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医(1 / 1)

好不容易熬到了回府,江恩池已经是意识昏沉,宋言晟挥推了一众人,颇有耐心的扶着江恩池下了马车。

初春的风还带着微微寒气,被这么一吹,江恩池猛然清醒了一些。

他稍稍推开了宋言晟些许,没有注意对方的神色,心里只焦急的想要回房,“小王爷你忙,不用管我。”

宋言晟说:“忙什么?我能有什么事?”

他看着对方烧地滚烫的脸,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我让王太医给你看看?怎么这么烫?”

江恩池心里一惊,本来的三分清醒如今也变成了七分,身上更是起了一身冷汗,“不用不用!”

他几乎是叫喊出声,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他连忙小声补救道:“我睡一觉就好。”

宋言晟面色不虞没有说话,江恩池都不知道对方在恼怒什么,只当自己短时间内忤逆了对方多次,尽把好心当成驴肝肺,让这小王爷下不来了台。

细细想来除来他刚认识对方的时候,那唇红齿白颇为贵气的小孩脾气差得很,后来相熟后他便再没见到宋言晟对他生气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年宋言晟真就自甘堕落,和他成了一丘之貉。

青楼楚馆,花船赌坊,他们向来都是一起去的。

其中赌坊去过一次便再也没去过了,用江恩池的话说就是坑人的东西,没什么意思。

宋言晟自然依他。

可此时的小王爷瞧着不太高兴,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被急忙赶来的下人打断。

“王爷!王爷可算找到您了,王妃正急着找您呢!王爷快去看看!”

宋言晟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他看了眼江恩池,顿了顿后叹口气嘱咐道:“那你去休息吧,我等会来看你。”

江恩池心下松了一口气,“还是王妃的事要紧,我有事会找大夫的,小王爷放心。”

小王爷这个称呼他是从小喊到大已经习惯了,哪怕如今宋言晟成了这王府唯一的主人,他还是没改过来。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宋言晟不让他改过来。

江恩池倒是无所谓,反正别人身份尊贵,他听着就好。

他也一向听对方的话,所以现下他觉得自己再三的拒绝,可能是真惹恼了对方。

真是身心两重寒,苦果自己咽。

可除此之外他毫无办法。

好在王妃的出现让他能把这事糊弄过去,不知不觉他心里就对那从未见过面的圣女王妃多了几分感激。

等他到自己院子时,迫不及待就要了热水说要沐浴。

按照以往的习惯这些事定是要人服侍他的,但是今日他把下人全赶了出去,坚决不让一个人进来。

头一次被赶到外面的溯清惴惴不安道:“公子真不要奴伺候吗?”

江恩池肯定道:“不许进来!”

溯清只得道:“那奴才就守在这,公子有事就喊我。”

江恩池没应,他急脱了衣服就下水。

那舒适的水温一接触身体就刺激得他腰间一软,整个人没什么力气的趴伏在浴桶边上。

蒸腾的水汽让他眼里好似蒙了一层沙,让他不由又恍惚的想起来昨天晚上的场景。

也是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头千思万想,咬着牙狠下心探入了后方。

许是有些疼,他闷哼了一声,继而很快反应过来把声音咽下,只是面上不可避免的涌上点血气,眼里也含了些泪意,要落不落的样子。

浴桶里则很快出现了几缕白浊,等好不容易熬过去,江恩池坐在里面看着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脑海里不由又想到昨天被欺辱的画面,整个人又气又怕。

他深吸几口气闭上眼努力平静气息,只是冷静着冷静着他的意识就涣散了起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等他再次醒来时人正在床上躺着。

他头痛欲裂的睁开眼,而后看着床顶懵了很久,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

“……溯清?”一出口他就被自己的嗓子吓了一跳,简直沙哑得不能听。

“……公子?”吱呀一声门应声被推开了,进来的溯清看见醒来的江恩池眼前一亮,随后想到了什么一样急急道:“公子你可算醒了,您受伤了怎么不跟奴才说,烧得那么狠,身上还全是伤……”

溯清连忙走过来扶起江恩池,十六岁的少年藏不住什么心事,脸上又是担心又是生气。

自然是担心自家公子的伤,生气公子在外面被人给欺负了,“奴才刚刚已经跟王爷说了,王爷在王妃那暂时脱不开身,但是已经为公子请了大夫过来,公子放心,王爷一定会为公子做主的!”

江恩池才坐起来,听着这一连串的话整个人差点没又背过气去。

他抓着溯清的衣袖,咬着牙生气道:“谁让你和小王爷说的!”

“我不要大夫,让大夫回去!”

溯清有些着急:“可是公子……公子你的伤那么重……身上还滚烫着,怎么能忌讳就医呢!”

江恩池当然知道他说的那些伤是指什么,只能说幸亏小孩不懂这些,不然身上那些痕迹明眼人都知道有多香艳,要是再往深了想,那又怎么可能是女子弄出来的?

要真是被人猜到了真相,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当下他便道:“那些伤不打紧,你去拿一些治风寒和跌打的药来就行,让大夫回去!”

溯清有些犹豫,他一想到之前自己迟迟不见自家公子出来,喊人也没应声,结果进去看到江恩池一身青紫的痕迹昏睡在浴桶里时他就觉得害怕,忍不住红了眼眶:“……公子……”

“你去不去?”江恩池只觉头更疼了,语气便不由重了些,可一看到对方被吓着的模样,他又不忍心了起来。

他又解释道:“我真的没事,你去拿些药让大夫离开,还有别让小王爷知道,要是小王爷问起来,你就说我已经看过大夫了。”

溯清只得应道:“……那公子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江恩池闭上眼嗯嗯的胡乱应了几声,心里想着要是这小子还不听话,他就真的要被气死了。

宋言晟过来时,江恩池正在镜前观察自己身上的痕迹,一听到宋言晟的声音,他慌忙就套上了衣服,也不管穿戴地是否合乎礼数。

宋言晟走进来见着人愣了片刻,而后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生了场病连衣服都不会穿了?”他上前几步走到江恩池身前,十分自然的伸手给他整理了衣襟。

宋言晟先是抬手给他耳边垂落的发丝一缕缕整理到身后,而后再慢慢抚平了他衣裳上的皱褶。

江恩池僵在那里丝毫不敢动,其实这种事他们平常也互相做过,只是昨日才经历了那种事,他实在害怕旁人的触碰。

他一面想躲,一面又告诉自己没什么,这是正常的。

只这么一犹豫的功夫,他便失去了最好时机,只能同往常一样尽量装作自然的由对方帮忙。

当然更多的,江恩池还是觉得自己想了太多,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不过又一句话说得好,人越害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宋言晟神色晦暗的看着他颈项处的吻痕,顺势抬手抚了上去,却不料江恩池一个激灵,反手拍开他,整个人连连后退,满脸惊慌。

宋言晟挑挑眉,半是疑惑半是玩笑,:“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你昨夜干了什么?”

一时间江恩池脑袋嗡嗡作响,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把人给吓到了,宋言晟含了点不知名的笑意道:“昨天和云姝鬼混了一晚,怎么现在就怕人说了?”

