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嗯……”
浑身都不太舒服。
不同于第一次不知不觉跟哥哥做完后，只有屁股有点怪怪的异物感；这次在哥哥怀里醒来的柏羿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大腿根还痛得发麻，连呼吸的起伏都好累人。身体瘫软地紧贴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就算外面天色已经很亮了……
很亮了？！
等等，现在是几点？！
从哥哥的臂弯下钻出来，柏羿慌乱地在床头疯狂翻找手机。被闹醒的柏纯揉揉眼睛坐起来：“怎么了，不再睡会儿吗？”
“完了完了，哥我要旷课了……！我看看……手机，到底在哪……”
“现在九点四十七。但今天不是周日吗？”
柏羿哭丧着脸：“今天有调休补课……是十点二十开始的，我现在收拾还来得及吧？”
不顾身体的疲劳酸痛，柏羿飞身下床，踉跄着冲向洗手间，却在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从脖子向下密密麻麻的红印时彻底呆住了。
柏纯走近，从弟弟的身后搂住他，嘴唇贴在柏羿通红的耳朵上轻轻摩挲：“你确定要这个样子去学校吗？今天就请个假吧。”
其实可以戴围巾遮住……但柏羿没有说出来。
刚刚和哥哥确认关系，柏羿恨不得在他身边死死黏一天。
柏羿忍受着耳边气息的撩拨，有些心猿意马：“嗯……我让黄辰龙帮我请个假吧……呃。”
糟了，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个什么东西！
身后的人收回手臂站直了。
“哥，不是，我……”
这送命题该怎么答？才在一起就暴露了一方之前的谎言，一般的情侣都有可能因为这种事小吵一场，更不用说哥哥是敏感多疑又没有安全感的类型……
没办法，只能说实话补救，然后跪下求哥哥原谅了！
“你能和他断了吗？”
出乎意料的，对方先柏羿一步开口了。
“啊，啊……？”
柏纯撇过头不去看他：“昨天是你说的，我们是情侣了吧？我要求你对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忠诚，不可以吗？”
还在“两个人”那里加了重音。
“话是这样说……”
但是我和黄辰龙断？和对感情忠诚的关系是？
啊！！！
“哥，你该不会一直以为我跟他有一腿吧？”柏羿试探着问。
“……没有吗？”
“怎么可能啊！”柏羿惨叫一声，“我才不要跟这家伙扯上绯闻！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一把抓起之前顺手放在洗脸台上的手机，柏羿直接给黄辰龙发了一条＊信：「我有对象了，你没机会得到我了，死心吧」
对方秒回：「？有人看上你这个哥宝男了？反正我是不可能看上你的，你滚吧」
“哥你看他！”柏羿把手机屏幕捧到哥哥面前，急不可耐地证明自己的清白。
“……”柏纯的脸上浮现困惑与尴尬交织的神情，皮肤也泛起了一点红。
“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啊。”
“我去我房间洗漱。”柏纯窘迫地夺门而出，最后还小声留下一句“记得让他帮你请假”。
哥哥吃醋和害羞的样子也好棒！柏羿一边美滋滋回味着，一边胡乱给黄辰龙发了消息要他帮忙请假。
「身体不舒服？你昨天纵欲过度今早起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
……
「消息已撤回」
「我靠，你来真的啊？！一恋爱就被拐上床？你那新对象不会被你哥打死吧？」
既然已经被看见了，柏羿干脆破罐破摔了：「我哥没生气」
「怎么可能，我不信，你就死撑吧」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我就帮你跟老师说一声」
放下手机，柏羿飞速把自己打理干净，然后拖着脚步绕到哥哥房间找他，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去哪儿了……”柏羿绕来绕去，最后在自己的房间看到了坐在床沿上发呆的人，就在他身边颤巍巍地屈腿坐下：“哥，发什么呆呢？”
屁股也还有点痛，不过还好床很软，坐着也没有特别难受。
柏纯抬起头，但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在想，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以后？”
