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容华自从被沈千月训斥后,就再没来找过从玉麻烦。
但可惜的是,从上药那件事过后,从玉也未曾再见到过沈千月,仿佛是特意避着他似的,连每日解毒的一碗鲜血,也是由仆人来取。
从玉看着手腕上好几道被割出来的口子,悠悠叹了口气,腹诽道,再这么下去,别到时候沈千月的魅毒还没解,自己就因为失血过多去见阎王了。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沈千月打点好了山庄的大小事务,来通知从玉动身,“收拾一下东西,下午我们就出发去药王谷。”
从玉没什么好收拾的,便只简单带了些吃食换洗的衣物。
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比较特殊,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又耗费了一些法力施了一个障眼法,掩盖了自己的发色和瞳色。
来到大厅,其他几人早已经到了。
段容华今日换了一身低调些的银白色锦衣,腰间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翡翠坠子,满脸不耐烦地朝刚进门的从玉道,“你怎么这么慢,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等……”
他的声音在看到从玉的那刻就顿了一下,然后变得越来越小,眼里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艳。
从玉从踏进门槛开始,就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人说话,不禁有些莫名。
最后,还是沈千月先打破了寂静,声音清淡,“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从玉对着沈千月的时候,身上那种漫不经心的气质便收敛了很多。他朝沈千月笑了一下,一双乌黑的眼睛浅浅地弯起来,“一个小小的障眼法。”
段容华正因为自己刚才的失神而感到恼怒,就见从玉对沈千月笑得“柔情蜜意”,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现在看起来倒是像个人了。”
从玉瞥了他一眼,眼里的笑意慢慢淡去。
南宫珏双手抱臂,冷冷地看着从玉。他没有否认自己看到从玉那一瞬间的怔愣,但把原因归为魅魔迷惑人心的术法,心里更加厌恶。
沈千月听了从玉的回答后没说什么,他的目光在从玉一头如瀑的黑发上稍微停滞了一下,道,“既然都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沈千月三人都有内力傍身,为了节省路上的时间,毫无疑问都选择了骑马。
可从玉却站在马的旁边迟疑。
魅魔天生体质较弱,他这几天又日日给沈千月放血,本就受不了长途跋涉的奔波,更别说骑马了。
段容华自然不会放过嘲笑他的机会,鄙夷道,“怎么,马都不会骑?”
从玉不理会他,段容华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目光微微变暗,气得牙尖发痒。
沈千月倒是没有说什么,让从玉和自己同乘。
于是段容华就看到刚刚还正眼都不给自己一个的从玉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从玉快步走到沈千月那里,抓住他递出来的手。
就在他要上马的时候,肩膀却被另一只有力的手给扣住,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冷酷,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坐我的马,我带你。”
扭过头对上南宫珏那张不近人情的死人脸,从玉按耐住心里的烦躁,将目光看向沈千月。
沈千月似乎并不在意,松开了手,道,“也好。”
段容华一直在旁边看着,见从玉不能再黏着沈千月,冷冷地笑了一声,恨不得南宫珏再有什么办法教训从玉一下才好。
从玉最终还是上了南宫珏的马。
南宫珏确实抱了整治从玉的念头,所以故意加快了速度。
从玉紧紧抱着南宫珏的腰,只能听到耳边簌簌的风声,他被吹得头晕,脸色也有些苍白。
到了郊外,小路逐渐变得崎岖,从玉的身体在马背上颠来颠去,胃里七上八下,几乎有了作呕的冲动。
更让他难受的是,因为姿势的原因,他胸前的两团软肉就贴在南宫珏的背上。
娇嫩的乳头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因为颠簸不断摩擦男人精壮结实的后背,疼痛之余,又带着一股触电般的爽意。
从玉咬紧唇瓣,努力地将臀部向后挪了挪,想要离南宫珏远一点。
就在这时,南宫珏骤然拉紧了缰绳,“吁——”
从玉的身体因为惯性往前一倾,狠狠地砸在了南宫珏身上。
“啊!”
那两个可怜的奶子几乎被压扁了,疼得从玉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叫,却又很快咽了下去,湮灭在了喉咙里。
恍惚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南宫珏的身体变得滚烫。
落后一段距离的段容华没有听见从玉的叫声,只是见南宫珏的马突然停下来,高声喊了一句,“怎么了?”
从玉听见南宫珏好一段时间没说话,直到段容华觉得不对想来查看的时候,才低声回道,“没什么事,继续走吧。”
天色渐晚的时候又下起了雨。
等到一行人赶到临近的客栈的时候,从玉已经冻得唇色发白,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
段容华走过来的时候见从玉闭着眼睛,还以为他睡着了,毫不温柔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醒醒。”
从玉没什么反应,依旧恹恹地垂着脑袋。
他的头发都被雨水打湿了,湿漉漉地黏在雪白的脖颈上。
那双平日里总带着笑意的狭长眼睛此刻闭了起来,掩去了几分妖气,长而卷翘的睫毛颤动着,在这个下着雨的夜里,像一只轻盈而虚弱的蝶。
”他发烧了。”
沈千月看着从玉泛着薄红的脸,神情难得有些凝重。
“啊?”段容华愣了一下,这才察觉到指尖的温度烫得吓人,拍着从玉脸颊的手停在了半空。
南宫珏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站在离从玉几步远的地方,像是在出神,漆黑的眸子浸润了雨夜的寒气。
在两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千月已经将从玉从马上抱了下来,以一个打横抱在怀里的姿势,大步踏进客栈。
从玉脑袋烧得迷迷糊糊,尽力撑开眼皮,只能看见眼前一个晃动的虚影。
一只温热的手贴在额头上,似乎在试探他身体的温度,那人俯下身,清润声音悦耳,“还难受吗?”
