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暑假来临之前就把准备发表的论文全部整理完,交给了加藤教授。无事一身轻的三日月昼如愿以偿踏上了前往佛罗伦萨音乐节的旅途。
亚平宁半岛的雨季一旦到来,恐怕就难以遏制了。巨大的阴影笼罩在罗马上空,而这个恨不能把出租车开出飞机的架势来的城市并没有因为雨季而宁静,前一天在佛罗伦萨音乐节上拿到了喜欢的乐队的签名和合照,后一日抵达罗马的三日月昼还沉浸在雀跃里,不大会说意大利语,夜晚在住所附近的街边酒馆听不知名乐队弹吉他时,倒是有几个小伙用英语和她搭讪。
她看了一眼时间,索性穿过马路回酒店去了。窗外似乎响着海浪声,又苦又咸的海风拨弄着窗帘,她意识到自己的住处根本不靠海,那是雨。
幸好第二天一早搭出租车前往菲乌米诺奇机场时没因此耽误时间。
手冢国光塞着耳机,翻阅着过往的体育期刊,亚历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登机。
不到三个小时的行程,途径巴黎上空,广播里突然传来一名六十五岁的俄罗斯旅客出现呼吸困难的消息,需要医生和翻译,靠窗坐的三日月昼解开安全带,向空乘说明了情况,由他带领去了头等舱,已经在做紧急处理的医生是个暴躁的中年意大利人,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蹲下来用流利的,大舌音标准的俄语和患者沟通。
那是日思夜想的声音,手冢国光放下手里打发时间用的报纸,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又在发梦,攥着报纸的指节一紧,她穿着立领的柠檬黄衬衫,小脚牛仔裤和帆布鞋,头发长长了不少,没过了胳肢窝,低头时从耳后滑到眼前,嫌碍事拨回去,利索的抓在手里准备扎住,又发现手腕上没有皮筋,还是那个丢三落四的习惯,只不过好像又瘦了,更加清冽了,更加稳重了。
“阿……三日月——”他的喉咙一阵酸涩,原本过于亲昵的“阿昼”就藏了起来。
即将降落,高龄患者的情况稳定下来,听见呼唤的三日月昼回头看了他一眼,稍微一愣:“手冢?”
他抿起嘴角:“好久不见。”
“啊,的确,好久不见。”像面对睽违许久的老友,她大大方方的朝他笑起来。空乘人员提醒她飞机要降落了,让她赶紧回座位系好安全带,她朝手冢国光点了点头,淡然的走出头等舱。
“这位会说俄语的医生小姐是你的朋友吗?”接下来半个小时的行程里,亚历克斯屡次找他聊天,放在平时他多多少少会回以一个单音节,今天也不知道在为什么而焦虑,双手交叠着,攥的指尖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