“以前我一直觉得，等到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和他在一起，一切就都能回到正轨。就算我……就算我受不了，也可以自己离开这个城市疗伤。但现在我们这样……你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那种心无芥蒂的状态了，我也不可能舍得再放手，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
“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听哥哥又陷在自己的想象里出不来，柏羿果断打断了他，“现在是现在，未来是未来吧？就算我们没上这次床，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要现在的我对你放手也很难啊……不是跟你说了我爱你、我离不开你吗？既然现在的状况对你、对我都好，那就别想那么多，接受就好吧？”
柏纯的脸又红了，扭头讷讷道：“我知道了，你也别这么、这么……”
其实想的是不止这些……但扰人的东西，就不必拿出来给弟弟平添忧愁了。
这都是自己应该去挡在他面前、为他解决的事。
柏羿笑嘻嘻地把自己的手覆在哥哥的手背上：“哥你害羞啦？”
柏纯说不出话，干脆转身用自己的唇堵住了这张坏心眼地调戏他的嘴。
一吻结束后，两人气息都有点紊乱，柏羿依偎在哥哥臂弯里仰头：“要再来一次吗？”
看弟弟欲求不满的样子，柏纯终于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般的自然笑容：“不要，我要去做饭了，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柏羿被第一次见到的哥哥幼稚的一面惊呆了，直到对方起身离开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追出去：“哥你怎么能这样——”
“你屁股不疼了？”
“呜……那我也来帮忙洗菜！”
厨房里再一次传出叮叮当当与亲昵谈笑交织的声音，就像这个屋子里以往每一天的日常生活一样。
“一块儿去爬山吧，哥？”
“今天就去吗？可是什么都没准备，还是等着做做攻略买点旅游用品？先回家涂一下防晒霜……”
“哎呀有什么关系，说走就走的旅行嘛！而且阳春三月，太阳一点都不晒～”
柏纯和柏羿刚出门吃完早餐，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春色渐浓，老街上桃花开得正艳，花瓣随风而舞，与早市的鼎沸人声交融，安宁祥和的日常中隐隐缝入浪漫的丝缕。气氛恰到好处，柏羿心念一动，暗戳戳伸出手，摸索着跟哥哥十指相扣。
指间多出微凉而柔软的皮肤触感，柏纯心跳都漏了一拍，下意识向弟弟投去询问的目光，却见他仰头看花，脚底有些做作地踢踢踏踏着。
柏纯眼中犹疑不减，但每一根手指却都无奈顺从了本心，通过这只手与弟弟在人潮中亲密相连。
拐过街角临近小区，人流量骤然降低。柏羿感觉哥哥的手好像越来越凉，是因为少人的街区中春季晨风太凉了？胡思乱想着，柏羿没有注意到，在看见不远处的某个人时，哥哥已经彻底僵硬了——所以突然被甩开手的柏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哥哥上前两步挡在了他面前，和一个陌生的女性打了招呼。
“宋姐。”
“早啊小柏，这位是……？”
“是我家弟弟。”
原来是哥哥的熟人……虽然被哥哥甩开的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柏羿差点就没能维持住正常的表情，但为了哥哥的颜面还是老老实实喊了人：“宋姐好。”
对方眉开眼笑：“真可爱啊这孩子。怪不得你天天急着要回家带娃。”
两人寒暄几句。柏羿一个人在后面百无聊赖，悄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急！有没有人过来帮忙啊，新到的一批书太多了，我们两个可能搬不动全体成员」
是副社长学姐在群里发的消息，好像正在寻找帮忙做苦力的。
「柏羿说他有空副社长－江江」
黄辰龙你——
柏羿咬牙切齿地反击：「我人不在学校，黄辰龙应该是方便的副社长－江江」