从玉终于看清楚了那张脸,是沈千月。
他清醒了些,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你先躺下休息。”沈千月先是按住了他的胳膊让他躺回床上,才道,“大夫说你是气血不足,又淋雨受了寒,才受不住晕了过去。”
从玉垂下眼睛,半晌没说话,许久才轻声道:“我是不是拖累你们了?”
沈千月温声道,“你别多想,先把身体养好。”
小二敲门,送进来一碗姜汤。沈千月端在手上,将勺子递到从玉的嘴边,“祛寒的,趁热喝了吧。”
沈千月竟然会亲自喂他?
从玉颇觉惊讶,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像是有些紧张似的低下头,小口将这勺姜汤含进嘴里。
沈千月看着从玉乌黑的发旋,觉得他乖巧的模样有点像之前自己养过的一只小猫。
喝汤的过程中,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沈千月将勺子递过来,从玉便配合地张开嘴,房间里安静得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以及勺子偶尔碰撞碗壁的声音。
喂完姜汤后,沈千月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从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他的头还有些发热,躺在床上,很快就有了朦胧的睡意。
那边沈千月的情况却很不好。
今日没有从玉的血,那烦人的魅毒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便又在他身体里蠢蠢欲动起来。
沈千月额角不断溢出汗珠,全身都热得吓人,尤其是身下那处地方,陌生的情潮来势汹涌,几乎把他整个人淹没。
他死死地咬住唇瓣,很快就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神智稍微清明了一些,沈千月步履匆匆地走到桌边,想要给自己倒杯凉茶冷静,手一抖却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这样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隔壁的南宫珏和段容华。
南宫珏一赶来就看见了沈千月狼狈的模样,他当即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沉声道,“魅毒又发作了?”
沈千月脱力地点了点头,他闭着眼睛,从脸都脖子都染上了艳丽的红色,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桌角,白皙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鼓起。
段容华见不得沈千月这么痛苦,心里又担忧又着急,转身就要去找从玉。
沈千月叫住了他,“你去做什么?”
段容华:“找从玉,取他的血来给你解毒。”
沈千月:“他身体刚受寒。”
“那能怎么办!”段容华语气微微加重,一张俊俏的脸涨得通红,“这毒是他下的,本就应该他来解,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沈千月急促地喘息了几声,连声音都有些虚弱,“别去找他,让人打一桶冷水来。”
“千月哥哥!”
沈千月:“听话。”
段容华还是不甘心,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南宫珏,示意他说些什么。
南宫珏看着强自忍耐的沈千月,又想到了从玉那张被雨水淋湿的脸,他握紧拳头,眼底的情绪几经变化,最后变为幽暗。
他对段容华丢下一句,“照顾好千月。”便大步走出了房间。
从玉还没休息多久,又被人从睡梦中叫醒。
南宫珏的脸色是一贯的冷酷,没有和从玉废话,言简意赅道,“千月的魅毒发作了,需要你的血。”
他把自己腰间的匕首摘下来,丢给了从玉。
从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有计较南宫珏的态度,他神情微微凝重,拿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在手腕上划了一刀。
鲜红的血从少年纤细的手腕处不断流下来,用一个碗盛住。
随着时间的流逝,从玉的脸色越发苍白。
南宫珏才知道一碗血原来要放这么久,他的目光凝在从玉手腕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划痕上,心不知道为什么颤动了一下。
从玉放完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碗递给南宫珏。
南宫珏接过碗,他本来这时候就应该走的,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从玉笑了,神色全然坦荡,“说什么,毒本来就是我下的。”他催促道:“你快些回去,别浪费时间。”
南宫珏最后深深地看了从玉一眼,转身离开。
送走南宫珏后,从玉连伤口也没顾得上处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缩成一团,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
第二日醒来,天光已然大亮。
从玉感觉自己的脸色好了不少,烧似乎也褪下去了。他简单梳了一下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便准备下楼和沈千月他们会和。
许是缘分,他刚出了房门,就和隔间的段容华撞了个正着。
段容华依旧穿得富贵逼人,走起路来一身金银玉饰叮当作响,他见到从玉,虽然还是没什么好脸色,难得没有像之前一般出言嘲讽。
从玉见到段容华眼下浓重的青色,心里却颇觉新奇。
