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道:“我相信如果父亲在世,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宁可自己的父亲长眠地下安息,也不愿意他的身体被亡灵法师当做武器来利用。
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海登用力将即将涌上心头的陌生情绪用力压抑了下去!
蒙德拉嘴角动了动,眼神闪烁着些许不知所措,半晌才道:“要我帮你把脑袋缝起来吗?我的技术很好。”
海登从空间袋里取出毯子,俯下身,轻柔地盖在克雷尔的身体上。
蒙德拉拿出一双手套,把克雷尔那颗差点被其他巫尸的火球砸中的脑袋捧了回来,放在毯子上,又从空间袋里取出刷子和药水,旁若无人地刷起来。
海登怔怔地看着他。满腔要阻止的话都因他认真的表情而梗在咽喉处,须臾问道:“你在做什么?”
蒙德拉道:“保鲜。”
从他轻快的动作炽热的眼神就能看出他对自己的这份工作充满了爱和热情。
海登:“……”
蒙德拉边刷边想着桃乐丝和那个男人卖的那把刷子,如果是那一把,现在一定刷得更快更匀称。他有点懊恼,应该让他慢一点死,至少把那把刷子交出来再死。
不顺手归不顺手,他还是很快刷完了。
克雷尔的脑袋上像涂了一层光,虽然颜色还是黑绿黑绿的,但是看上去比刚才精神许多,有种绿光满面的感觉。
蒙德拉拿出一只黑色的布袋,把克雷尔的脑袋郑重其事地装了进去,然后系上绳子递给海登,顺口道:“把身体也刷刷吧。”
看着蒙德拉,看着那颗被装进去的脑袋,看着躺在地上的无头尸体……海登心里堵得慌。
他知道作为一个亡灵法师,对方对尸体的处理方法并没有错,他不能指望一个亡灵法师对一具尸体产生什么至高无上的敬意,而且就目前而言,他的处理方式对父亲的尸体来说是最妥帖的,但他的心,他的胃,他的身体,都被一块巨石重重地压着。
父亲的脑袋是他亲手砍下来的,尽管在这之前,他已经死了,但那毕竟是父亲的身体。他双手接过那个装着脑袋的袋子,手臂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适才在来不及分辨就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情绪不断地澎湃翻腾,甚至用咆哮来抗议。
海登头痛欲裂。
明明为父亲报了仇,可是他却一点都不开心,那口怨气依旧闷在身体里,甚至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迅速发酵着。
好想,就这样崩溃、疯狂……
他脑袋里冒出危险的念头。
在这里,一群是亡灵法师,那些造成父亲死亡的罪魁祸首,一群是光明神会,虎视眈眈觊觎帝国的混蛋,他为什么还要压抑和隐忍?!
他应该杀了他们……
海登的眼眶一点一点地红起来。
用理智长期约束情绪的后果就是他的情绪经常在涌起之前就被压抑了下去,但是所有东西都有一个量,当超过那个量的时候,就会溢出来,就会爆发。
一个理智的人一旦爆发了,就像脱缰的野马,肆无忌惮,再也控制不住。
“皮带解不开。”蒙德拉的声音像一道清泉,硬生生地挤入那颗已经被仇恨和冲动占领的脑袋中。
海登抬起眼眸。
赤红的双眼冷冷地看着他,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蒙德拉愣了下,握着刷子的手停了下来。
轰!
十几个火球趁海登和蒙德拉分神之际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