「还有人有空来帮忙吗？」
底下的社员们稀稀拉拉回复了一下社长，大概意思是大家今天都有排课。
「那行，你们两个方便的话一会儿都过来吧，十点半在社团教室集合黄柏羿」
……
情感上柏羿很想向群里所有人大喊“今天我要去约会没空做别的事”；但理智上，柏羿拉不下脸去拒绝平日挺关照自己的社团前辈的求助，只好苦着脸回了「好的」。
“哥我……”
柏羿犹豫着不知要不要插嘴，一旁的宋姐看到，善解人意地调侃道：“哎呀，我俩说太久孩子都等急了。你们快回去吧，我也得赶紧去送孩子上学了。”
宋姐离开后柏纯嗡嗡作响的大脑才恢复了一点冷静。她刚才应该没有看见自己牵着弟弟的手吧？其实就算看见了，说不定对方也只会觉得自己还把弟弟当小孩子？而且一句话没说就把弟弟甩开，他会不会伤心……但万一被别人发现和弟弟的关系……
“哥，哥？”
胳膊被前后晃动着，但身上已经没有来自他人皮肤的触感了。柏纯恍惚低头，看见弟弟正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捏着自己的袖口。
一时间，柏纯心疼得有点想哭。
“哥，我有点事，可能得回学校一趟……”
“啊，嗯，好啊。那我先送你过去，在校门口停车等你，你办完事出来我们再出发。”
柏羿点点头，松开手，转身向前。柏纯的手指蜷缩了几下，像是想要把什么抓在手中，但最后还是无力地松开了。
帮社团搬完东西已经是下午一点了，社长难得慷慨，表示要请他们三个吃饭。
“我就不去啦，我家里还有事。”
黄辰龙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别告诉我，你是要回家找你哥。”
“是，是啊，我跟我哥有事。”
“你的事就是跟你哥一起吃饭？”
“怎么了吗……”
“社长，没事，这家伙跟我们一起去。”黄辰龙跟社长喊了一句，转头小声对柏羿，“你是不是傻啊，跟你哥吃饭哪天都行，能蹭上社长的这一顿饭却不去，不是血亏吗。”
社长和副社长学姐听见回复后，一个点头示意，一个比个“ok”手势，就闲聊着先出发了。
柏羿在后面被黄辰龙拉扯着跟上前面两人，还是不情不愿：“那我还是觉得我少跟我哥吃一顿比较亏……”
黄辰龙抓狂了：“好吧，说实话啊，少爷你百忙之中也抽空跟我们这些外人联络联络感情吧！我上次跟你在教室以外的地方见面还是开学领书那天，你还能想起来你上次见社长他们是什么时候吗？而且他俩就快毕业了诶，见一面少一面啊。”
这么说自己是不是真的对朋友们太绝情了点……心虚的情绪刚上来点，柏羿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啊，我现在热恋中，沉迷如胶似漆的二人世界不是很正常嘛！
正准备抓住这点去像往常一样怼黄辰龙，一张口脑子里的话却又被残余的一点理性堵了回来——和哥哥恋爱的事不能告诉别人。
今天早上也是，哥哥一看见同事就吓得把自己甩开了。柏羿知道这不能怪哥哥，兄弟乱伦本来就是不能公之于众的恋爱，要是暴露了肯定会被戳脊梁骨到死；但和恋人出门在外连牵个手都得偷偷摸摸，柏羿还是感觉心里闷闷的。
“哦，嗯。”柏羿骤然低落，放弃了挣扎。
“不情不愿的……真这么不想去？还是今天真的是什么特殊日子？”
“没事，就是我哥还在校门外等我。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先回去吧。”
黄辰龙没心没肺，看柏羿发完消息归队，就又活蹦乱跳地跟他插科打诨。一路上热热闹闹的，柏羿感觉压抑的心情也随之缓解了很多。
和朋友们一起轻轻松松吃了顿饭，柏羿看时间到了下午两点多，心里惦记着哥哥有没有好好吃饭，就想告辞回家了。
“诶，柏羿你下午有事吗？我还想着社长请吃了饭，我就请大家唱k来着。我们四个人定个大包间，多爽！”
“哇，学姐这么豪爽！”黄辰龙先是化身气氛组对请客的社长和副社长一通狂吹，又马上向柏羿投来死亡视线：“你先说你下午原本的安排。”
“原计划是和我哥……”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懂了。”
“那我就先……”
“能不能稍微放放你哥……一天天的这样缠着不累吗？你刚找的对象呢？带出来跟我们一起玩一圈啊？”
“他不跟我出来。”柏羿有气无力地回答。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本来还想帮你看看人……”黄辰龙嘀咕着，“对了，你哥怎么说啊……关于你那个对象？”
“我哥很支持啊。”是本人，能不支持吗。