在他看来,段家这位小公子光长个儿不长脑子,心大得让人叹为观止,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让这位晚上睡不着觉。
这间客栈的生意十分不错,偌大的一楼挤满了用餐的客人。从玉找到沈千月在的那一桌,很自然地挨着他坐下。
对面坐着的是南宫珏,他见从玉坐在了沈千月的旁边,脸色微沉。
段容华来得最晚,只能坐剩下的那个位置。
见所有人都到齐了,沈千月微微侧过脸,“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从玉声音轻柔,“已经好多了。”
段容华不愿意看他们两个人“眉来眼去”,故意哼了一声,“要不是你太过娇气,淋了点雨就晕过去了,我们也不会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
从玉没说话,沈千月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段容华闭嘴了,有些愤愤地用筷子插着旁子里的点心,不知道是因为从玉不搭理他,还是沈千月对从玉的偏心,亦或两者皆有。
桌上摆了好几样精致的早点,味道都较为清淡,从玉知道这大概是沈千月为了照顾他特意点的,眼里染上了一点隐约的笑意。
可不一会儿,从玉的笑意便收敛了,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是他太敏感了吗,总觉得从他入座开始,就有很多人在看着这边。
显然不止从玉注意到了,其他几个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南宫珏冷着脸朝周围威胁地看了一眼,那些或隐秘或明目张胆的目光一下子便少了许多。
男人的眼神像狼一般极具压迫性,这种凌厉的气势只有真正常年刀口舔血的人才有。大多数人都不想惹上麻烦,只得惺惺收回视线。
却仍然有一桌人色胆包天,丝毫不压低音量,嚣张地大声地议论着。
“那小美人长得可真带劲儿。”
“可不是,小脸白得跟雪似的,皮肤看着比潇湘馆的妙音娘子还要滑。”
有人叹息了一声,“可惜已经有主了,不知道那边坐着的几个人,到底哪个是他的姘夫,还是三个都……”说着,露出一个淫邪的表情。
旁边几个人都心领神会地大笑起来。
沈千月面色微变,从玉却当做没听到,若无其事地喝着碗里的粥。
这下连段容华都忍不下去了,动作很大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抽出腰间的鞭子,指着那桌人怒道,“要是再敢胡乱编排,小心你们的狗命!”
四周安静了一瞬。
过了片刻,有一个长相阴柔的青年从里面站出来,慢悠悠地开口,“这位公子莫要动怒,我们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这青年长着一张面若好女的脸,明眸雪肤,一头黑发编成无数细小的辫子,发尾挂着银质的铃铛,打扮看着有些像异域人。
段容华认出来这个青年就是方才拿从玉和青楼女子作比的人,故意嘲讽道,“我不打女人,让其他人出来和我说话。”
青年骤然变了脸色。
“哦?”他眼里流露出阴森的杀气,冷笑连连,“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如此口出妄言。”
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气,盘绕在他肩膀上的蛇嘶嘶吐出舌头,一双冰冷的竖瞳危险地盯着段容华。
其他客人见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纷纷作鸟兽散,原本人满为患的客栈里很快就空了。段容华没有过多废话,又狠又急的一鞭甩出去,和那青年缠斗起来。
那青年也不是简单角色,他身上分明没有任何武器,身体却极为灵活,出招奇诡,和从小习武的段容华过招不仅没输,反而隐隐占了上风。
段容华觉得丢了面子,更加一心想着取胜,反而因此露了漏洞。
没有人看清青年的步伐是怎样移动的,不过一瞬的功夫,段容华的鞭子就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上。
他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扯着鞭子的手猛然用力,段容华被他带得向前踉跄了几步。
段小公子气息已经乱了,却还不愿意松开那根鞭子,他一张俊俏的脸涨得通红,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其他人的表情。
自己竟然败在了这么一个浪荡之徒手里。
他脑袋嗡嗡作响,乱成了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从玉会怎么看他……
青年正欣赏着手下败将的狼狈,突然感觉到一阵危险的气息逼近,多年养成的直觉让他迅速松开了手后退,发尾垂挂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凛冽的剑气带起一阵强风,青年看着自己被削去的一缕头发,神色起伏不定。
沈千月一手执剑,将段容华挡在身后。
青年没有再出手。他凝视了沈千月半晌,竟是微微一笑,“久闻少庄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风采卓然,不同凡响。”
沈千月听他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也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淡淡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还敢上前?”
青年眯起眼睛。
这沈千月竟然如此狂妄。
他冷笑一声,还想继续开口,方才和他同桌的一个人覆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越慈神色变幻莫测,咬牙低声道,“你是要我就这么算了?”
