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圆的白围裙上淋了水,她站到一边抖了抖。桌上很快摆出了花色菜盘。
蜡烛,酒,鲜花,一样不缺。佣人不停地在看表。中间去了那个双数房间一趟。出来后,脸有些僵紫。
忙碌完的人跟幽灵一样悄没声地散了。惠圆都没来得及记住每个人的样子。她也惦起脚,找个不太亮的位置候着。佣人说,你别走,一会用得着你。
惠圆就去喝了点水,抓紧上了下洗手间。
七点四十,门铃响了,佣人迎了出去。惠圆无意识地看了看表,她不知为何觉得这个时辰如此地不吉利。
先进来一个人,朝四周扫了扫,扫到了不吭声的惠圆。惠圆捏了捏拳,退了退。
怎么?认识?佣人问手抖得茶碟钉钉响的惠圆。不,太帅,晃眼。她说。
佣人是不敢问封锐的,他今天带了女人回来见主子。
能带回来的,就是要结果的。佣人不敢怠慢,催着惠圆上了茶。
惠圆先给“未来的少夫人”斟了八分茶,女人对着封锐一笑,惠圆抬脸看了她一眼,却绕过了封锐,这样,她可以不用看他。
新来的?封锐问佣人。
熟人介绍的,来打零工。
这宅子,可多年没进过新鲜人了。封锐的眼像根针,又长又尖。惠圆的心反而沉静下来。她故意放慢脚步从他背后走过。
您不常回,一直有的,只是不太合适,都辞了。
这个,查干净了?封锐指惠圆。
您请放心。佣人微颔着腰。谄媚!惠圆心里骂了一句。封锐像听到了,又刺了她一针。
双号房间的门吱一声,惠圆还听到了一阵悦耳的音乐,蹦蹦跳之类的。一直未露面的主人出来了。本来为了躲封锐想走的惠圆又粘住了脚。
主人戴了头纱,似乎旧疾未除,跟封锐坐得有点远。八张椅子只坐了三人。
佣人站在主子身后,不消声音,便能根据主子的动作判断要做什么。哇,顶级狗腿子是这样炼成的,惠圆不由地心内赞叹。封锐似不经意又朝她射来一针,神仙你个姥姥,莫非在我身上安了感应器?
惠圆小心地在自己身上摸了摸。
一屋子死气沉沉。惠圆不免为这将来的“少夫人”担忧:嫁到这样的家里,跟个鬼差不多。似是专门做给她看的,惠圆觉得封锐对这女人热情得过了头,女人面前的菜,全是他夹的,还不时地低语几声,羞得女人一直不能抬头。
而他自己,不见往嘴里吃过什么。
切,惠圆不由嗤笑,秀恩爱死得快。她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妈的,怎么这么酸,自己都忘了泡的是柠檬片。
小熊,佣人给了惠圆一把车钥匙,车上有件礼物,去取一下。
惠圆来用了前室友的名字。保洁们也都知道这行的辛苦和不易,也都帮她瞒着。惠圆知道瞒不了多久,但能瞒多久是多久。她本也不需要多久。
她拿着钥匙开了封锐的后备厢,空空如也。又看后座,还有淡淡的花味。前座,除了几根长卷发,惠圆吐了口气,妈的,连车都刚刚洗过,整我?她气咻咻地朝里走。
隔着门,她看见那少见的主人似乎一直在朝外看,惠圆警觉了,一警觉就冷静了,她装着一路急走的样子进来,把钥匙给了佣人,并悄声说,不好意思,没找到。
佣人回了餐桌,似乎说了什么,惠圆着实听不清,只听佣人隔着幕帘问她,小熊,你确定都找了吗?
惠圆此时,只得答应,说:是。
等到这熬人的一餐结束,她去帮撤盘碟,瞥见封锐的手表没戴,惠圆无上的鄙视又流露了出来。她看也不看这对“野鸳鸯”,手脚麻利地迭撂。
你叫小熊?封锐突然出声,把在自己小世界里畅游的惠圆反而吓了一跳,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我都忘了拿出来了,今天太高兴。
你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