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为此忧心了一整夜没睡,食不下咽,心力交瘁。此时听御医说孩子已经好些,她才放心在内室窗边的软榻上靠着,眯一会儿。
萧衍一路大步流星,领着夏花走进了张氏的主屋。
张氏院里伺候的见状,见了鬼似得都惊住了。
张氏身边伺候的奶娘汪嬷嬷正好拿了个毯子,要给张氏身上披着。转身一看,脸色立即变了。
她们小世子还病着,这般带不三不四的女子进正妃主屋的,王爷是要把王妃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当真是越来越荒唐!
汪嬷嬷掖了掖毯子边儿,小跑着出来行礼。
萧衍抬手,她便立直了身子。
蹙着眉间儿,她颇有些为难的提一句:“王爷,昨夜小世子又高热难退,王妃熬了一夜未睡,此时才掐着点儿地抠出些功夫在休息。您看……”
萧衍眼里厉芒一闪,眉头蹙了起来。
正当他要发怒,就突然感觉自己袖子被人揪住了。
萧衍一愣,转头看她。
夏花上前扯住了萧衍的袖子,低垂的头适时委屈地抬起,迎上他低下来的眼睛。一双如含秋水的双眸,悄然红了一圈儿。
她怯怯地吸了吸鼻子,面上带了些不堪折辱的倔犟。
夏花小声地跟萧衍说,偏偏在场的人都听见了:“王爷,王妃娘娘不愿见奴家,可是觉得奴家出身不好,嫌弃奴家看一眼都碍眼……”
此话一出,屋里瞬间肃静。
整个正屋的下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天仙似得女子,都惊了。
这话委实戳人心肺管子!
正屋的下人手中的活儿都停了,看着说哭就哭的夏花。心想哪里来的贱皮子,当着众人面儿也敢给她们主子上眼药?
萧衍眼底染上趣味之色。
他抚了抚夏花的眼角,动作中是从未有过的爱怜。
“委屈了?”
夏花垂下眼脸,浓密的眼睫便湿了。
她摇了摇头,“奴家不敢,王妃娘娘不愿见奴家,是奴家太小家子气了。”夏花轻轻地说,“不过王爷放心,奴家会努力讨王妃娘娘喜欢的……”
萧衍眼底趣味越来越浓,他抬手将夏花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宠溺地说:“不必。你讨她欢心作甚?只管哄了本王高兴便可。”
这般旁若无人,内室张氏再也装睡不下去。
她脸上铁青,身旁伺候的贴身丫头都不敢开口说一句。
张氏抚了抚突突跳的额头,压低了声音问:“什么时辰了?”
立即有人答了时辰。
她才眯不到一刻钟。
张氏坐起身,命人快给她收拾。
等她收拾好扶着丫鬟的手,优雅地走出来,萧衍还坐着主位上懒懒地饮茶。
俊美的容颜,无论何时看都叫人心折。而他的手边,是一个容色美如不染凡尘的莲花的女子,处处叫人怜惜。
舍不得这女子累,还特意叫人送绣墩子予她坐。
张氏顿时一口恶气堵在了胸口。
十天半个月不踏入她院子一次,一踏进来就是这些糟心事儿。后院那些腌臜女人还未弄走,又弄来一个狐媚子。张氏狠狠抓着手下的肉,揪得丫鬟的脸都青了。这天下的贱人怎地都喜欢往萧衍身边凑?
“王爷,您来了……”
张氏深吸一口气,巧笑焉兮:“怎地会这个时候过来?”
萧衍低头浅饮了一口茶水,懒懒掀起眼皮:“花儿刚刚进府,本王顺道儿领她过来给你敬个茶。”
夏花配合着脸一红,娇羞地抬头看了眼萧衍。
萧衍轻声一笑,夏花的脸更红。
“这,这是……?”张氏勉强笑问,“这是要开脸?”
“不是开脸,”萧衍说,“本王纳她为妾。”
张氏脸上的笑意僵住,她抬眸看向萧衍。
就见萧衍放下杯盏,好似无心一句:“交代下去,她的吃穿用度就不必你操心。往后她的份例,由前院拨放。”
正屋里,陷入死寂当中。
张氏被噎得憋不住,转向看向了夏花,眼神仿佛淬了毒汁。
……
最终,在这般凝滞的场面,夏花又羞又怯生地给张氏敬了茶。
张氏心里膈应,当着萧衍的面儿,她也必须接下这杯茶。于是夏花的身份便这么给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