江恩池这才反应过来宋言晟以为他那痕迹是云姝弄出来的,心里猛然松了口气后,面上勉强支起笑脸道:“我名声向来风流,可到了京城要还是那样,怕是要把小王爷你的名声也给赔进去了。”

“我的名声……?”宋言晟丝毫不以为意,转身自顾自到桌边倒了杯茶,“我的名声不一直都是不学无术,风流成性吗?”

只是茶才倒了一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皱眉道:“伺候你的溯清呢?人跑哪去了?”

江恩池干咳了一声,颇为心虚说:“拿药去了。”

宋言晟看了他一会,上下打量着,“大夫怎么说?可有大碍?”

“……无事,就是……就是有点发热,吃点药就好了。”江恩池哪敢说实话,支支吾吾随便编了一段。

宋言晟也不知信了没,倒是没在这纠结:“头还晕吗?”

“不晕了。”

他又问:“胃口怎样?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江恩池这倒是没客气,“喝点粥清淡点就好。”

“行,我让他们备着。”宋言晟刚想传唤下人,就记起当初江恩池因不喜欢外人伺候,这院子里就只留了一个他带过来的奴才。

思及此,他稍稍有些不悦:“当初就说了调几个人来伺候你,你非不用,溯清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现下去抓药你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江恩池坐在了宋言晟对面,又给对方续了一杯茶,这个人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整日不着家的,要那么多人在这干什么?喝西北风呀?”

宋言晟晃荡着茶杯,微微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说:“那你准备这几天再去哪?难不成还整日在千金楼里呆着?”

闻言江恩池呼吸一窒,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昨天晚上荒唐的场景,只见他面色微白的说:“过几天再去吧,暂时不想出去了。”

宋言晟问:“怎么了?”

江恩池低下头抿了一口茶,“身体不太舒服,先养养。”

“也是。”话正说到这,屋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只不过到门口时又突然止住,然后走进来了一个还微微喘着气的少年。

是去拿药的溯清。

“公子,王大夫说……”等他看清楚屋里的人,后面的话就囫囵被他咽了下去,整个人急忙跪下行礼道:“小的见过王爷。”

宋言晟点点头,示意他起来,“药抓回来了?王大夫说什么了?”

江恩池怕他说漏什么,对着他挤眉弄眼的好一阵暗示。

溯清偷偷抬眼看了一下,然后不自觉的抱紧了药包吞吞吐吐回道:“……王大夫说……说这药很苦,公子要是怕苦可以准备一些蜜饯。”

江恩池:“……”

宋言晟一下子笑出了声,“你们公子真是一点苦都吃不得。”

他回看了江恩池一眼,满脸笑意,“娇气。”

江恩池反驳道:“药本来就苦,那味我闻了就想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就不适合吃药。”

“是是是。”宋言晟连连点头,“你就只能吃糖,跟小孩一样。”

说完又转头对溯清道:“还不给你家公子熬药去?等会我让人把甜食送过来,你可得看好你家公子了,偷偷倒药的事他以前可没少做。”

江恩池听到这坐不住了,微微抬高了声道:“宋言晟!”

尾音扬起,听起来有些羞耻与恼怒。

见人闻声望过来,他接着低声示意道:“过分了啊!”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宋言晟说:“又不是说给外人听,想来溯清平日里也没少帮你倒药吧?”

江恩池轻哼了一声,“你又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宋言晟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嘱咐道:“这几日我有些事,就不陪你了,你好好喝药,病好了我再带你出去。”

“不许偷偷倒药。”

江恩池愣了愣,到没问是什么事,只是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宋言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很快就走了。

来得利落,走得干脆。

看起来向是真有急事。

江恩池稍稍松了口气,转眼看到还站在一旁的溯清,想了想他又问道:“你出门有知道小王爷在忙什么吗?”

溯清摇摇头,“没听说,只知道公子和王爷不在的这几日,王妃天天夜里都等着王爷,好像很伤心……”

江恩池面色一愣,不由生出些许愧疚。

他拉着宋言晟鬼混了几天,独留下新娘子独守空房。

虽说这婚事本就不是你情我愿的,但这样做到底太伤人心了些。

不过再一想,这是别人家室,还是皇家的,他还是少掺和些好。

正想到这,就听见溯清试探着问:“公子,我去熬药了?”

江恩池回过神看向了那药包,越看眉越皱地深。

溯清何其了解他,当下就知道自己多嘴了,多问了这一句,他家公子断不可能让他去煎药的,不扔了这药包就算好的。

果不其然,只听江恩池道:“我不喝药,你扔了吧,或者熬点药做做样子也行。”

溯清苦着脸答:“公子……”

“别叫了别叫了你家公子死不了。”

末了,江恩池顿了顿又说:“你去拿点药膏回来,要见效快的。”

不知为何,溯清在这句话里听出来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但好歹是愿意用些药,溯清连连应下江出门拿药去了。

江恩池一个人坐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什么面色一变,急急起身沿着墙边慌乱的寻找着什么。

之前神志实在不太清楚,他也不记得自己把恼人的玩意扔哪了。

只记得“砰”的一声,声音极大,可见用了多大的力道,也不知那东西碎了没。

他捏着脾气一个人寻了半天,终是在一个角落里寻到了。

还好前面溯清收拾的时候没有看到。

想到这,他看着那玉佩,面色恼怒,还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玉品相及佳,要是让他寻着这条线索找到那登徒子……

他深吸一口气,掩了那些心思,最后将他玉放在了桌上最底层的小盒子里,不见天光。

……

之后几日江恩池都一直待在院中不曾出门,这把溯清急地整日整日都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无他,只因江恩池日渐消瘦了不少。

按理说不应该这样,王府里吃穿用度都是按照江恩池往日的习惯来,怎么会把人折腾成这样呢?

溯清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王府风水和江恩池犯冲的结论。

当然断不可能是王府风水不好,这话他敢说,他的脑袋就敢搬家找个新主人。

“公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这日溯清总算是下定了决心,试探着来问江恩池。

江恩池拿着手里的鱼食往池塘里扔,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问道:“你想回去了?”

溯清摸摸头,苦着脸道:“也不是,主要是瞧着公子在这不太开心的样子……”

江恩池愣了愣:“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明显啊,这几日公子憔悴消瘦了不少,要是老爷看见了,指不定得多心疼。”

“都说是来京城游玩的,可哪有这样日日吃不好睡不好……”

江恩池抬手打断他,“等等,小王爷又没短了我吃穿,怎么我就又吃不好睡不好了?”

溯清急道:“可每日那饭公子你也没吃几口啊,睡觉也是,这几日不都是在做噩梦吗?”

这话江恩池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接,因为溯清说的是真的。

这几日他一闭眼就会忍不住去想那日晚上的荒唐事,宋言晟那边说是帮忙追查那“贼人”,可这些时日一直没有消息。

当然江恩池自己也说不明白他到底想不想要这个消息,若是那人被抓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又该如何是好?

可若是一直没有被抓住……

江恩池想了又想,最后觉得最好的结果就是那人能死在追兵手上,永远都不要再开口说话了才好。

想到这,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该去问问这件事的进度了,要是实在找不到人,那他就打道回府好了,他倒是不信那人能跟着他回去。

要是真去了……到了他的地盘,江恩池反而更安心些。

于是他拍了拍膝站了起来,转头对着溯清说:“陪我去看看小王爷,说不定……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了。”

溯清惊讶道:“真的?”