“真的，就针对你哥没反对这一点，我就特别好奇你那个对象是何方神圣了。”
黄辰龙的紧追不舍让柏羿更心累了：“你不要把我哥想得跟洪水猛兽一样好吗……我哥也是希望我幸福的啊。”
“主要是你……你哥护你跟护眼珠子一样，到底是多好的人才让他放心把你交出去啊。”
明明都没见过，这家伙干嘛擅自这么了解我的哥哥啊……
了解……
“诶，那我们下午去玩吧，我有点事情想咨询你。”
黄辰龙打量他几眼：“你不会是恋爱不顺吧？怪不得不去跟对象玩，还是张口闭口‘我哥我哥’的。”
柏羿头皮一紧。这家伙敏锐得有点过分了，自己贸然跟他讲恋爱的事，不会暴露和哥哥的关系吧……
“看来果然是了。”黄辰龙了然，“想问什么就问，我的水平教你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是，你也喜欢男生嘛。”柏羿终于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问他同性恋相关的事，“恋爱的时候，会不会有很多人说闲话啊？”
“……”
“对不起，我是不是戳中你的伤心事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我是在想，别人说闲话，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我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我是他们的爹啊？”
“……”
黄辰龙一咂舌：“不会吧，你还怕这个？真是看错你了。”
不是很能理解这家伙对于身为朋友的自己的认知，但大概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好吧好吧，那你男朋友呢？对方也和你一样吗？”
“……”
又不回话，该不会真的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吧……但怕再被嘲讽一次，柏羿还是试探性地回了可能更符合黄辰龙口味的话。
“……你男朋友也不在乎？”
“……”
这回对方好像哼哼了几个字，柏羿没听清。
“你说什么呀？”
“……没有过男朋友就不能帮你参考了吗？！”黄辰龙恼羞成怒，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我足够了解不就好了嘛！”
那一瞬间，柏羿的大脑里闪过无数这家伙讲荤话、逛酒吧、穿着一身杀马特套装交友蹦迪的回忆碎片：“啊……那你表现得那么经验丰富的样子，我以为……哦我懂了！你是那种，一夜q……”
黄辰龙死死捂住他的嘴：“学长学姐还在前面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唔唔唔……！”
柏羿这边还在挣扎着，那边就听见对方在自己耳边小声讲：“不许多嘴跟别人说啊……我没出去约过，脏死了，得病怎么办……你也不许去听见没有！也记得让你男朋友去体检拿报告给你看……算了还是让你哥检查吧。”
“什么，什么我哥检查，为什么要我哥检查啊？”柏羿心里一抽，说话都结巴了。
“让你哥检查你对象的报告啊。让你检查你看得懂吗？”
“哦，哦。你是这个意思啊。”
“你慌什……”
“哎，”柏羿假装没注意到对方的问话，“你不是说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吗，那干嘛装成这种经验丰富的样子啊……”
果然顺利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柏羿只听见旁边的人念叨了很久“形象”、“尊严”之类的，完全搞不懂他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和尊严究竟建立在怎样的基础之上。
“就小学期开学那会儿，你还一见面就问我那种问题……开玩笑也太过头了，我以为你特别开放呢。”
“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下嘴的好吧！当时……只是看你长得挺可爱的，顺手撩一下。”
柏羿谨慎地跟旁边的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你躲什么，后来我知道你是个弱智就没再考虑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