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指着头顶上常开通风的窗户:“请便。”
“我是你尊敬的前辈啊!柳生你这个没同情心的混蛋!”
“不过……”柳生比吕士的眼镜上闪过一道锋芒,他婆娑着下巴,话锋突然一转,居然夸赞起她来:“三日月平时还是很温柔的,人长的漂亮,也不记仇,和好好解释想必她不会怪你的。”
立刻从他锐利的眼神中参悟的竹财前辈后背一冷,绞着裤腿角的动作频率更加快了,颤抖的声线里里偶尔还会窜出紧张的假音:“啊……是啊,三日月真的是又温柔又可爱的后辈呢,我只是有几次不小心在中厅看到了她和一位男士聊天,还送给她演出入场券,好像是演唱会还是舞台剧什么的,应该只是普通朋友吧,我前天晚上喝酒喝多了嘛,大家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啊哈……哈哈哈……”假如此刻他面前有面镜子,那他一定会欣赏到几道暗自生出来的皱纹以狰狞的形式攒到一起,笑的还不如哭好看,以及那两条杵在他身后的又细又直的双腿,而这双腿的主人正是闭着眼睛,簇着眉头把后槽牙咬的可劲了直响,抱着胳膊,指肚有节奏的敲着手臂的三日月昼。
漫长的等待生死的过程中,她终于开口了:“竹财前辈——”
浑身的寒毛竖起来之前,他就已经发出了尖细的动物似的呜咽:“是!”
“你说的那位男士是我学生时期的前辈。”她一下子就知道所谓“外遇对象”究竟是何方神圣了,蹲下身一把拦住他的肩膀,感受到对方抽搐似的颤栗,口吻里有不正常的温柔:“是四季剧团的演员,有演出时会帮我留票,还有——她是个女孩子。”
“女……女孩子!”
“对啊,牧野一生,前辈你多少关注一下文艺活动吧。”得到解答后她又气又笑,掏出手机来和牧野一生打了通电话,接连打到第三遍才被接通,没等对方回应她就直接抱怨起来:“牧野前辈,拜托你把头发留长吧!”
“你是想死吗,小可爱?”回答她的并不是牧野一生,而是西本雪桧,那温柔当中暗藏刀锋的口吻让她冷不丁迎着冷风打了个喷嚏:“西本前辈?”
“牧野前辈去洗手间了,打这么多遍电话我以为你有什么急事。”西本雪桧的叹气声似有如无的从听筒里传过来,三日月昼眨了眨眼:“西本前辈和牧野前辈一大早就开始约会了吗?”
“你好好说话哦。”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牧野前辈回来了——她说中午要去医科大附属医院附近的居酒屋吃饭,你有空吗?”
“今天没有特别忙。”她拐进办公室城,查了查值班表:“应该有时间,那就中午见吧。”
难以置信就这样逃过一劫的竹财前辈追上来,小心翼翼的搓着巴掌,欲言又止了好半天:“都是我的错,你……你和手冢选手吵架了吗?”
“那你现在肯定就被我从二十楼丢下去了。”她抽了笔记本丢给他:“要查房啦。”
竹财前辈拍了拍胸脯:“那就好,不然我可真成罪人了。”
冬日里弥足珍贵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即将九点钟时逐渐炙热起来。她摘下白大褂穿上,将纽扣一粒一粒扣严实,偌大的办公室里响着传真机声,她回想起那天夜晚手冢国光认真而又温暖的眼神,好像连空调暖风的热度也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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