“真的。”江恩池说走就走,留下才反应过来的溯清急急收拾了东西,然后赶紧追上去。

一面追一面嘴里还忍不住念叨着:“公子你可别说是我先提的这事啊,王爷会把我嘴给缝起来的!”

闻言江恩池甩起袖子糊了他一脸,“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哎呀……”溯清想着宋小王爷那一惯笑面虎的模样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公子你可千万别说啊!”

江恩池敷衍着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去就好。”

“啊?”溯清以为自己惹恼了自己公子,连忙道:“公子我……”

“别我了……”江恩池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捂住了溯清的嘴,然后转过人推着他回去,“我那鱼食还没喂完呢,你去给我喂完。”

溯清无法反抗自家公子的命令,只能一步三回首的走了。

活像江恩池是去什么刀山火海一样。

江恩池看得好笑,摆摆袖转身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他把王府里宋言晟平日喜欢去的地方都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最后在下人口中才得知王爷正在书房里。

他只好又折返回去,只是心下免不了奇怪,因为书房绝对不是宋言晟喜欢待的地方,莫不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在忙?

若是这样,他也真该回去了,免得打扰了对方。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迎面就撞见了府中的女眷。

真是好巧不巧,宋言晟还没见着,倒是见到刚从书房里离去的王妃。

被丫鬟们环簇着的女子一身素衣,略施粉黛。

很奇怪这位王妃装扮地并不张扬,整个人淡如水仙,却又让人见之忘俗。

又或许对她而言衣服怎么样并不重要,仅那一张脸,便美过天仙。

“江公子。”

最先开口说话的正是这位才嫁进来不久的王妃,除去这层身份,她还是大夏国的圣女楼听南,江恩池是万万不敢怠慢的。

因此哪怕眼前人再如何美丽,江恩池心里再如何好奇,他也不敢多看。

而且按照规矩,他区区一介商贾之子,见到这等身份的人,肯定是要行礼的。

只不过他腰还未弯下,话语将将说出口就被人止住了。

“江公子不必多礼。”楼听南虚虚扶住他,语气含着笑,很浅,也很不真实,“既然江公子是王爷的至交好友,自然也不需行这些虚礼。”

一阵清香袭来,不同于他平日闻见的所有香料,这香格外的吸引人。

浅淡地刚刚好,初闻很是清晰,而后若不是有意的细心追寻,几乎察觉不到那淡淡清香。

江恩池微微出神了一下,然后顺着楼听南的意思起了身,倒不是他连客套都不会,而是他若要执意行礼,定会碰到楼听南虚扶他的手。

“王妃客气了。”

他还想说什么,却再次被楼听南打断。

只听他道:“王爷就在书房,江公子进去便是了。”

“王妃怎么知道我……”江恩池一愣,疑问脱口而出。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对方,正好对上那双宛若秋水的眼眸。

里面笑意浅淡,秋水融融,直教江恩池恍惚了神情,

“江公子要问什么?”

一句话将他惊醒,江恩池回过神后急忙退了几步,恭敬的行礼谢道:“不是什么要紧事,多谢王妃了。”

楼听南眨眨眼,神色好像有些疑惑,不过这抹情绪转瞬即逝,她依旧笑道:“江公子客气了。”

……

书房外面的侍卫都知道江恩池和他们王爷关系要好,到是没有拦他,直接就放了行。

等江恩池进去时就见到宋言晟伏在桌前正在写什么东西。

听见声音宋言晟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今日记起我来了?”

听着像是调笑,可细听之下又好似带着点怨意。

当然不管这怨意是真是假,江恩池都只能笑着哄道:“什么是今日,我那不是怕打扰了你不好来寻你吗……再者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清闲,可小王爷你是知道我日日都没事做,怎么小王爷得了空也不来看看我?”

“你真是……”宋言晟颇为无奈,“惯会倒打一耙,怪我怪我,我最近确实忙了些些,怠慢你了。”

他放下纸笔没有多看,转而向江恩恩池问道“你今天找我是做什么?”

江恩池随意看了下,是好像是几个人名,不过都不认识,他也没放在心上,“是这样,小王爷进来太忙我也不好多加叨扰,思来想去我离家也有些时日了,父亲甚至想念我,我想着也该回去了。”

宋言晟握笔的手一顿,声音好似疑惑:“你父亲来信了?”

“……哈……才收到一封,父亲挺想我的……”

“是吗?”他不动声色道:“我怎么不知道?”

他拿起刚刚写完的纸张,将其放在一旁的灯盏上焚烧殆尽,而后回头笑道,“莫不是为了回去诓骗我吧?”

江恩池哈了两声,语气小了些,颇为心虚,“怎么会呢,那日你请我来京城,我二话不说就动身了,就想着来这好好游玩一番……”

“对,好好游玩一番。”宋言晟截住了他的话,“那怎么才来了这些时日就要走?”

“我……”江恩池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宋言晟接着笑道:“还是怨我,这样,京都的花船你还没去过,过几天刚好赶上他们的游河,我带你去看看。”

“那种日子向来是万人空巷啊,难得一见不能错过。”

这样一说江恩池又有些犹豫,“这……”

“这什么?过来坐,站在干什么?”宋言晟示意了一下他身旁的椅子,离他很近。

江恩池也没觉出什么不妥,直接就坐了上去。

只不过还不待他坐安稳,就又听见宋言晟笑道:“刚刚听南也是坐这。”

“……!”江恩池猛然一惊,就想着起身,却不料被宋言晟给按住。

“你慌什么?坐着给我磨墨。”

江恩池到底有些不安,试探着说:“要不还我是站着吧?”

“你真是……”宋言晟好笑的打量了他片刻,最后轻踹了他一脚,“没出息,喜欢站着就站着,懒得管你。”

听到这么说,知道宋言晟还是向着他,江恩池就又变了卦,坐在那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了,“那我还是坐着吧。”

宋言晟没忍住笑骂道:“你可滚蛋吧。”

江恩池故意接着说:“小王爷这话是认真的?那我真滚了?”

宋言晟一下子就想到了江恩池今天来这的目的,不由神色一顿,片刻后又恢复如常,依旧笑道:“那你可得在地上一圈圈滚,走的不算。”

江恩池瞪大了眼,“过分了啊!”

“这算什么过分。”宋言晟轻笑一声,眼眸微垂,语气颇有些意味不明。

后面还有些话,只不过宋言晟说地太轻,江恩池没听清,于是他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宋言晟拿起笔沾了点墨,想了想又在宣纸上写起了什么。

江恩池在一旁自觉研着墨,嘴里却不太开心道:“说了又不说清,故意让我好奇?”

闻言宋言晟抬眼看向他,颇为无奈,“我说——你刚刚是不是见到听南了?”

“啊?”明知道眼前的小王爷是在岔开话题,江恩池还是轻易被带偏了,磕磕跘跘道:“确……确实见到王妃了,怎么了?”

“我们大宋的圣女,本王的王妃。”宋言晟唇角一勾,看向江恩池似笑非笑的问道,“好看吗?”

江恩池一愣,一时摸不清宋言晟是个什么意思,半响试探道:“好看?”

宋言晟问:“你问我?”

江恩池干咳了几声,目光瞟了几眼周围,不曾见到任何下人,但他仍是一脸“大义禀然”道:“不敢妄议王妃。”

“你真是……”宋言晟一下子哽住了,而后敲了一下江恩池的头,末了还是不甚解气似的又捏了捏他的脸,没好气道,“想什么呢?以为我挖坑给你跳啊?夸人都不会?”

