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昼敲着后颈的骨头,走过去夺过他手里泡好不久的茶,又兑了些凉水,自觉的插着腰喝了个干净,至于他揪着她的领子:“你这个不懂事的后辈,那是手冢选手的茶水!”的咆哮,她则掏了掏耳朵,和耳屎一并掸的远远的。
“联系大谷小姐吧,一会又忘了。”柳生比吕士换上新买的外套,将白大褂打理整齐挂到衣架上——他每天的穿着打扮看起来都像是要去什么隆重的场合。三日月昼对着梳妆镜涂了薄薄一层口红,掏出手机来气急败坏的翻找着通讯录:“怎么找不到了……”
手冢国光看了一眼她穿到一半的外套,半边袖子半吊不掉的耷拉到地上,摘过她的手机:“我帮你找,穿好衣服。”
“找大谷千鹤子。”
“打电话吗?”
她仔细想了想:“发短信吧,写大谷先生想要见她一面就可以了——至于劝她来看一下自己的父亲这种话,什么都不知道就劝她原谅他吧,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宽容一点吧,大度一点吧这种话,我可说不出来。”
“回复了——”
还没系好扣子,手冢国光就把手机屏幕上那一溜小字挪到了她眼前,和预料之中没多少差别:“请让他去死。”
竹财医生叹了口气:“生命走到尽头了再来忏悔,也不知道是自私还是顿悟。”
“他只是想自己好过一点而已。”她沉默着系上风衣腰带,慢条斯理的把嘴唇拉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拨开眼前散落的头发,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久等了,我收拾好啦。”
他向竹财医生道了别,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习以为常的拎过她的手包,听她将车钥匙攥在手里甩的刷啦直响,好像这样就能抚慰她丢失的那辆山地车的心情——自从他把常开的那辆从标志开始就身价不菲的城市越野交给她开始直到现在,她走路都还是飘飘然的:“走吧。”
前不久,手冢彩菜痊愈那天——实际上在做完阑尾摘除术后的第二天她就出院了,但三日月昼真正抽出时间来正式上门拜访却是在她拆线后了。手冢国光在迹部景吾来访的那天下午——那的确是一个尴尬的场面,前一天晚上赶实习报告时随手抽了一本纯爱漫画来提神,被埋在一堆传真纸下头,毫不知情的手冢国光见他蹙着眉毛,以狐疑的表情拎出那本封面十分客气的漫画,笑容渐趋转向戏谑,捏着一页书角来回晃悠了几下:“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他脸色虽然一垮,但明显已经成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沉沉的叹了口气,将三日月昼视为生命的漫画夺回来还拍了拍扉页上掉的灰尘,和两个指关节厚的专业课本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