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清楚,但谁也没有明说,怕说出来会让自己心生恐慌。至少沈忱是这么想的。
“怕你就去旁边坐着歇会儿,”季岸说,“不是有桌椅吗?”
“我不。”沈忱秒答。
男人无所谓他是在身边待着,还是去旁边先休息,自顾自地站在坑边仔细看下面的尸体。这个大坑和头上那些天然形成的洞刚好错开,属于雨淋不进光照不亮的地方,若不是这样,恐怕沈忱掉下去就不止是视觉遭罪而已了。可光照不到坑,他也无法看仔细那具尸体,只能看个大概:说是白骨,其实也不对,上面还看得出些肉的轮廓,只是完全干成了一层皮,还勉强挂在骨头上。尸体旁边还有个包,而坑的另一边,有个小罐子。
“我真的不想待在这儿……”沈忱低声说着,口吻很卑微,“我感觉空气里都有尸毒!……”
“要么这样好了,”季岸抬眼张望了下四周,视线停在岩壁上垂下来的枯藤上,“你抽根烟,抽根烟我们就走。”
“我哪来的烟?!”
“我有。”男人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直接塞进他手里。
沈忱久违地“燃起来了”——掉下去之前他还问过有没有烟,这灾舅子说的没有。然而没等他发作,季岸大步流星走到了岩壁处,利索地拽下来好几根枯藤。沈忱一边点烟,一边看着他:“……呼,你要干什么?”
“我下去看看。”
“下去?看看?看什么?”沈忱道,“有什么好看的啊!”
“看尸体。”季岸说着,将几根枯藤拧到了一起,两只手握着绷直了狠拽两下测试强度。
很好,应该够支撑住一个人。
烟虽然是个坏东西,但此时此刻,它确实是能把沈忱从混乱、焦虑、恐惧里稍稍扯出来一些。他一连抽了好几口,终于定下心;也就这几口烟的时间,男人拿着枯藤回到了他面前。
“你干什么?”
“等会儿把我拽上来。”
“哈?”
男人也不多解释,强硬地靠近他,张开双手绕到他背后,用枯藤绑住了他的腰。
沈忱吓得后退,可稍微晚了点,枯藤已经将他捞住,退无可退:“干什么干什么……”
“免得你拿不住,”季岸说,“你腰还挺细。”
前半句沈忱本想反驳,但后半句直接把他的注意力带跑:“就想说我是细狗呗,你有腹肌,你了不起,嫌哥们儿瘦呗。”
“你说是,那就是。”季岸敷衍着,握着枯藤在自己手腕上缠了几圈,转头便往坑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