那人道:“谷主吩咐过我们在外低调一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越慈脸色难看。他的目光越过段容华,在沈千月几人身上扫了一眼,突然停在了从玉那里。
少年正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着这场好戏,突然见戏里的“主角”之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怔了一瞬后,勾唇对他笑了笑。
越慈目光渐深,“就这么算了也可以。”他指了指从玉,“但我要他。”
沈千月眼神冰冷。
从玉笑容微僵,心里起了种不妙的预感。
小腿上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他低下头,是那条蛇。
那蛇似乎有灵性似的,对他挑衅地龇了龇尖利的牙齿,一口咬了下去。从玉疼得抽了一口气,纤细的双眉微微蹙起,抬头,对上越慈含笑的视线。
所有的眼神交流都发生在刹那之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插曲。
越慈心情愉悦,也没有了再和沈千月纠缠的性质。
他朝沈千月抱了抱拳,眉梢高高扬起,“今日是我冒犯了,想来少庄主光风霁月,定不会和我等一般计较。”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眼睁睁看着越慈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段容华看向沈千月,不甘心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沈千月收剑入鞘,剑刃擦出一道冷冷的寒光,“我们还有正事要办,没必要与他们浪费时间。”
南宫珏眉头深锁,这并不符合沈千月平日的行事作风。
从玉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他在出神。
方才那个青年走的时候,用传音符给他留了一句话。
青年声音温柔,像是对情人的低语,“蛇牙里有剧毒,不想死的话,明日午时,荷风小苑见。”
从玉知道他的身份。
药王谷谷主唯一亲传弟子,越慈。
越慈这个人物在原本的世界线中没有这么早出场。
按照故事发展,他应该在药王谷和沈千月第一次见面,在得知沈千月的目的是九转玄参后,故意设计刁难,却在一次次的捉弄中逐渐动心。
可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生病,沈千月一行人没有像原剧情那样一直不停地赶路,而是在客栈住下,正好遇见了离开药王谷的越慈。
怎么不能说是缘分呢。
从玉隐藏了自己的发色和瞳色,越慈不知道他是魅魔,自然也没想到蛇毒根本奈何不了他。
但是……
从玉微微低头,抑制住眼底隐约的兴奋。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让剧情变得更有意思的办法。
“从玉。”沈千月突然开口叫他。
从玉微笑着抬起头,神情和平时一般无二,“怎么了。”
沈千月:“刚才他们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从玉见他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故明知故问道,“什么话,是夸我长得好看,还是说我和你们存在不正当关系……”
“不过他们倒也没完全说错。”从玉装作没看见他有些不自在的神色,停顿了一下,笑得眼眸微弯,“我承认,我确实对你有一些不太正当的想法。”
沈千月垂眸,避开那双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睛,浅色的唇抿了起来,“别胡说。”
段容华不喜欢见到沈千月和从玉说话,想像平时一样插嘴打断,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去了,有些闷闷地低下了头。
他白皙的手心红了一大片,是刚才和越慈拉扯的时候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段容华把手背到身后,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眉毛耷拉下来,一直都是张扬傲气的脸上难得有了落寞的神色。
南宫珏看了一眼从玉笑意盈盈的脸,又扫过沈千月假装冷淡却微红的耳根,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结伴同行的几个人,此刻却是各怀心思。
外面的雨还在断断续续地下着,他们打算在客栈再住一晚,明日一早,无论天气如何,都必须启程。
越慈给出的时间是明日午时。
从玉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赴越慈的约,那就代表,至少在明天动身之前,他要离开沈千月。
而在离开之前,他必须帮沈千月解掉身体里的魅毒。
夜里,从玉没有和往常一般早早入睡。
为了不让其他两人发觉,坏了他的事,他今日照常给沈千月送了解毒的血,只不过在血里做了一点小手脚。
从玉眼里浮现出一点恶趣味的笑意。
到时候,就算南宫珏和段容华气得暴跳如雷,要找他算账也不可能了。
算了算时间,他合衣起身,轻手轻脚地来到沈千月的房间。
房间里的灯已经熄灭了,皎洁的月色透过厚重的云层,从窗户洒进来,落在沈千月的身上,描摹出朦胧的轮廓。
沈千月听到动静,敏锐地睁开了被情欲染红的眼睛,他呼吸有些紊乱,低声喝道,“是谁……”
张开的唇被一双柔软温热的手捂住。
少年笑着向他歪了歪头,乌黑的眼珠被月光照得清润透亮,“嘘。”
他就这么随意地趴在他的床上,一头墨发倾泻下来,有几缕垂落在他的胸口。
沈千月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被情欲折磨的身体瞬间僵硬,他闭上眼睛,尽力摒除心里的杂念。
刚想问你来做什么,从玉的下一个动作就让他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大脑一片空白。
眉目昳丽的少年借着月光亲了亲他的唇角。
这一刻的从玉像是又变回了那个银发银瞳的魅魔,眼角眉梢都带着惑人的妖气,明明可恶又轻佻,却引诱着人不断靠近。
沈千月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道,“你……做什么?”
