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今日是林御史母亲八十大寿,为人耿直,立朝敢言,为政有绩,出使有功,在朝堂之上颇有威信,故而其母亲八十大寿之日,不少王权贵族皆来参加这场寿宴。
这样热闹的场面自然不会忘了请栖霞云苑,帝都的人都知道栖霞云苑的苑主虽然没有官职,却与滇王私交甚好,况且纵然没有滇王这层关系,以栖霞云苑在中原的势力,也是王权各族们争相讨好的对象。
绯颜一向是最喜欢热闹的,故而一收到请帖便应了下来,拉着杏婳儿如期来了林府。
她们到了林府,便看到不少帝都的王孙公子和千金们在园林中饮酒赏花了。
其中一个彩衣妙龄女子正带着另外几个女子们踢蹴鞠,容貌姣好,身姿妙曼,声音更是脆若金铃。
绯颜指着那彩衣少女悄悄对杏婳儿道,:“喏!那就是林家的千金林灿灿,听说她下个月就要成亲了,说是要嫁给湘王做侧室呢!帝都的姑娘们对她可是羡慕极了!”
绯颜正说着,那林灿灿已笑着朝他们走了过来,一脸热情的拉过她们二人的手,暖暖笑道,
“绯颜,绯颜,你怎么才来?我们可是等了你好久了呢!这位姑娘就是……婳儿姑娘吧?你生的可真好看!”
杏婳儿脸蛋微微一红,有些害羞的咬了下唇,嫣然一笑,:“哪里,林姑娘说笑了……”
“嘻!我们正踢蹴鞠呢,要不要一起玩?”林灿灿晃了晃手中彩线绣的蹴鞠,神色明媚。
“好啊!”绯颜爽快的点了点头,很快便与那些小姐们玩闹在了一起。
她们玩了一会儿,杏婳儿便看到了空烟寐与二个她没见过的男子走进了林府。
空烟寐却仿佛与她并不相熟似的自始至终未看她一眼,只是与旁人偶尔交谈几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坐在靠近湖边的亭子里,静静喝茶,目光中水天一色,烟波浩渺,不过纵是如此,仍有不少胆子大的妙龄千金们坐在他身边借故攀谈,空烟寐也不赶她们走,只是偶尔神色温淡的回应两句,便已引得那些少女们暗自芳心萌动。
杏婳儿越看越觉得心中酸涩委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林侍郎是准备这寿宴举办叁日的,所以在园子里早已为宾客们备了客房。
又过了许久,杏婳儿实在坐不住了,也不愿听那些千金们琐碎闲谈,便独自起身在偌大的园子里转悠。
她在园子里没有目的的转悠了许久,也不知怎么就来到了一个园子里,不过另她惊讶的是,她看到几个时辰前还神采飞扬的踢蹴鞠,现在却身子发软的被一个男人搀扶进了一个僻静的院子里,门被很快打开,那男子带着她走了进去,又被飞快关上了。
杏婳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刚想抬腿也跟过去,谁知腰肢却被人一揽,她还没看清来人,便被那人拽到一座假山后面,不及抬头看清来人面容,那清苦的药香已扑面而来,一抹如雪白衣幽幽飘荡在她眼前,
她不由心神一颤,清眸微扬便看到了那人清风霁月般的淡漠面容,他幽沉晦暗的乌黑眸子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她,声音沙哑的告诫道,
“莫要多事”
“你说什么?”杏婳儿似是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只是反手抓住他的衣袖,一脸单纯的道,:“那个……那个御使家的千金……她好像被人迷昏了……还有那个黑衣人,你看到了么?那人好像要对她意图不轨,我们……我们快去救人!”
她想推开他,但是他的那平日病恹恹的身子此刻却固若磐石,纹丝不动,他目色冰凉的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又说了一遍,透着冰冷的压迫之意,
“……我说莫要多事”
杏婳儿一脸发懵的看着他清静冷淡的面容,看着他深不可测的暗沉眸子,突然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眸子追问道,
“你……早就知道?”
见空烟寐沉默着不说话,只是一双黑眸幽深如墨,冷漠无情。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那覆着半边面具的俊容,只觉一阵阵冷意从那覆着的半边面具渗透过来,这面具下到底是怎样的面容,是不是比玄冰还要寒冷,冷的仿佛没有人的感情。
“……你又在谋划什么?”
空烟寐没有说话,只是侧眸朝另一边看去,那边几个官员的千金正在嬉闹着在玩蹴鞠,忽而不知是谁一脚踢偏了,朝着他们砸了过来,他拉着她闪身一避,那蹴鞠便砸在了一旁的假山石上,在地上弹了几下,滚落在了他们脚边。
“哎呀,对不起,婳儿姑娘,残霜先生……”柳家千金小跑过来,动作利落的拾蹴鞠,着,要不要来与我们一起玩蹴鞠?”