江恩池眨眨眼,就着宋言晟给的台阶捂住被捏的地方,嘟嚷着,“哎呀,好疼,都要不能说话了……”

宋言晟哼了一声,不为所动的写着字:“你就装。”

“哪有哪有。”江恩池也跟着在旁开始磨墨,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回想着方才在门外见到的王妃。

只是思来想去,他发现自己竟然记不太清那位王妃的面容,只知道是位绝色美人。

他微微有些奇怪,不知自己记性何时变地这般差了,但也只恼了一会,因为这并不影响他夸赞一名女子。

轻瞥一眼身旁的小王爷,江恩池夸人的话张口就来。

“王妃……”

只不过宋言晟没听几句就打断了他。

“王妃确实好看。”宋言晟撇了眼江恩池手上刚刚研墨时沾到的墨迹,便握住他的手拿起一旁的手帕细细给他擦拭,嘴里叹道,“真是蠢死了。”

江恩池也不觉宋言晟的动作有何不妥,但是听到对方嘴里的话倒是不服气起来,“又哪里蠢了?你说话怎么不讲道理?”

“是是是,你不蠢,磨个墨都能沾到手上。”

江恩池还想反驳,却又听见宋言晟接着说,“既然不蠢,那你可要记住了,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你最好离他们远点。”

宋言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缓显得有些认真。

江恩池闻言一愣,下意识抬眼看去就刚好撞进了宋言晟的眼底,其眉眼冷冽,眸若点漆,不似往常。

江恩池回到院长里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宋言晟说的话。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新鲜话,他在美人乡里呆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

所以他也没太把宋言晟的话放在心上。

只当是……只当时提醒他不要对王妃那样的身份的女子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思及此他摇摇头,只觉宋言晟多心了。

溯清见到自家公子回来了,赶忙迎了上去,开口就问道:“公子你回来啦,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啊?”

江恩池拍拍他的肩,干咳了一声道:“先不回去了,等过完节看过了花船再回去。”

“啊?”溯清一下子懵了,“不是……这……又不走了?”

“暂时不走了。”江恩池想了想,又折返出门带着溯清往外走,“闷了怎么多天,我带你出去逛逛如何?”

溯清小声嘟嚷道:“是公子你想那些姑娘们了吧。”

江恩池点点他的额头,没好气道:“懂不懂人情世故?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溯清猛然闭上嘴拼命点头,就怕自家公子又把他丢下。

这次江恩池去的不是花楼,是家听曲品茗的地方,名叫听雨轩。

里面都是一些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听着琴喝着茶,摇头晃脑的感慨世事。

江恩池没那么多忧愁,他来这就是找乐子解闷的,和风雅勉强搭个边。

听雨轩里的头牌名换弦锦,一首琵琶那是弹得出神入化,好多达官贵人来慕名前来都未必能轻易见到,倒是江恩池仗着宋言晟给他搭线,见了人几次就让弦锦生了爱慕之心。

宋言晟不止一次感慨他江恩池何德何能让这么多姑娘喜欢?

江恩池每次都好不要脸的回答:一幅皮囊,一点手段。

其中皮囊居多,当然手段也很重要。

用他的话来讲就是上天给了他一幅好皮囊,他不加以利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溯清知道自己公子多风流,但他记得这段时日江恩池应是勉强收了心,喜欢上了千金楼里一位叫芸娘的姑娘,怎么今日又到了这听雨轩来了?

这般想着他便问了出来,“公子不去千金楼吗?”

江恩池一顿,有些不自在的说:“不去了,我就喝口茶听听曲,你想什么呢?”

溯清嗯嗯的点着头,轻而易举就信了他家公子的胡话。

两人就这般进了听雨轩,江恩池环望一圈未见到想见的人,倒是几个和江恩池相熟的姑娘拥上来开口招呼道:“江公子今日怎么得空来这儿?”

有姑娘问:“是来寻弦锦姐姐的吧?”

“哎呀这可就不巧了。”另一位姑娘可惜道,“弦锦姐姐这几日忙着游湖的事,怕是陪不了江公子。”

几位姑娘说话间溯清已经被挤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

江恩池微讶,“弦锦姑娘也参加游湖?”

“当然了。”楼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江恩池抬头一看,就见着冉霜姑娘正倚靠着楼上栏杆浅笑嫣然的遥遥看着他。

“只要是这京城花坊里有些名声姑娘都会上那花船参加游湖。”

江恩池故作叹息道:“那看来今日就见不到弦锦姑娘了。”

冉霜姑娘嫣然一笑:“怎么江公子看不上奴家?”

江恩池抬眼故作惊讶,“怎会如此说?今日能见上冉霜姑娘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说着江恩池就上了楼,身后溯清涨红了脸绕过几位姑娘,急急跟了上去。

楼下有人看着这一幕,惊讶道:“这是哪位?怎么冉霜姑娘都这般……这般……”

他张张嘴实在说不出余下的话,只觉是吃了满嘴的醋,酸极了。

还有人难过道:“怎么冉霜姑娘怎么对我们就没这般热情?”

楼下几位姑娘家齐齐相视捂嘴一笑,然后各自散开去到客人身边安抚。

楼上的江恩池要了间包厢,溯清则自觉的守在了门口没有进去。

冉霜调试了一下琴音,轻声笑问道:“江公子想听什么?”

江恩池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支着脑袋笑着回:“倒也没什么特别想听的。”

冉霜眨眨眼,“那江公子来这儿是做什么?听雨轩可是听曲的地方。”

江恩池含着笑,语气诚恳说:“好长一段时日不曾见你,实在想念”

“又骗人。”话虽这么说,冉霜面上的笑却怎么都止不住,她放下琴走过去给江恩池到了一杯酒,娇嗔道:“江公子不是来见弦锦姐姐的吗?”

“霜儿姑娘又误会我了。”江恩池接过冉霜给他倒的酒,看人的神色自带多情,“我是来喝酒的。”

“好好好,那冉霜给公子倒酒。”

于是一杯接一杯的美酒斟满了酒杯,江恩池全当是哄美人开心也不推脱,最后还是冉霜心疼了,故意道:“公子慢点喝,都洒出来了,要不去换身衣服吧?”

说着就拿出来身上的帕子要给江恩池擦拭,只是刚碰到人,冉霜突然记起什么“呀”了一声后又急急忙忙收起帕子。

江恩池见状一把揽住人,含笑道:“这是怎么了?这般不愿与我亲近?”

冉霜解释说:“这帕子不能用,是游湖时要给客人的,我绣了好久呢。”

“送人?”江恩池拿过那张手帕细细打量了片刻,轻笑道:“绣地这般好,不如直接送与我?”

“江公子敢要么?”冉霜依靠在他身上,伸手去拿,“还是还与我吧。”

江恩池轻笑一声却拿着帕子在窗外晃,“真不送给我?”

