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凌云在众人的簇拥下上得山顶,夫差早已等候多时。
“父王!”姬凌云归心如失,顾不得是否有失身份,从两人身上挣脱而下,一味疾足而行。远来的苍须老者,正是自己的亲生之父,多年别离,一旦重逢,悲喜齐聚心头。见父亲白发苍苍,反使他一时呆了一呆,不知该如何表示才好。
夫差见一位秀逸青年,正是失踪多年的爱子,老人家一阵激动,也一样说不出话来。
夫差激动道:“为父能在有生之年见王儿一面,死而无憾矣。”
姬凌云见夫差面如白纸,整个人瘦小了一圈,发鬓苍白如雪,面上也是皱纹横生,早已不负当年之威勇,心中内疚酸楚,伏地便拜,哭道:“父王,孩儿凌云不孝,没能早日前来相救,累父王受尽了辛苦,孩儿……”一言未竟,早已是泪眼交睫,语不成声。
夫差俯身将他拉起,凝眸注视半晌,一把将他拥在怀内,说道:“我儿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大英雄,怎可如此哭哭啼啼的,教人笑话了……”言未必,眼中也饱含着惊喜之泪。以往的夫差即便千刀临身,万刀剔骨也决不会流一滴泪水,
但老来才知亲情贵,夫差自知命不久矣,一切虚幻的权力以如粪土一般早已看淡,心中惟有亲情至上。
在亲情的感化下,孤傲如夫差者,霸道如夫差者,亦不禁老泪纵横。
夫差阅人千万,此刻在见姬凌云,风仪出尘,气定神闲,隐隐有一层宝光罩着,尤其是一双眼睛,神光充足,黑中泛亮,隐隐闪出寒光,如两把利刃,洞人肺腑,令人自然产生出一种不怒而威的钦慕感觉。
另外,还有那一身骨架,已然完全定型,健壮的身材,表现着一种清丽绝尘的风仪,无论是站在何处,与何人比较,均不由令人产出鹤立鸡群,出类拔革的不凡之感!
夫差愈看愈乐,知道对方坐了多年的诸侯霸主,越发的稳健成熟,不由又放声而笑,连赞“好”“好”道:“王儿果然已有成就,父王见了不知有多么喜欢哪!这多来年,你经历了一些什么?快,说给父王听听……”
姬凌云一怔,以往的夫差决计不会如此婆妈罗嗦,他双眼竟出现少有的期待之色,不由悲喜交集。一心想做人上人的夫差想通了一切,懂得享受情亲自是值得高兴,但却亦证明夫差命在旦夕,不然以夫差那独一无二性格又怎会如此轻易的放下一切?
他目光一触到夫差苍老的面孔,不由心中一酸,险些又落下泪来,点头道:“只要父王喜欢,孩儿将一切都说给父王听。”
这是一幕父子重逢的场面,充满了至情至诚,周遍的人看着也不由感动,无人打扰!
也不知经过了多久,伍辛大概是明白不能这样僵持下去也是不成,陡地哈哈笑道:“两位大王,叙旧也不在一时。我们的勇士们刚打了一场大战,还空着肚子呢。”
姬凌云、夫差闻声惊醒!
夫差大笑道:“是极,默尔法,你将所有吴国的将士好生安顿下来,不可怠慢了他们;伍辛,你去地窖取出酒肉食物,老夫要和全族,吴军上下共同欢庆。”
姬凌云听了暗笑,父王始终是父王,虽有小小的变化,但这本性依旧不改。只要高兴,可以不计较任何后果,干出任何事情。
这个时候,区吴山寨被困以有大半年之久,所储蓄的食物早已吃的七七八八,如此一奢侈,只怕日后区吴族要拉紧裤腰带干活了。
伍辛求救似的看着姬凌云。
姬凌云暗自点了点头,心道:“只要父王高兴,也不差腐败这一回。”
夫差身后的一位叫默尔法的老者领命邀请吴国诸将往山寨走去。
夫差道:“离宴会还有一段时间,王儿随我去房中聊聊。”拉着姬凌云,往山上走去。
步入卧室,夫差连连催问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知道姬凌云的想法为什么如此之大,更想深一步的了解自己这位陌生而又熟悉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