敢强行将人再次抱住,只能微蹲下身,迅速伸出手,将人扶稳。“你干什么,应淮”梁士宁咬牙。应淮却已经没力气回答了。他按住胸口缓了口气,忽然径直伸出手就要关门。但下一秒,梁士宁却径直伸出手,直接将手挡在门栏那里。应淮被吓了一跳。他手上下意识收力,下一刻,梁士宁手上骤然使力,直接挤了进来。“你手不想要了,梁士宁”应淮被气的呛了一口气,皱眉咳了起来。他话还没说完,一双手自然而然地伸过来将他撑住。梁士宁慢慢顺着人后背,低声开口“师父平常不会主动吃药。”应淮眼前一阵阵黑雾袭来,他反应了几秒才听清梁士宁说了什么,下意识反驳“我没有”“只有难受到撑不住了的时候,才会用吃药这个方法勉强支撑。”应淮的脸色变了变。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却感觉舌下被人迅速塞进了几片药。熟悉的药味在口腔中迅速蔓延,应淮捂唇干呕了一声,脸色迅速苍白下来。他听着梁士宁低声开口“师父难受可以告诉我的。”“不用再自己一个人。”应淮扶着他手臂的手指倏然攥紧。他再也忍不住,踉跄着推开梁士宁,冲到旁边的洗手间内剧烈呕吐起来。梁士宁闭了闭眼,无声地吐了一口气。应淮吐的昏天黑地,将刚才吃的那一点东西和药全部都吐了出来。他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红润迅速消失了,死死揪着胸口的衣襟,吐了一会儿,身子开始无意识往下软倒,仿佛一瞬痛到了极点。昏沉间,应淮感觉自己被梁士宁稳稳抱住。梁士宁将人抱坐在腿间,让应淮趴在自己肩头,慢慢顺着他的后背。应淮的脉搏急促而不规律,听的梁士宁频频皱眉。
应淮依旧一阵阵难受。生理性的反胃感一阵阵袭来,应淮捂唇忍了两秒,终于忍不住再次挣扎着试图推开梁士宁。但他整个人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刚坐直身子就摇摇晃晃地往下倒。“没事。”恍惚间,他感觉梁士宁重新将他抱回怀里,低声开口,“难受就直接吐出来,没事的。”应淮身子颤了颤。他整个人紧绷了几秒,骤然呕出几口酸水,身子又重新泄力了下去。“我不想回去”应淮攥着梁士宁肩头的衣袖,颠三倒四地说着。“他凭什么这么说,我只是”应父说的那话不停环绕在耳边,应淮神志昏沉,整个人又疲倦到极点,压根无力挣脱。昏沉间,他感觉一个微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一遍一遍不停重复着。“没事了,不会有事了。”“你没有任何错,师父,”梁士宁一下下拍着应淮的后背,低声开口,“这不是你的错。”怀里的人似乎被他逐渐安抚,他声音逐渐小了起来,半晌,攥着他衣服的手指无力松开,慢慢垂了下去。梁士宁抱着应淮静静坐了许久,直到确认应淮的心跳逐渐平缓,才慢慢站起身。应启是在应淮睡下后没多久匆匆赶到的。他看着梁士宁轻轻关上应淮的房门,无声地吐了一口气。“父亲今天突然抽调我去分公司查数据,等我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应启低声开口。梁士宁没有说话。他盯着房间里熟睡的人,忽然低声开口“应淮是经历过什么事吗”应淮性子执拗,却最是心软,按理来说不应该和应父闹成这个样子。应启神情间闪过一丝难过。“是因为他母亲。”应启低声开口。梁士宁愣了愣。他清楚应启和应淮是同父异母。应启的母亲和应父是商业联姻,生下应启后不久,最终还是离了婚。应父后来娶了应淮的母亲,但她生下应淮后,也在应淮十几岁那年去世了。应启看起来没有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梁士宁也没再追问。走廊里一时间安静了几秒,应启怔怔地盯了一会儿房门,忽然后退一步,冲着梁士宁微微鞠了一躬“我替小淮,多谢梁老师。”梁士宁愣了一下。他伸手想要扶,却见应启按住他的手臂,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梁老师大概不清楚,自己做到了什么。”应启冲着梁士宁温和地笑了笑。“之前每次小淮难过或者难受的时候,他就总喜欢把自己关房间里,等自己调整好了或者熬过去了,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出来。”“我曾经一直试图纠正他这个毛病,但因为父亲从小教导的缘故,一直没多大的效果。”应启慢慢直起身,神情间不知是难过还是欣慰,冲着温和地笑了笑“所以小淮对梁老师真的不一样。”梁士宁愣了愣。他过了半晌,忽然低声开口“我也是强行想办法进门的,不是”应启摇了摇头。他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声音中多了些许难过“我从小到大,尝试了多少种方法,但小淮却从来笑嘻嘻地装没事。直到有一次他差点烧晕在房间,见我真的有些生气了,才终于妥协些许。但也只是会在实在不舒服时,才告诉我。”应启无奈地笑了笑,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们家的事情有些复杂,让小淮从小养成了这个性子。”“但小淮已经在努力地一点点信任你了。”应启抬起头,温声开口。“梁老师可以不可以,等一等他。”梁士宁沉默了许久,慢慢点了点头。应启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梁士宁,低声开口应家那边的事,我已经查到了一些。本作者小寒喵提醒您最全的万人嫌病美人重生后变团宠尽在,域名“我会处理的。”应淮那天晚上,果不其然又发起了高烧。他烧的浑浑噩噩,颠三倒四地说着胡话。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缩在梁士宁怀里,死死咬着唇,无声地急促喘息。