冉霜有些无奈,“江公子又说笑了。”

说罢就直起身子伸出手要去拿那手帕,只是江恩池美人在怀,故意逗着她不肯这么轻易还与她。

于是这般闹着闹着,他手一滑当真让那帕子掉下楼去。

只见那手帕在空中几经春风折腾,晃荡着晃荡着,就那样轻飘飘地落在了一位行人的肩上,而后再一滑,就那样落下去被那位年轻公子抬手接住了。

“呀!”冉霜见状惊呼一声,脸颊飞红,抬起袖子遮住了面容。

楼下接住帕子的萧暮归抬头望去,一眼就见到了窗边的江恩池。

此时江恩池正站在窗边向外探出了半个身子,只见春风吹拂间,扬起他的几缕发丝遮住了他的眉眼。

无意间便盖住了他眼里的风流轻佻,使整个人多了几分懵懂缱绻。

萧慕归一愣,直以为是哪家的姑娘扮了男装。

而楼上江恩池视线一黑,待他伸手理开眼前的碎发,入眼就见到了楼下正望向他的萧暮归。

好一个君子温如玉,见之忘凡俗。

江恩池一愣,旋即见到手帕没有掉到地上后立刻反应过来带着笑朝下喊道:“楼下的公子,那帕子是我们掉的,公子能否等一下我马上让人下去拿。”

说完立刻示意门外的溯清赶紧下去,“溯清!冉霜姑娘的帕子掉下去被一位公子接着了,你赶紧下去!”

“哎!”溯清大声应道,急急忙忙就往下赶。

等到楼下一时找不到人,四处张望见就听见楼上的江恩池探出窗边朝他喊,“这边这边!”

溯清闻声望过去,再视线朝下一转,就见到了站在那等着的萧慕归。

“这位公子多谢了!”溯清拿到东西连连道谢,手里摸出银两想要当做酬谢,却不料被推了回来。

“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萧慕归摇摇头没有接下那些碎银,然后望向楼上的江恩池微微点头示意,就这样离开了。

江恩池一愣,从见萧慕归第一面开始,到如今那人离开,给他的感觉都太过周正,就像书里的君子,却又不那么让人生厌。

大约着就像山林间的一缕清风,而不是人间浊气。

思及此,他却是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都是男人,能有多大区别?

再一转身见到冉霜姑娘颇有些幽怨的看着他,他有些尴尬,下意识就哄起人来,“这是我不对,我给霜儿姑娘赔罪,我那还有一对上好的金凤头钗,赶明儿给霜儿姑娘送来。”

他搂过人安抚着:“别生气了,莫气坏了身子。”

冉霜说:“这帕子经了那么多人手,游湖时怎么好叫我再送给客人呢?”

江恩池想也不想就道:“那就给我,我要。”

冉霜忽然看着江恩池的眼睛,十分认真道:“江公子真要?公子平日连陪我一晚都不肯,怎么敢要这帕子的?”

“我……”他刚要说些什么,就被上楼的两人打断了。

下去时是溯清一人,上来时却是两人,多出来的那人江恩池也认识,是宋言晟的贴身侍卫之一,柳川。

柳川见到人抱拳行礼说:“公子,王爷请公子回去一趟。”

江恩池奇怪,“王爷找我?是发生什么了?”

柳川恭敬的低着头,回答地却是一板一眼,听不出什么情绪,“小的不知。”

“行,那我回去。”江恩池只好同冉霜告别,语气听起来及为真诚,“冉霜姑娘莫气,刚刚我说的是真心话,只是今日有事,来日再来赔罪。”

见有外人在,冉霜整理好情绪轻轻点了点头。

溯清趁此机会把帕子放在了桌上,就跟着江恩池离开了。

等几个人急急忙忙回王府,江恩池见到宋言晟时,宋言晟却正在喝茶,不急不忙的,神色悠闲地很。

“小王爷找我?”江恩池实在想不到宋言晟找他能有什么急事,就他来京城这些时日,他们两人要么一起混在花楼,要么就是各忙各的一天到晚见不到人。

急事?他又不参与宋言晟在京中的事。

宋言晟示意他看放在旁边的新衣,“嗯,你看看那衣服合不合身。”

江恩池纳闷,“怎么做了身新衣,我又不缺衣服。”

宋言晟转着茶杯看着他,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他片刻后才说道:“知道你不缺,这是为了过几日的游湖专门定做的,你试试。”

江恩池明了,感谢道:“小王爷有心了。”

宋言晟轻笑一声:“赶紧试,别磨叽。”

江恩池拿起衣服就要去内间,宋言晟却叫住了他,“做什么,这里就我们两,就在这试我给你看看。”

“是是是。”江恩池无奈,但也不做它想,虽说经历了千金楼一事让他有些应激,但是面对宋言晟他实在不该有什么好扭捏的,再说了以往互相打赌输到没衣服穿的样子也不是没见过。

要是真有想法……他看了眼如今身居高位宋言晟,只觉自己是被吓到草木皆兵了,真真糊涂。

想到这他敛了心思,开始换衣。

只是心里莫名多了些不适应。

而在一旁看着的宋言晟还不等人穿好衣,就皱着眉有些不耐的走上去给他撩后面的头发,“你怎么在穿呢?”

江恩池低着头还在系腰带,“小王爷你别急啊,我还没穿好呢。”

“我看你是被人伺候习惯了,养娇了,穿个衣服都弄不好。”

“明明是你太急了……哎呀……”被宋言晟扯了下耳朵后,江恩池连连改口道,“是我太笨了,小王爷你先放手。”

“啧……”宋言晟放开被他蹂躏到通红的耳朵,稍稍退了几步打量起江恩池的腰身,最后得出结论,“瘦了。”

江恩池奇怪,“哪里瘦了?我怎么没感觉?”

宋言晟说:“腰瘦了。”

江恩池摸着自己的腰,完全没什么感觉,“有吗?可能是着的伙食我吃不习惯?”

宋言晟挑挑眉,“你还不习惯?江少爷的嘴有多挑啊?”

江恩池哈哈笑,“还好还好。”

“对了,还有这个玉坠到时候记得,只有挂着这个玉坠的客人才能上船。”宋言晟给他系上坠子,又抚平了他腰身衣服的褶皱,眼眸微暗,神色沉沉。

江恩池惊讶,“怎么这么多规矩?”

“那你不要?”说罢宋言晟就要去解那系着的玉坠。

江恩池一把按住他的手笑道:“小王爷送人的东西怎么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呀?”

“得了便宜还卖乖”宋言晟点点他的额头,“对了,你今日去哪玩去了?”

江恩池语气微微有些埋怨,“听雨轩,没去多久呢就被你叫回来了。”

宋言晟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不去千金楼找你那芸娘?”

““……””江恩池有些尴尬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接话。

宋言晟好似明了一般,似玩笑一样的打趣,“这是又想弦锦姑娘了?”

宋言晟好似明了一般,似玩笑一样的打趣,“这是又想弦锦姑娘了?”

江恩池就顺着他的话好像不好意思一样道“小王爷又不是不了解我,挑明了就没意思了呀。”

宋言晟挑挑眉,“看起来是我打搅你的好事了。”

“是呀。”江恩池故作可惜,“王爷打算怎么赔?”

宋言晟拍了拍他的腰,语气惊讶,“这套衣服和坠饰还不够?”

江恩池一笑,“小气。”

宋言晟挑眉,作势欲踢他一脚,“滚蛋。”

江恩池后退几步躲开,顺势就要离开,“那就下次再来叨扰小王爷你了。”

宋言晟又气又笑,“赶紧——”

“得嘞!”江恩池一转身离开了房间,只是还没走出院子,又被守在外面的柳川给叫住了。

柳川道:“江公子请留步。”

江恩池回头,有些疑惑,“怎么了?”