空烟寐微微一笑,看着那柳家千金神色温和的道,“我便不必了……咳咳……只是这婳儿姑娘方才一直在看你们玩蹴鞠,只是面子薄有些害羞,柳姑娘可愿带她去玩一会……”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那柳家千金爽快的点点头,热情的拉过杏婳儿的手,将她朝着那边人群走过去。
“我……”杏婳儿想拒绝,但是却奈不住那柳眉儿力气大的很,很快便将她拉到那群女孩子中,那些千金们立即围了上来,缠着她叽叽喳喳的笑闹起来。
杏婳儿抽出缝回头再去看空烟寐时,那人白色的衣影已经飘然远去了。
杏婳儿与她们玩了一会蹴鞠,心中却始终放心不下那个女子,恰好看见绯颜从亭子下和另一个少女拿着瓜果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便借口想要休息吃口瓜果停了下来,那些千金小姐们一见有新鲜瓜果,便也停了下来,纷纷围在亭子下吃起瓜果来。
绯颜一来,气氛比以往更加热闹起来,她素来能说会道,又左右逢源,很快便成了众人焦点,那些本是围在杏婳儿的小姐们都跑过去与绯颜聊天,不过好在杏婳儿也不在意,趁着没人注意她,又悄悄溜走,重又回了那僻静的小院子。
不过当她再回那间园子时,气氛已经与方才不太一样了,那院子里多出来两个白衣婢女神色严肃的守在院子外,见杏婳儿,却也不吃惊,其中一个婢女淡淡道,
“我家小姐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了,姑娘若是有事,明日清早”
话说到这个地步,杏婳儿也不能硬闯进去,虽然心有疑惑。却终究还是回了房间。
一夜无话。
翌日,晨光破晓时分,杏婳儿突而被一阵凄惨悲恸,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醒了。
她蓦的坐起身来,朝着门边方向看去,那声音更清晰了,一阵阵的从门外传过来,听声音似是林家老夫人的声音。
一阵不祥之感涌上心头,她急忙穿好衣服跑出门外,她寻声跑到那间僻静的院子里时,那院子里们已经满是人了,绯颜也在人群之中,她一见杏婳儿便伸手将她拉了过来,凑在她耳边低声道,
“这下可糟了!出人命了!”
“出什么人命?”杏婳儿脸色有些发白,手指尖也渗出斑斑寒意。
“就是那王家的千金,王灿灿……她,她自缢身亡了!”
“自缢身亡?!为什么?!”
“听说她昨日被人污了身子,自愧无脸见人,一大早上便支走了婢女翠儿,在房间的悬梁上自缢而亡了”
“…………”
那老妇人悲痛欲绝的哭声传了过来,她垂头散发的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抱着那裹了白布的尸身老泪纵横,哭声凄惨不已,
“我那苦命的女儿啊!!!呜呜呜呜呜……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自寻短见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扔下娘啊……”
“灿灿姐姐可真是可怜……”柳眉儿站在她们旁边,用袖子蹭了蹭眼角的泪水,红着眼睛抽噎着道,:“明明昨日还好好的,灿灿姐姐还说要教我绣鸳鸯,没想到这么快就阴阳两隔了……怎么会这样啊……呜……”
另一边的那个年长女子也叹了口气,低声道,:“哎,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姻缘,本来下个月她就要嫁入相王府做侧室,我们还都羡慕她从此可以平步青云,享受荣华富贵……却没想到……哎,真是世事难料……”
“呜呜呜呜……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毁了你的清白啊,你告诉爹娘,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啊!女儿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让爹和娘以后怎么活啊……到底是谁害了你,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了你啊!!”那老妇人含恨哭嚎着,旁人纷纷劝解,但是那老妇人却哭的更加悲愤痛苦。
杏婳儿看着那老妇人痛哭的样子,心中也只觉宛若刀割,她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日那个黑衣人带着灿灿进屋的情景,她懊悔的紧紧咬住唇,都怪自己昨日太大意了,若是昨日自己再多留意些,或是不顾空烟寐的阻拦硬闯进去,也许灿灿姑娘就不会枉死。
不行,她不可以再如昨日那般视若无睹,她要告诉老妇人真相,告诉她昨日自己看到的一切。
纵然灿灿姑娘不能死而复生,她也要帮灿灿姑娘和讨回公道!
杏婳儿握紧了拳头,穿过了人群走了过去,走到那老妇人面前,
“老夫人,其实昨日我看见……”
“咳咳咳……老夫人请节哀”一个清凉带着微微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那一身白衣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挡在了她前面,
“太子已知晓此事,他说请林大人和老夫人节哀,太子一定会查处真凶,还灿灿姑娘一个公道”
那老妇人看了一眼空烟寐,又看了看一旁面若死灰的林弓之,没有再哭嚎,只是闭上眼睛,两行浑浊的眼泪静静流淌下来。
“可是……我昨日……”杏婳儿在空烟寐身后,蹙着眉心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冷声打断,他微微侧眸看着她,那狭长晦暗的眸子里冷若寒窟,晦若幽冥之地,
“既然太子已下令彻查此事,其他人不要再扰老夫人清静,让林大人和老夫人好好为灿灿姑娘处理身后事”
“是”
“是^^”
其他人急忙点头应着,绯颜伶俐的眸子转了一圈,上前将杏婳儿拽回了人群,警告似的看她一眼,朝她暗暗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