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着自己尊重棋道尊重对手好些,且他棋艺高超,论实力她也怕是一不留神就输了,这样他赢得也高兴一些。没想到他赢得这么快……沈宁有一丝挫败,而这皇帝一胜就龙颜大悦,赏东赏西,对她而言不过是伤口上撒盐,暗地恨得牙痒痒。
已被他连赢两日,沈宁今日想扳回一城,不料中途有军机要务传来,东聿衡看了皱了眉头。
沈宁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可见皇帝皱眉,心不由提了起来,看他似有离去之意,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黄将军……可好?”
东聿衡看她一眼,“尚可。”
“那冷将军……”
“他?今时不太好。”东聿衡冷冷地道。刚接到一桩烦心之事,努儿瓴竟是逃回了西边,拿了与西迄国对峙的兵权,败了西迄军队与景朝援军。
沈宁脸色一变,“难道是受伤了?”
话语中难掩担忧,东聿衡脸色稍霁,瞟向她问道:“为何这般担忧冷将军?”
“冷将军是民妇的救命恩人,如若没有冷将军,民妇是绝计活不过那晚,民妇虽愚,也知知恩图报。”
东聿衡似笑非笑,“讲他有只酒槽大鼻就是知恩图报?”
不料东聿衡知晓此事,沈宁措手不及,只能傻笑,“民妇……好像看着是有……或许是血糊了眼睛……”
这糊正好糊在鼻子好?东聿衡突地好笑,阴郁冲淡些许。他招手让万福上前耳语两句,万福领命而去。
不消片刻,万福捧了一精雕细刻的木盒走了回来,恭敬地跪在皇帝面前,让潋艳打开了盖儿。
东聿衡拿出一樽青玉葫芦酒壶,潋艳忙托了一个翠玉酒杯跪了下来。
沈宁一看还不打紧,再看却是僵住了笑容,死瞪着眼前玉葫芦。
东聿衡亲自倒了一杯酒,拿起仰头一饮而尽。
“果真醇厚奇香,难得佳酿。”皇帝星眸微眯,饮酿细品,“不负酒仙之名!”
果然是锦波春!沈宁一时迷惑,李子祺私酿并不外传,那日她的确只送了两樽出去,一樽给了黄陵,一樽托黄陵交由冷将军,那末他手中的酒……
“李氏,你送了朕一壶好酒。”
电光火石之间,那夜朦朦胧胧的印象立刻与眼前这张俊脸重叠起来,那冷将军竟是广德皇帝!
沈宁从未将二者联系起来,一来她认为东聿衡假扮了东旌辰,二来以她现代人的思维也不会认为一个皇帝居然会亲陷险境,因此即便她有一点儿怀疑,也认为是自己那夜记忆扭曲了。
谁知这广德皇帝却是个异类,明明是九五至尊却是个不怕死的,他不是打了一场仗,而是主导了两场战争。
沈宁心惊,又不敢置信地细看了两眼,见皇帝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才心思紊乱地跪了下来,“民妇……有罪。”那夜她居然跟这个皇帝同坐一骑,冲锋陷阵。
“何罪之有?”东聿衡明知故问。
沈宁自觉祸从天降,一个皇帝,一个年轻英俊的皇帝,被你硬生生讲得长了一只酒槽大鼻,这要是传了出来……那叫什么来着……大不敬!
就她浅薄的认知里,“大不敬”这项罪名,是要砍头的……
“民妇……一时糊涂……”沈宁的眉头都快揪成麻花了,也没能想出个说法来。
“为何丑述冷将军?”东聿衡语调平平。
是怕您被精神上戴绿帽子,所以不敢宣扬冷将军英武。这话她是傻了才敢说出口。沈宁支支吾吾,“民妇、那晚、杀红了眼,着实……记不清了。”
“既是记不清楚,又为何描述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