从玉的手向下探索,握住了那个蛰伏的巨物,他听着沈千月骤然加重的喘息,笑道,“帮你解毒啊,千月公子。”
理智彻底溃散。
沈千月掐住从玉的下巴,将他整个人压在身下。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少年雪白的面颊上,带着火热的温度,温柔而又强势。
“张嘴。”
从玉顺从地张开双唇,红润小巧的舌尖刚探出来一截,就被沈千月卷进嘴里粗暴吮吸。
嫩红的口腔肉被迫暴露在外,连呼吸都被掠夺,雪白的双颊憋得发红,吞咽不下的涎水从唇角流下,将凹陷的锁骨染上一层晶亮的水光。
“唔……”
唇齿中溢出来的呻吟被沈千月急促地吞入腹中,紧接着的是更加凶狠的索取。
一吻结束的时候,从玉的舌根都被吮得微微发麻。
他红着脸小声喘气,柔软的双乳像是不经意地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看着沈千月即使情动依然显得高洁出尘的面容,表情天真又无辜,“要摸摸吗?会很舒服的。”
沈千月眼神微暗,伸出手粗暴地扯开了从玉的衣襟。
从玉今日故意没有缠裹胸布,刚一失去束缚,两个雪白浑圆的奶子就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砸在沈千月高挺的鼻梁上,发出一阵甜腻的奶香。
从玉没有退后,反而挺着腰主动将自己的双乳送了送去,轻轻磨蹭着沈千月的鼻尖,柔软的乳肉凹陷出一个小窝。
“千月,嗯……肏我。”
从玉的奶子生得极好,形状饱满挺翘,比女孩子发育中的鸽乳略大上一些,一只手正好不能完全握住,连乳晕都是娇嫩的粉色,在白腻的乳肉上显得格外色情。
小豆子似的乳头触碰到冰冷的空气,巍巍颤颤地站立起来,还没完全熟透就被沈千月张开嘴含入口中,用温热的舌头大力舔舐,吃得啧啧作响。
“嗯……别咬……骚奶头被舔得好舒服……啊哈……”
从玉双腿攀住沈千月的腰,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他身上,难耐地晃动着身体。敏感的乳头被舌头肆意玩弄,像是承受不住了,眼睛里浮现出一层盈盈的水光。
沈千月吐出湿漉漉的小奶头,握住被冷落的一边奶子重重揉捏起来,将软绵绵的乳肉挤压成各种形状,另一只手则向下探入裤腰,摸到一个窄窄的穴,毫不犹豫地刺进一指。
从来没有被开拓过的地方突然含进一根冰冷的手指,很快就分泌出一点湿哒哒的粘液。
沈千月简单地搅了几下,就把手指抽了出来,一双清冷的眼睛被从玉此刻的淫态刺激得发红,轻松地扯下那层碍事的亵裤,释放出胯下的性器就要强硬地往花穴里挤。
尽管双性人的身体在情事上天赋异禀,骤然被这样尺寸的鸡巴肏进小穴,从玉还是吓得发出一声惊呼。
“千月!”
他的手因为紧张牢牢圈住了沈千月的脖颈。
沈千月因为从玉这一声带着恐惧的叫喊,眼睛里竟然短暂地出现一丝清明,俊雅的面容上闪过挣扎的表情,汗水沿着下颌一滴滴地砸在地上。
沈千月看着少年湿润的眼,声音有些暗哑,“抱歉,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用手拖住从玉的臀,将他稳稳地抱在怀里,埋在从玉穴里的龟头胀大了一圈,却硬生生忍着欲望,不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箭在弦上了还能忍得住?
从玉有些意外地看着沈千月,却发现他隐忍地抿紧唇,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
“从一开始有针对性地给我下魅毒,到后来主动提出用血帮我压制毒性,甚至明知是做诱饵,也愿意陪着我们一起去药王谷,你的目的……是什么?”
沈千月说话时神色并没有太大变化,像是只是随口一问,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主人的紧张。
从玉那双眼在月光下显得剔透见底,似乎含着无限的情意,“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千月公子。”
“为什么喜欢我?我们之前并没有见过面。”沈千月心微微一颤,继续追问,向来淡漠的眉眼间浮现一点隐约的偏执。
“你长得好看,我对你一见钟情。”从玉倒是没想到沈千月竟然这么纯情,硬要问出一个答案,他露出一个委屈的神色,“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满意地注视着沈千月因为情欲一点点变红的眼睛,从玉犹嫌不够,伸出手去描摹他清俊的眉。
细瘦的手腕被用力拽住。
从玉微微一怔,突然下身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
“啊啊啊——”
他被沈千月掐着腰贯穿了。
从玉的脚趾触电般蜷缩起来。
狭窄的穴道被硬挺的鸡巴一点点凿开,火辣辣的疼。从玉一双雪白的腿抖如筛糠,控制不住地从沈千月腰间滑落下来,却又被沈千月握住脚踝,身体重重一顶,整根没入。
从玉呜咽一声,大脑几乎被搅成一团浆糊。好大,好热,好涨。
沈千月鼻尖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他其实也不好受,少年的小穴又紧又窄,鸡巴方一进去,就像是被无数张小嘴紧紧吸住,他太阳穴微微一跳,险些被这处子穴榨出精来。
从玉听到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脖颈。
沈千月心微微发软,像是浸没在一滩温热的水里,低下头亲了亲他的眼睛,笔直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排阴影,“乖,你听话,我就温柔一点。”
在确定小穴能够完全容纳自己的巨物后,沈千月缓慢地把鸡巴抽了出来,还没等从玉松一口气,红润发亮的龟头怒涨了整整一圈,狠狠磨过两片娇嫩的花唇,蛮横地插进那个嫩红的穴眼,带起一阵汁水四溅。
“嗯啊……不是说好了温柔……不行……哈……太大了……”
不知道被顶到了哪里,从玉陡然绷起脚尖,急促地尖叫一声。
沈千月意识到这是从玉的敏感点,他吻住从玉的唇,将那些尖叫全部咽进肚子里,挺胯的动作更加凶狠迅疾,每一下都重重碾过那块小小的软肉,肏到最深的地方。
从玉仰起尖细的下巴,臀部随着沈千月的动作上下起伏,被连续不断的刺激逼得翻起白眼,呻吟破碎断断续续。
他被铺天盖地的快感裹挟,只能紧紧攀附着面前的男人,恍惚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被迫打开的蚌,雪白晶莹的蚌肉被一根粗大的鸡巴肏得软烂多汁,想求饶的话到了嘴巴却变成一声声淫叫。
“好爽……小穴要被大鸡巴肏烂了……”
“嗯啊……千月好厉害……进得好深……要肏到子宫了……”
沈千月额角的青筋跳动,他拖着从玉的臀,将他抱起来翻了个身,摆成一个跪趴的姿势,从后面握着他的腰肏进去。
粗长的性器因为这个姿势进入得更深,少年薄薄的肚皮都顶出了一个隐约的形状。
从玉双腿打着颤,他背对着沈千月,仿佛全身的感官都被剥夺,只能感受到那根尺寸恐怖的鸡巴在自己的穴里不断进出。
因为动作太快太狠,每一下肏干都带出一点外翻的媚肉,烂红的穴口被磨出一层稠密的白沫,两个睾丸把娇嫩的臀肉打得啪啪作响。
从玉又疼又爽,从牙缝里溢出来的喘息都变了调,“哈啊……慢、慢点……”
门外突然响起走动的声音,“千月哥哥,你睡了吗?”
