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霸,你带人赶至渡口,做好随时增援郭家坞的准备。让大市附近的庄户赶紧撤到庄子里,若有敌进犯,截住他们。”
“骞韬,骞文,你们留下守护庄子。”
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后,李峻转向李秀,开口说道:“李秀,你帮我守庄子,余下的护卫队由你率领,听你的号令。”
“好,你去吧。”李秀毫不犹豫的答应。
李秀虽是女将,但她久浸在军伍之中,无论是对敌迎战还是防御固守都有着丰富的经验。
正因如此,李峻相信李秀的能力,将守庄的重任交给了她。
夜风凛凛,寒月似钩。
夜幕中,李家庄的大门缓缓开启,在李峻的率领下,近千名护卫队队员冲出大门,向着裴家堡的方向急驰而去。
此刻,坪乡东南方向的裴家堡已是火光冲天。
对于堡主裴城远来说,这个袭击来的太突然,让他完全没有做好防备。
裴城远看到了郭家坞燃起的烽火,清楚那是示警信号。
见郭家坞并没有升起烟火信令,裴城远也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嘱咐家丁多加巡逻多加注意。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以往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裴城远知道这都是些小事,是能被郭李两家迅速解决的小事。
然而,就在裴城远准备就寝的时候,极其突兀地喊杀声响起在裴家堡的大门外,千余名衣衫破旧手持利刃的军卒,疯狂地向裴家堡展开了猛烈攻击。
“父亲,咱们被人攻击了,快要守不住了。”裴家长子裴松华慌张地跑进屋内,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当裴城远得知了这一消息后,神情上竟是有了几分茫然。
若论商贾之事,不管有多难,裴城远从来都是从容不迫气定神闲。
然而,兵事不同商贸,杀人也有别于做生意,这并非是他所长,也是他这商贾之人最为禁忌的事。
茫然也只是一瞬,镇定下来的裴城远问道:“是流民吗?点烽火求援了没有?”
“父亲,不是流民,是官兵,是一群不知哪里来的溃军。”
裴松华之所以惊恐,就是因为他所看到的并非是流民,而是一群不知哪里来的溃军。
溃军也是军队,也是历经战阵的,他们的残忍要比流民狠上数倍。
“什么?溃军?你求援了没有,点没点烟火信令呀?”听到儿子的话,裴城远也开始恐慌与焦急起来。
官兵?
裴城远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官兵,一定是外来的残勇,是不知何处逃来的溃军。这些人不同于流民,他们能打,敢杀,无恶不作。
另外,以往无论是流民还是溃军,李家与郭家都能将他们挡下。
现在这些人竟然直接攻击到了裴家堡,李家庄与郭家坞如何了?他们也被同时攻击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这次到底来了多少溃军呀?
诸多的疑问让老人的心由焦急变成了恐惧,脸色也瞬间煞白了起来。
“点了,烽火点了,已经发了两次烟火信令了。”
裴松华的声音在颤抖,他只是一名商人,一个生长在商贾之家的普通人。
杀戮曾离他很远,此刻却就在眼前,这让他不得不惊恐。
“还能守多久?”
“守不了多久了,父亲,二郎再不来的话,庄子的大门就要被攻破了。”
“快...快,快让所有的男丁去守大门,让庄子的女眷和弱小都躲到府里面来。别慌,别慌,二郎会来的,咱们坚持住,李家会来救咱们的,快去,快去呀...”
虽然老人口中说着别慌,但他自己已然慌了起来,口中也是忙乱地催促着儿子。
虽说裴家堡的大门坚固,但裴家的护院并没有临阵对敌的经验。
即便是有大量的庄户参与防守,但在善战嗜杀的军卒面前,他们终究是群不堪一击的弱者。
几番的殊死抵抗后,裴家堡的大门终于被攻破,千余名军卒冲杀进了庄子。
这些冲进庄子的军卒虽然衣衫破旧,但在火光的映衬下,每个人都有着狰狞的笑容以及贪婪嗜血的眼神,如同一具具冲出地狱的饿鬼,让人不寒而栗。
裴家堡中,除了少量会些武艺的护院家丁,庄户中多数的男丁都以农耕为主,女子妇人也多从事织丝染布。
他们只是一些普通的庄民,一群依附在裴家的小门小户。
这些人中,有的经历过灾难,有的也遭受过战火,但这并不意味他们就有抗击灾难直面战乱的能力。
当裴家堡的庄门被攻破的一刹那,庄民试图抵挡的心态也随之崩溃,众人彻底放弃了抵抗,如同退潮一般向庄内仓皇而逃。
逃走,是每个人要活命的想法。逃进屋中紧闭门窗,这也是每个人的本能下所能做的。
然而,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没有了抵抗,冲进来的军卒更似入无人之境,他们肆意地追杀着每一个人。
每一次的刀枪起落,都会有无辜的生命被夺走。每一次的淫笑与凄厉哭喊,都是无助的女子在被玷污。
庄民的乞求与哭喊,并没有为自己换来生的希望,反倒激发了施暴者的兽欲。
那些如同饿鬼般的军卒在施暴后点燃了房舍,将那些被玷污的女子活活地烧死在了大火中。
黑夜里,火光中,昔日静平的裴家堡已是尸身遍地,血流成河,如同地狱一般令人心悸。
伴随着第三枚烟火信令的升空,裴家堡彻底陷入了杀戮与凌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