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下方,拥挤中,担心幸子摔倒,手冢将小朋友架到肩上,一只手扶住,另一只手去寻身边的人。
看她望着舞台上的人正在出神,被身边高大的欧美人推推搡搡也没在意,他扶住她的肩,将她揽到身前,手臂虚晃一圈。
“酒喝太多,醉了?”手冢低下头问她。
一弦星也这才回神,她笑笑,“没有,我只是在想,春生小姐上次的演出大概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现在猛然再现真的是很让人怀念。”
舞台上的女人,此刻虽然只扮演了一位配角,却丝毫不减记忆深处的优雅绝伦。
印象里,这样的美妙舞姿自从铺天盖地的报导直播过渡部纯一与吉田春生的婚礼过后,就再没掀起过任何波澜。
因为故事常以喜剧结局,现实却依然继续着不能尽如人意的后续。
一场盛大的汇演,人潮匆匆而来,又款款退去。
四个人避开人群,沿宁静蜿蜒的河岸一路前行。
手冢依然架着幸子走在前方,应小朋友要求,长腿叔叔飞速前进,惹来阵阵可爱的欢笑声。
一弦星也陪春生缓步走在后方,二人无声半晌。
春生忽然望着水波对岸橙色聚光灯照耀下安静磅礴的国家剧院,对她说,“真美啊,如果还能回去就好了。”
一弦星也对上女人憧憬的目光闪动,哑然片刻,不知如何回复。
春生低头微笑,她道,“一弦太太或许想问,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实说,的确如此,但一弦星也看了看前方依然欢笑的幸子,觉得,从身份尊贵的财团夫人成为乘坐飞机都要考虑成本的单身母亲,大概并不是令人愿意忆起的后续。
于是她说,“不,如果你不想……”
女人追忆的声音却兀自响起,兴许是也想寻求一个情绪淤积过后倾诉的契机,一弦星也便诚然聆听。
“我年少成名时见惯了男人们的阿谀奉承,他们送我鲜花、金钱,每一份都奢侈却又快速枯萎、消弭。我和纯一相识时,他还未被他父亲看重,见我时,只抱着把吉他,送我无数首他为我写的歌曲,有好听的,也有不好听的,但无论如何,那时的我依然觉得没有人比他更加令我动心……”
她以怀念的口吻讲述着与他邂逅的故事,令人丝毫不能怀疑他们曾是如此相爱的彼此。
然而,就如同没有人续写过王子与公主婚礼的后续,于是也不曾得知故事是否会在这之后发生悲剧性的转折。
因为考虑到上流社会的身份与地位,渡部太太无论如何不该再成为舞台上供人观赏的消遣之品。
“他与剧团秘密约定减少我的出演场次,直到我再没机会站在舞台中央。”
像豢养着一只美丽的白色天鹅,却要亲手剥去她华丽的羽翼,徒留鲜血淋漓。
“但要知道,名誉地位,不过是时机所致,我生来,除了跳舞,原本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