段容华在门前站定,声音不像平时那样高昂,反而低沉得有些奇怪。
从玉浑身僵硬,穴眼也因为紧张而缩紧。他死死咬住唇瓣,不让呻吟泄露出来,却被沈千月挺着胯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崩溃地发出一声低泣,他扭过头,用含着泪水的双眸祈求地看着沈千月,“有人……”
沈千月不喜欢他的注意力被其他人夺走,淡淡道:“别管他。”
段容华显然听见了,声音沉寂片刻,随后又响起来,只是比起方才带了些显而易见的急迫,“千月哥哥,你屋里还有别的人在吗?”
从玉脸上都是隐忍的汗水,被沈千月肏得身体发软,就在他颤抖着腿快要到达顶点的时候,听见了门外传来细微的交谈声。
南宫珏:“你刚刚也听到了,从玉就在里面。”
段容华还是不愿相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南宫珏浑身都冒着寒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冷着一张脸,说完便抬脚踹开了门。
在他们闯进来的那一刻,从玉发出一声惊叫,白腻的臀肉痉挛地抖动,竟是就这么潮吹了。沈千月闷哼一声,将滚烫的精液射在了从玉的身体里。
这香艳的一幕显然十分富有冲击力,进来的两个人瞳孔放大,瞬间僵硬在原地。
沈千月拿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脱力的从玉身上,头也不回道,“出去。”
段容华没有动。
他像是才缓过神似的,先是看了一眼沈千月,又慢慢把目光移到从玉身上,想到自己刚才在外面听到的声音,飞扬跋扈的小公子握紧拳头,红了眼眶,“勾引人的贱货。”
沈千月冷声道:“段容华!”
段容华第一次见到沈千月这么生气的样子,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表情冷肃,目光如冰,“嘴要是再这么脏,就滚回你的江南去!”
从玉心头一跳,没想到沈千月会把话说得这么重。
段容华沉默了很久,就在从玉以为这骄纵的小公子会和上次一样哭着跑开的时候,他却只是扭过头去,低声道,“魅魔天生滥情,千月哥哥,你别被他骗了。”
沈千月神色冷凝,周身气压肉眼可见地变低。
就在这时,一双纤细的手轻轻捧住他的脸,温热的唇贴近,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亲。沈千月紧绷的唇角渐渐放松,耳根微红。
从玉拉好身上的衣服,转头看向段容华,露出一个十足红颜祸水的笑,“不劳段公子费心了,我这辈子只会喜欢千月一个人。”
段容华死死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从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玉甚至觉得自己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一点晶莹的泪光。
他略有些诧异地挑眉,心想不是吧,被沈千月训斥都没哭的段容华,被他一句话就弄哭了?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南宫珏看起来倒是比段容华冷静许多,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他的目光短暂地扫过从玉,在他裸露出来的脖颈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开,对沈千月道:“记得我们此行的目的,不要感情用事。”
沈千月知道南宫珏是在暗示他最开始打算利用从玉开路的事,眉心微蹙,尽管心里十分懊悔,却碍于从玉在场无法直接说开,只道,“我心里有数。”
有些话只需要点到即止。
南宫珏面色微沉,不管心里想法如何,知道再待下去也无济于事,硬生生扯着不甘心的段容华离开了。
一直到了远处,段容华才奋力甩开他的手,质问道,“你不是也喜欢千月哥哥吗?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南宫珏:”不走又能怎么样?”
他从进房间起就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面色微微狰狞,“人家两情相悦,我们待在那里做什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欢爱吗?”
段容华的脸色变得惨白。
南宫珏瞥了一眼他颤抖的唇,心里冷笑,直接揭穿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更何况,你现在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沈千月还是因为从玉,怕是自己心里明白。”
另一边,从玉张开腿,让沈千月用手帕帮他清理堵在小穴里的精液。
原本嫩红的穴口此刻已经肿了,手指伸进去简单搅动了一下,浊白的液体就混着几缕血丝从烂红的穴里流出来。
魅毒已经解了,沈千月也冷静了许多,见了这一幕只是呼吸微微发紧,他想起自己的失控,神色有些内疚,“抱歉,是我太粗暴了……弄疼你了吗?”