柳川问:“江公子可认识萧丞相家的公子?”

闻言江恩池很是奇怪,只是见对方认真的样子,以为是自己无意间招惹了什么大人物给宋言晟惹了麻烦,但他皱眉思索想了许久也没有半点相关的记忆,“不认识,怎么会这样问?”

柳川答道:“方才在听雨轩外面见到公子的侍从和萧公子在一起,便以为公子你们认识。”

“他是当朝丞相家的公子?”江恩池记起那人,不由心下一惊,继而有些感概,还好自己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得罪人家,而且单看气质,这种权贵家族养出来的子弟,当真和平常人不一样,“一面之缘而已,算不上认识。”

闻言柳川不再多问,只是恭敬的弯腰行礼道:“公子慢走。”

江恩池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待确定人已离去后,柳川进了进了院子敲了敲房门。

“进来。”宋言晟看着柳川,冷声问:“怎么了?”

柳川恭敬答道:“江公子和萧家大公子有接触,不过只是意外。”

“知道了。”宋言晟从案牍里找出一张名单从头慢慢看到尾,最后目光在萧慕归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语气稍冷道,“把人看好了。”

柳川沉声道:“是。”

……

江恩池到了自己屋里坐了一会,忽然记起了什么,唤来溯清道:“还记得我上次买的凤头钗放哪里了吗?替我送给冉霜姑娘。”

溯清奇怪:“公子不去吗?”

“这几天就不去了。”

游湖在即,那些姑娘想必是没有什么时间。

江恩池想了想,又突然道:“我池里的鱼喂地怎么样了?要不抓一条烤了?”

溯清说:“公子想吃鱼可以和后厨说。”

“那不一样。”江恩池拍了拍他的肩就往外走去,“我们钓鱼去。”

于是这一钓就是好几天,掉到的鱼他除了第一天吃一点,后面就没碰过了,全给了溯清。

溯清一连好几天一直吃着自家公子做的鱼,刚开始还觉得荣幸,到了后面就觉得苦不堪言眼睛都要吃绿了,见到鱼就想吐。

直到最后宋言晟来叫江恩池出门,这才解救了溯清。

宋言晟带江恩池去的地方是一个临江酒楼,周围格外热闹,早早就摆满了摊,可奇怪的是酒楼里人却不多。

酒楼的伙计应该是认识宋言晟的,迎上来没有多说,只是谄媚的笑道:“王爷可算来啦,厢房已经打扫好了,就等着您来了。”

宋言晟嗯了一声,挥退了人。

江恩池跟在后面没看出什么名堂,只是估摸着这酒楼寻常人可能进不来,“来这里做什么”

宋言晟也不答,只是示意他跟着,“去楼上。”

可等到了房间,宋言晟仍然没有解释的意思,就好像只是带他来吃一顿饭,仅此而已。

江恩池想了想,走到窗边望向窗外的风景,就见着不远处有一艘巨大的船只停泊在湖边,上面挂满了彩灯红绸,格外热闹。

“这是……游湖?”他猜测道,“我们就坐在这看着?这能看到什么?”

“急什么?”宋言晟给他倒了杯酒,不急不忙道,“等晚上。”

江恩池就转身坐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晚上?”

宋言晟笑道:“晚上节目就开始了”

“那可有得等了。”江恩池看着宋言晟,支着脑袋问,“那这么早把我拉出来,难到是这里还有什么别的节目?总不能一顿饭吃到晚上去吧?”

“那可真没有。”宋言晟挑挑眉,语气带笑,“主要是怕你再祸害我王府里的鱼,这才早早的带你出来。”

江恩池嘟嚷了一句,“小气。”

等天色渐渐暗下来,他站在窗边,细细看起了外面的情景,“在这里呆来一下午,还不如外面热闹好玩,话说那花船上都有些什么人?你还未与我细说过呢。”

只见着湖中央挂满了彩灯灯火通明的的花船正缓缓前行着,船两侧分别各有二十来位姑娘提着花篮往外洒着花瓣,那些娇艳的花瓣落在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荡碎了天上银白的月光。

再往船头看去,宴会还未真正开始那里就已是歌舞升平一片欢乐的景象。

上面的琴声,歌声,姑娘家的笑声,听地挠人心肺,只恨不得马上能上船才好。

江恩池开始还奇怪怎么湖边突然有那么多护栏,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是以前的花船巡游时,有人看痴里落了水,后面这才围起了这护栏。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酒楼里坐着。”宋言晟喝了一口酒,语气含笑,“等会等那花船停在这,我们就可以上去了。”

江恩池看向窗外的热闹非凡都景象,赞叹道:“这节日到是稀罕。”

“哪是节日稀罕,是那些姑娘稀罕吧?”宋言晟支着头,屋里屋外通明的灯火映得他眼眸熠熠生辉,“那船上可不止芸姝一个,弦锦和你前几日见的冉霜也在,你可想好了去找谁?”

江恩池道:“这种事情等上船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宋言晟就给了他一个字的评价:“贪。”

江恩池抬眼一笑,目光如盛了一池春水:“怎么不能是风流呢?”

宋言晟微微勾起唇角,拿去酒杯抿了一口,没有再说话。

等到那艘花船停到了酒楼后,江恩池才知道这酒楼后面别有一番天地。

他随着宋言晟一起走过曲折迂回的走廊

,就见着上船的位置牵起了纱帐,上去的人也都戴了一个面具。

“戴好了。”宋言晟从迎客的侍女手中接过两张面具,递了一个给江恩池。

江恩池奇怪:“怎么这么神秘?”

宋言晟轻车熟路的上船带着他找到位置坐下:“来的人多且杂,总有些人不太方便。”

“我只知道黑市有这些规矩,怎么这里也有?”

宋言晟勾起唇角,语气意味不明,“你怎么知道这里不会有些见不到人的交易呢?”

“——!”江恩池瞪大了看着他,满脸惊讶,“……这里?这里不就是……”

“嘘——!”宋言晟抬手轻按住他的唇,俯身在他耳边语气及轻的说:“这里就是吃喝玩乐的地方,记得注意些。”

一句话独独“注意些”被他咬重了音,听地江恩池咽下了口中剩余的话,他喝了口茶平缓了一下心情,这才稍稍有些埋怨的说:“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

宋言晟坐回去给自己倒了杯酒,眼睛都不抬的说,“这有什么好说的,你胆子又小,再者这种地方对于你而言确实就是吃喝玩乐,别的你不参与就好。”

江恩池仔细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好吧。”

他目光又转向周围,就见着空位还有许多,船上的客人还未到齐,那节目自然也不会正式开始,只有些侍从招呼着客人。

江恩池奇怪:“现在就这么等着?这流程是什么样的?”

当然不是干等着,但是宋言晟也不会告诉他只要招呼一声,拿出他之前给他的玉佩,就可以先找个姑娘过来陪着。

“急什么?”宋言晟抬眼看向他,就这一眼,他的神色就冷了下来。

江恩池心头一跳,奇怪道:“怎么了?”