他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颤,只有在梁士宁怀里才会稍微好些。梁士宁便一直抱着人安抚着。宋思澜后来看不下去,想给应淮推一针镇定,但却被梁士宁拒绝。他抱着应淮,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应着那些病中的呓语。天亮的时候,怀里的人总算逐渐平静了下来。旁边的应启也终于舒了一口气,他开口想让梁士宁去休息,却见坐在床边的人只轻轻抬手,帮应淮擦去眼尾不易察觉的一点湿润。应启愣了愣,后知后觉地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应淮在床上安安分分躺了两天,终于被准许下床了。之前为视障人士谱写的公益曲已经重新修改的差不多了,他这几天难得有了时间,病养好后就一刻不停地赶到了录音棚,准备重新录制预deo。他对这首曲子已经有了概念定位,希望能在开头尽可能多地收集不同人声,通过人声来模拟视障人士心目中世界的多样化。因为是非盈利公益曲,应淮便在业内一个较为著名的匿名音乐论坛发了贴,征集志愿参与者。有一位业内人士在听过一小段deo后,对这首曲子表示了极大的肯定,并且希望能一同参与之后的编曲填词。应淮本来有些犹豫,但那个人听说他今天要去预录deo后,当即表示可以一起,希望应淮到现场再决定是否合作。并且明确表明,应淮就算不同意合作,也依旧会帮忙录制开头。应淮想了想自己似乎也没什么损失,最终也同意了。这个录音棚是应淮平常比较喜欢去的一个,人少幽静,隐私性高,设备也齐全。但他刚走进门,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明明已经预约了录音棚,什么叫弄错了”苏忻冷着脸站在门口。录音棚的老板满头大汗,只能一个劲儿地解释“抱歉,是我们不小心把您和另一位的预约时间重复了。但今天所有录音室都已经约满了,您看您能不能改天作为补偿我们会承担您这次录音费用”应淮看了一眼自己的预约时间,挑了挑眉。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和苏忻巧合般撞了的人,就是他自己。“不行。”房间内,苏忻不耐烦地直接拒绝。“我是和别人一起来合作预录deo的,我约了好久才约出来。”应淮推门的动作一顿,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又撞到了一个巧合。完了。应淮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不能这么巧吧。另一边,苏忻直接拿起预约名单“另一个人是谁,你让他”“师兄”苏忻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一个笑意盈盈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苏忻愣了一下,他回过头,正看到应淮倚在门口,冲着他笑眯眯打了个招呼。苏忻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我来录新歌deo啊。”应淮下巴微抬,目光落到苏忻拿着的那个预约板上。苏忻愣了一下。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讥讽地笑了起来“应师弟竟然也会自己写歌”“我还以为应师弟只会偷曲子,就像出道那样偷走我们的出道曲,远走高飞。”当时公司给了他们好几首出道曲让他们决定,苏忻最满意的就是那一首,甚至想要买了版权自己再重新编写,让这首曲子更适合所有队友,没想到最终却被应淮抢走了。应淮眯了眯眼,望着苏忻没有说话。已经快要到了和那人约定的时间,苏忻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心中的愤怒压下。他看着应淮,冷笑了一声“我看应师弟还是把今天这个录音棚让给我吧,小偷总不好再和原主抢,不是吗”苏忻原本做好了应淮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应淮直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啊。”苏忻愣了一下,看着应淮转过身,径直向外面走去。苏忻皱了皱眉,他看着应淮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倏然一痛。他下意识想要将人拦住。但时间已经到了和那人预约的点儿,苏忻深吸一口气,到底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打开手机拨通了那人的电话。电话被迅速接通,苏忻赶忙开口“喂,您好,我现在已经到这个录音棚了,请问您到了哪里”“我今天可能录不了音了。”对面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苏忻愣了一下,神情瞬间变了。“为什么”苏忻焦急开口,“您是有什么急事吗我可以等您,我真的想和您合作”“确实有急事。”那边那个人轻轻笑了一声。身后的房门被再次推开,苏忻却顾不上理会。直到应淮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和电话内同时传了出来。“主要是,师兄把我的录音棚抢走了啊。”苏忻倏然回过头。他看着不紧不慢挂掉电话的人,脸色瞬间变了。他听着应淮漫不经心开口“师兄说,这个急事,应该怎么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