从玉撑着脸笑吟吟地看他,一头乌黑的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衬得一张脸愈发白,“不疼,因为是千月,所以很喜欢。”
沈千月感觉自己的脸皮又有些发烫,他安静地帮从玉清理完,又给他把脱下来的里衣穿上,道:“睡吧。”
月色如水,轻柔地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听着身边人清浅的呼吸,从玉知道沈千月一直清醒着,主动开口,“千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必须告诉你。”沈千月睁开眼睛看着他,认真道,“开始的时候,我答应你和我们同行,是存了利用你的心思。”
“因为我百毒不侵的体质是吗?”从玉双眼微弯,“我早就猜到了。”
“我知道。”
这下轮到从玉惊讶了,他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掀开眼皮,就对上一双正注视着他的,温柔认真的双眸。
沈千月:“我知道凭你的机敏,在开始的时候,就一定猜到了我想做什么。”
他微微一笑,一向淡漠的眉眼生动起来,刹那间满室清光,“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不会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好你不受到伤害,阿玉,一直待在我身边,好吗?”
从玉垂下眼睛,柔声道,“好。”
心里却是叹了一口气,有些怜悯地对沈千月说了声抱歉。
翌日。
南宫珏抱着剑,凌厉的双眉皱得一个川字,烦躁道,“整个客栈都找过了,没见到人。说好了今日就要走,从玉一大早跑去干什么了?”
桌上摆着精致的早点,却没有人有心思动筷。找不到从玉,他们也没办法先走,只好一直在这耗着。
沈千月内心有些不安,这种感觉从早上醒来发现从玉消失的那一刻,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里。
他没有想过从玉不辞而别的可能,只是担忧从玉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再去外面找找……。”
段容华有些匆忙地跑过来,身上乱七八糟的配饰叮当作响,他手里举起一封信,“掌柜的说他今儿清早就看见从玉出去了,走前还给你留了信!”
信纸展开,只有短短一行字,笔迹清瘦有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千月,因为一些变故,此次我恐怕不能和你们同行,安好,勿念。”
沈千月垂着眸,握着信纸的那只手因为太过用力,骨节微微发白。
段容华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却也从沈千月的反应里猜到从玉怕是主动离开的,眉梢扬起,流露出几分喜色,“要我说,从玉是跑了。”
南宫珏神色微动,下意识去看沈千月,发现沈千月的表情并无波动,冷淡的眉眼微敛,连一点目光都没有分给段容华。
段容华却自顾自道:“魅魔性淫好色,天生喜爱美丽之物。从玉一开始给你种下魅毒,本来贪图的就是鱼水之欢,如今目的达成,自然便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让我猜猜,他信上是不是说有事要先离开?都是借口,早不走晚不走,怎么偏偏就是现在。”
沈千月终于有了反应,冷冷道:“闭嘴。”
段容华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对上沈千月的冷脸也不害怕,勾唇笑了笑,“千月哥哥,我早就提醒过你的,从玉他根本不——”
这次动手的是南宫珏,段容华猝不及防地被捂住了嘴,还有些不甘心地挣扎着。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完整,但谁都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从玉他根本不喜欢你。”
沈千月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鼓起,有些倦怠地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从玉凑过来亲吻他唇角时的笑。
少年珍视地捧着他的脸,声音轻柔,“我这辈子只会喜欢千月一个人。”
他不愿相信从玉会骗他,可是心绪越乱,大脑反而越清醒,原来忽视的许多细节都涌上心头。
明明已经喝了从玉送来的血,为什么魅毒还会发作?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从玉早就计划好的,他又为什么偏偏要等到昨夜才动手,是不是早就有了离开的打算……
一见钟情。
从玉喜欢的,只是他这张脸吗?
看着沈千月的脸上的神色快速变换,清正的眉眼间萦绕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黑气,南宫珏骤然一惊,冲上去按住了沈千月的胳膊。
他皱眉道:“千月,静心!”
说话间,他的手心贴着沈千月的后背,凌厉的内力化作一股温和的气流,安抚着沈千月混乱的神智。
段容华看着眼前的场景怔了一下,缓过神来后赶紧上去帮忙。
一切稳定下来后,南宫珏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脱力地松了一口气。
沈千月又恢复了平时冷静从容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方才入魔的征兆。他说自己刚刚有些失控,现在已无大碍,向南宫珏二人道了谢。
南宫珏有些复杂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沈千月有些陌生。
和后来结识的段容华不同,他和沈千月从小一同长大,对他的性格也远比段容华更加了解。
除去有时温和的表象,冷漠、多疑才是沈千月的本性。正因如此,在从玉主动送上门的时候,沈千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将他带去药王谷,尽管明知这会将从玉陷入危险的境地。
南宫珏不知道从玉现在在沈千月的心里究竟占了多少分量,但也能从他的反应中窥到一二。
沈千月没提动身的事,其他两人也没有主动提醒,就这么沉默地等到了午时,从玉还是没有回来。
气氛有些压抑。
南宫珏看了一眼沈千月,率先开口打破了僵硬的局面,“还等吗?”