宋言晟看着他身后那站在阴影里的人,眉眼冷冽,却还记得叮嘱说:“我有些事,等会再过来,你切记别乱跑”

“什么事……这是怎么了?”江恩池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去,却什么都没有见着。

宋言晟起身离去,“记住了,别乱跑。”

江恩池看着他走远,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本来这种场合他应该是如鱼得水,但是这里是京城,陌生的环境加上宋言晟的嘱咐竟是让他拘束了起来。

于是他只能自饮自酌自娱自乐起来,不过他也没安分多久,见迟迟等不到人,这宴会也还不开始,他便想着起身走走。

此时外面夜幕已经低垂,抬头看去夜空里除了点点繁星,还有一盏盏明亮的孔明灯渐渐升起,再往下看,沿湖的红绸彩带和灯笼都高高挂起,而湖中也盛开着数不胜数的花灯。

这种盛大隆重的节日,确实难得一见。

他正感慨欣赏着,忽然有一侍女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是江恩池江公子吗?我家主人请江公子过去一趟。”

江恩池一愣,看着她很是奇怪:“你家主人是谁?请我过去?”

他向四周打量着,却也没见到什么可疑人物。

“公子去了就知道了。”那侍女低声回道,说罢就退开身位,想要引着人走。

见江恩池还在犹豫,她最后又添了一句:“王爷会同意的。”

江恩池心下一惊,心想这是把他的来路都摸清楚了,再者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不去好像也不太好。

京城这种地方,特别是这种宴会,随便一眼都是有权有势的贵人,他实在不好得罪人。

想明白这些,他就起身跟着人走了,

他们一路直上顶楼,绕过人群路也越走越偏,渐渐就远离了前面的宴会,只剩一片寂静。

很难想象这热闹的花船上,还能有这么安静的地方。

那侍女解释道:“我家主人不喜欢吵闹,故歇息在了这里。”

江恩池不解,心想既然如此,那人又为何上船?

这个问题他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那个人是为他而来,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为了宋言晟而来。

要见江恩池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女,宋言晟的王妃,楼听南。

“王……王妃?”江恩池一进房间就愣住了,明明他并没有记住楼听南的容貌,可他一见着对方,就觉得她一定是。

哪怕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

楼听南只说:“江公子进来坐。”

江恩池心里的愧疚和心虚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王妃是来找他麻烦的,总不能宋言晟和他在这种地方鬼混,王妃还要夸一下他吧?

但就算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他此时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至于别的方面,什么孤男寡女大半夜见面是否合适这些的,他是半点也不敢多想。

当朝圣女,谁敢不敬?

可出乎意料的是,楼听南并没有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反而语气温和,无比自然的聊起了家常。

“江公子这是第一次来京城?听说王爷以前在江南,多得江家照顾,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

“怎敢,是王爷不嫌弃我商贾出身,多有提携我才是。”

楼听南让侍女点燃了香薰,好像想让他放松些,“江公子客气了,你不把拘束,我只是想更了解了解王爷罢了。”

“王妃这实在是抬举我了……”江恩池说着心神突然一凝,望着那燃香处面色有些奇怪。

楼听南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轻声问:“怎么了?”

他凝神想了想,最终确定这香的味道和宋言晟经常点的一样,于是他笑道:“王妃也喜欢这香?”

楼听南偏偏头,好像有些疑惑,“也?”

江恩池就说:“王爷经常点这香,没想到王妃也爱用这个。”

宋言晟喜欢用,但江恩池却不大喜欢,总觉得闻多了心里发闷,可宋言晟喜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不自觉对这香味敏感了些。

闻言楼听南顿了顿,而后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恩总觉得她眼里有些什么别的意味。

只听楼听南说:“香是好香,很多人都爱用,不稀奇。”

江恩池有些疑惑,“是么?但我之前好像只在王爷那见过……”

楼听南微笑解释道:“是我没说清楚,我是说宫里的贵人们经常用。”

江恩池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楼听南是什么身份?她接触的人又怎么会是平常人?

江恩池连忙道:“是在下愚钝误会了……”

却不想楼听南竟是应着他的话接着说:“那江公子就罚杯酒如何?”

她亲手给江恩池倒了一杯酒,目光不再清冷反而透着点温婉,“上好的一梁梦,烈得很,江公子能喝吗?”

“……无碍。”江恩池不明白楼听南怎么突然劝起他的酒,但是圣女亲手倒的酒,他就是不能喝也得硬着头皮喝啊。

只是这一杯下去,确实有些受不住。

这是哪家酒坊的酒,他怎么从未听过?竟然如此之烈,只喝一杯他就觉得晕乎。

“江公子还好?”楼听南又倒了一杯酒放到江恩池面前,问道,“要不要再喝一杯?”

“这二十年的一梁梦,平常可不多见。”

江恩池恍恍惚惚的接过酒杯,到底是没有撑住直接倒了下去,手上的酒水洒开有一些溅到了楼听南的身上。

正在这是房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你干什么?”宋言晟推开门,见到倒在桌上的江恩池不由心头一跳,皱着眉朝楼听南低喝到。

“我可什么都没干。”楼听南把玩着酒杯看向宋言晟,眼里没什么情绪,“我只是给江公子倒了杯一梁梦,想必他是喝醉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难得勾起唇角说:“哦,我还点了三息香,想来江公子应该会做个好梦。”

“你把我支开就是为了这?”宋言晟走过去看了看江恩池的情况,又喝退了里面的侍女,语气不善道:“楼听南,你最好不要插手我的事。”

“我没想插手。”楼听南的目光也冷了下来,“只是宋言晟你别忘了你回京城是干什么来的。”

她一点点擦干净手上沾染的酒渍,轻声道:“你是回来夺权保命的,不是为了谈情说爱。”

“若是两情相悦我还能体谅你情不自禁,可要是一厢情愿……你要么把人送走,要么关起来别让人发现。”

“呵……”宋言晟闻言突然笑了起来,不是气急败坏的笑,反而是带了点嘲讽的冷笑。

“京城的人,半点胆魄都没有?”他抱起趴在桌上的江恩池向房内的床榻走去,不急不缓的的平静道,“我以前养过一只猫。”

楼听南抬眼神色一片冰冷。

宋言晟把人放在床上,神色莫名的看了江恩池一会,然后才又缓缓开口说:“有人抓了那只猫朝我要好处,那知道我怎么回的吗?”

楼听南挑挑眉没讲话。

只听宋言晟接着说:“我说——要么你自己砍掉一条胳膊然后把它还回来,我可以饶你一条命,要么你把猫杀了我把你杀了,一命换一命也很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转过身,面向楼听南走去。

楼听南听着这话有些惊讶,随后扬眉轻“呵”一声,说了句出人意料的话:“那猫儿跟着你也是苦了。”

宋言晟倒了杯茶拿在手上,语气毫无波澜的说:“谁让它不听话不好好待在家里被人抓了呢。”

“有道理。”楼听南偏偏头看了眼昏睡在床上的人,沉默了一会就起身离开了,在出门的最后一刻,她忽而止住步说了一句,“事情办完了我也该走了,王爷呢?”

宋言晟缓缓荡着茶杯里的水,似笑非笑答:“王妃越界了。”

楼听南只当没听见的自顾自道:“偷腥的猫是该罚。”

宋言晟的神色蓦然冷了下来。

江恩池再醒的时候,意识还是不太清醒,他侧过头,只见屋里灯火已熄,只有窗外洒进来的一缕银白月光。

他撑着身子起来,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

“谁……?”

原是有人坐在他床尾,看身形还是个男人。

不知为何他猛然害怕起来,心跳异常的快,一抹不详的预感出现在心头。

“王妃呢?是王妃让你留下来的?”话虽怎么说,但他明白哪有这样坐在他床上伺候人的下人?

那个闻言回过了头,面上带着一个面具,正是江恩池之前摘下来的那个。

江恩池微微后退了些,“……你到底是谁!”

男人平静的开口说:“楼听南走了,这里不会有别人了。”

听到这声音江恩池不可遏制的想起那场噩梦,他面色瞬间惨白,下了床就想往外冲,可不料此刻他的身体异常绵软,双脚一落地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栽。

就在他即将倒地上的时候,男人搂住了他,并一把把他带到自己怀里。

“想去哪?药效还没过,你又能跑多远?”

江恩池抬起头看着他,颤着声不可置信道:“你给我下药?”

男人轻“呵”一声,捏着他的下巴说:“你怎么能这么蠢?”

“放开我!”江恩池挣扎不过,色厉内茬的喝,:“……滚啊!”

男人制住他的身子,语气微冷,“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最好听话些。”

江恩池猛然不敢动了,比起第一次见面,这一次对方明显心情不善,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惹恼对方,期望能拖一时是一时,最好能拖到有人过来救救他。

想来宋言晟回来发现他不见了,应该会来找他吧?

应该会吧?

他正自我安慰着,男人却突然解了他的腰带,他心下一惊,下意识按住那人的手惊喝道:“你干什么!”

“你说呢?”男人用腰带遮住了他的眼,又转而解开他的衣服,“难不成江公子觉得我辛辛苦苦找到这,仅仅是为了看你一眼?”

男人捏了捏他的腰,俯在他耳边轻声说:“总得讨点好处吧?”

他们脸颊相触的地方是皮肤的触感,想来面具已经被男人摘下。

“你不能这样……”江恩池没什么力气的握住他的胳膊,忍着恶心放软了声音,语气可怜的说:“你放了我……我……我去给你找人,这里姑娘那么多,一定有你喜欢的!”

男人幽幽叹息一声,“可我就想要你呀。”

说完捏住他的下巴,揉弄着他的唇齿,轻声诱哄道:“来,把嘴张开……乖,舌头伸出来……”

江恩池自然是不肯,他紧抿着唇,却又被人对方强硬的捏开下巴。

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可怜极了。

男人看着他神色幽深的说:“不听话是要受罚的。”

江恩池瞪大了眼,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无力的挣扎反抗着,心头渐渐被绝望笼罩。

男人轻抚了抚他被遮住的眉眼,像是好意劝告一般说:“注意些,要是这东西掉下你看到了我的长相,我可就真不能放过你了。”

江恩池一下子不敢动了,“那你……那我不动……你放了我……”

男人轻笑一声,放轻了力道,“你听话些,我满意了就走。”

闻言江恩池僵硬着身子不再挣扎,却在下一刻被彻底解开了身上的衣服,他忍不住想躲,结果又被人按倒在床上捆住了双手。

他又惊又怒,声音却没什么气势,咿咿呀呀像是在撒娇,“你做什么——”

话还未说完就被对方捏住下巴侵入了唇齿,他无力的呜咽着,舌头抗拒的往外推,却像是欲迎还拒一般,与对方纠缠得更深。

大脑混乱间,他隐约听见男人满意的笑声,“乖些……这就对了。”

“来,腿张开……就是这样,别动。”

不知是不是药效还没过,他身体软到如同一滩水,只能任对方摆弄。

等到男人握住他的腿根,再一点点向上侵入慢慢伸入两指扩张时,哪怕他再恐惧再不愿,也只能没什么力气的蹬着腿,丝毫不起作用。

“你滚啊……你不是说……呜啊——”不知是碰到了哪里,他猛然向上挺着腰再说不出话来,面上眼泪也止不住落下,身体打着摆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男人眼神一暗,又伸入一指丝毫不怜惜的侵入着,“怎么这么敏感,你喝了多少?”

江恩池脑袋已经乱成一团,恐惧彻底占据了他,整个人只知道哽咽着一点点往后退,试图远离身上的人。

但男人怎么会放过他?

“江恩池——”这是男人第一次叫他全名,那人按住他,语气居然带了点失望和疑惑,“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他的声音很轻,俯在他耳边像呢喃一般,不过与他语气截然不同的是他身下的动作,也不知他说何时脱的衣服,抽出手指后就猛然挺身进入江恩池的体内。

江恩池一下子瞪大了眼,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呜啊——!”

若是他的眼睛没有被遮住,想来男人就该看到那双向来多情的眼里潋滟的水色,看得人心生可怜。

又或者,更想让人狠狠作弄他,让他哭地更狠一些,最好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咽着攀附施暴者,讨好的献上唇齿只求对方轻些慢些,然后再挺着腰,紧紧吸着体内的炽热物件,打着摆吐出自己的白浊。

可惜男人没有摘下遮住江恩池眼眸的绸带,但哪怕如此,他今日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只见着他缓缓挺动着腰身,故意在江恩池体内那块突出的敏感地方打转,江恩池被逼地泣不成声,不停的扭动着腰身却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哭着求饶起来。

他望着眼前的黑暗,放软了语气,声音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像是被折磨地实在受不了“……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呜啊……!”

“求求你……我听话……真的听话。”

“你总是这说,惯会讨饶。”男人揉着江恩池的腰身,最后将手放在他的腹部,感受着里面进入的位置,缓缓揉弄着。

“你这张嘴最会骗人了。”

“我不……呃啊!”江恩池虚握住对方的手,哭地已然上气不接下气了,刺激太过让他意识昏沉,快感堆积几乎成了折磨。

“别揉……!拿开!拿开——呜啊!”被人突然深深挺入,毫无征兆的直接进入了最里面,他被刺激地扬起脖子,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

“听说你想走?”男人舔弄着他的颈项,一点点向上舔吻着,最后含住了江恩池的耳垂。

江恩池意识模糊间就听见男人在他耳边轻笑着低声诱哄道:“不如你跟那小王爷说要回家,我带你走如何?想来山高路远,我们也能好好快活。”

江恩池答不上,男人也没想他能答上来,只是细细作弄间,不停的在江恩池耳边说些缠绵悱恻的话,让他在梦里都不能安生。

一夜云雨,碾碎了温柔骨。

江恩池再醒来时是在京城一处偏僻的院子里,游湖早已结束,想来是那个人带他离开了那里。

他咬着牙起身,腰肢酸软不堪,下面总觉得还有异物在里面折磨着他。

他喘了两口气,余光看见床头留有一张字条,他拿起一看,差点就气晕了过去。

那人写着让他别一直留着王府,最好早日回家,他也好上门提亲。

简直……简直是……

他气极之下连连咳嗽,撕碎了纸张洒了一地,整个人靠在床上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如此大的动静都没人进来,想来那人已经离开。

江恩池第一时间没敢回王府,但又怕那人回来,便撑着一口气寻了个最近的客栈住下,期间让人送封信去王府,就说他寻到新欢,过几日再回。

这种事他常干,想来没人会起疑。

直至他身上的印记都消地差不多了,能见人了,他这才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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