沈千月没说话。
就在南宫珏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道平静的声音,“走吧。”
段容华方才知道从玉不见了的时候落井下石得起劲,这下听到要走,却又如梦初醒似的猝然抬头,“……真的不等他了?”
沈千月径直往前走,只留下一个挺拔瘦削的背影。
荷风小苑。
从玉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这个地方,和门前看守的护卫交代了自己的来意后,就被恭敬地迎了进去。
从外面看起来不起眼的建筑,进去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观,假山楼阁,小桥流水,俨然是一座雅致的江南园林。
从玉眼前微微一亮,被池子里的小荷吸引去了注意。
“来得还挺准时。”
身后传来一阵低笑。从玉转过头,发现越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少年一头乌黑的发被风吹得扬起,白肤粉唇,小脸像是能掐出水来,嫩得像他身后的花苞儿。
越慈本想逗逗他,只可惜小美人脸色微冷,像是不想和他有过多交流,“我按照约定赴约,解药可以给我了吗?”
越慈微微一笑,“谁说来了就给你?”他看着从玉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情颇为不错,“随我来。”
从玉跟着他穿过几道拱门,又经过一道曲折的长廊,在一扇雕花的木门前停下。
察觉到越慈突然俯身,从玉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越慈低笑一声,红润的唇擦过从玉的脸颊,在他敏感的耳廓吐气,“我打听到沈千月他们前不久已经离开了客栈,你现在无处可去,又中了我的蛇毒,不如……就跟了我如何?”
从玉皱眉,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
越慈的目光掠过他脖颈上的吻痕,眼神微暗,昨天咬了从玉的那条小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盘在越慈肩膀上,朝从玉嘶嘶吐着信子。
越慈一双狭眸危险地眯起来,却又很快勾唇微笑,像是并没有在意他的态度。
他拍了拍手,在从玉不解的目光中,轻声说了一句,“可以出来了。”
“吱拉——”
木门从里面被推开,一群身着轻纱的侍女手上端着胭脂水粉,从房里鱼贯而出。
她们的的脸颊泛着莹润的粉色,笑意盈盈地涌到从玉身边,将他推着往里走。
从玉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越慈是在打什么算盘了。他茫然地被一个领头的侍女按在梳妆镜前,用来束发的发带被扯开。
一直到那些人拿着胭脂要往他脸上抹的时候,他才惊觉地回头,雪白的脸颊因为不安浮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
越慈好整以暇地倚靠在门沿上,十分从容地笑道:“这样,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只要满足我一个小要求,我就给你解药如何?”
一个侍女收到了他的示意,将自己端着的东西上的布掀开,俨然是一套女儿家的裙钗,衣裙上用繁复的金线勾勒出百鸟朝歌的图案。
从玉瞳孔微缩,心里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什么交易?”
越慈歪了歪头,他肩膀上的蛇就这么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竖瞳盯着从玉,尾巴轻轻晃动着,看起来有些躁动不安。
“做我的新娘,帮我演一场戏。”
从玉是坐着喜轿被抬进进药王谷的。
凤冠霞帔,洪锣震天。一队人在两边开道,越慈骑着一匹披着红绸的白马走在最前面,一身大红婚服衬得面白如玉,好一个风流俊俏郎君。
从玉不知道越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有些好奇。
他以为这场莫名其妙的婚礼一定会有人出来阻拦,可没想到的是,一路畅通无阻拜了堂,旁边的人皆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笑容灿烂地起着哄。
“少庄主从哪里带回来这么一个美娇娘。”
“以前怎么从没见过,少庄主好一手金屋藏娇啊。”
“别说,我要是有这样漂亮的媳妇,也不想让别人看到。”
真是奇怪的发展。
不过还挺有意思,不是吗。从玉喜帕下的唇勾出一个戏谑的弧度。
在婚房里等了一会儿,越慈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回来了,他隔着那层红布亲吻了一下从玉的额头,才把喜帕掀开。
从玉觉得现在的情形很有趣,他含着笑看越慈通红的脸,知道他是喝醉了,主动起身扶住他,“你喝得有点多。”
越慈觉得从玉似乎有点不对劲,被他要挟着成了亲,不应该恨他吗,怎么还对他笑得这么好看。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从玉一会儿,轻笑了一声,去剥从玉的衣裳。
从玉推拒的手顿了顿,看着越慈清亮的眼睛,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他主动配合着越慈,被他握着手腕压倒在床上,踹掉了脚上的鞋子。
越慈亲吻着他的唇,有些急色地扯掉了他的衣裙,只留下了一件水红色的肚兜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伸出手拉下了床边的帷幔。
知道床上的情况不会别别人看到后,从玉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了在他唇上舔吻的越慈,说,“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
越慈的动作顿了一下,轻笑了出来,故意逗弄他道,“我还以为我亲你的时候你会躲开。”
从玉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淡淡道,“都说了是演戏,我才没这么蠢。”
越慈:“不是演的。”
从玉困惑地皱眉,没跟上他的脑回路,“嗯?”
越慈的手握上从玉的腰肢,感受着那里光滑细腻的触感,满足地眯起来眼睛,“我刚刚是真想亲你。”
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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