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哭着说:“明明、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嫁给圣人也好,结成金玉之契也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都是贵妃那个小贱人不好,狐媚子、我呸!迷惑了大哥,又迷惑圣人……太子之位本属我的阿羽啊!我还算什么皇后!现在他们不仅要太子,还要我儿的命了!”
……虽然后来突然信香爆发现场一片混乱是有一点蹊跷,但起因明明是你儿子要我死好不好!
秦国公夫人在两个孩子看不到的地方怜惜地望着皇后,温柔用手摩挲着她的肩背,她在宁逾明记忆中永远温和的声音也飘忽起来:“他和其他乾男苟合的孽畜还养在我家后院呢,你大哥待他,现在可也还痴心一片呢……我还记得,我刚出嫁时,你刚出嫁时,那么快乐、无忧无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又与他结契,两件欣悦的事情重合在了一起,这本是一生一世的良缘、如梦佳期……”
宁逾明:突然手好痒好想打人哦。
七皇子死死看着地面,小手捏地紧紧的,眼中泛起的阴戾之色若有旁人看到了指不定会被怎么吓到。
小可怜仔,皇后听上去精神不怎么正常的样子,宫中贵妃、太子风头正劲,七皇子又自尊心奇高,指不定在这种环境下养成什么扭曲的性格呢。
至于他母亲和父亲的八卦?
额,虽然听完怪不得劲的,但父母亲关系不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和两个哥哥早已习惯,若不是碍于金玉之契,早早便劝两人和离了。
他有了成年人的记忆,性格一时无法恢复非常成熟稳重的模样,却也不会像小孩子一般在意到撒泼打滚。
七皇子正处于被外人听了八卦的羞耻痛苦中,又同时感到和宁逾明同病相怜。
此时,一只肉手穿过他的眼前,无声无息地伸向了柜边的糕点。
七皇子诧异地抬起头,正见宁逾明一脸淡定地把糕塞进嘴里,嚼巴嚼巴吞了。
最厉害的是,全程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没掉一点糕粉。
他不相信跟他从小斗法的宁逾明是个听不懂方才那些话的饭桶!但七皇子发现他的确在吃东西上身怀绝技!
宁逾明警觉地竖起耳朵,听到了响动,他朝七皇子做了个口型“不准出卖我”,然后倒头就睡,假装他从未醒过。
皇后抹着眼泪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国公夫人。
见七皇子傻傻地看着床上的宁逾明,皇后悚然一惊:“我的儿,你都听到了?”
他点头。
皇后拿帕子捂了嘴,又“嘤嘤”地流泪,犹嫌不够,抱住七皇子继续哭。
“都是母后不是,对不住你……”
国公夫人虽也有闺怨,但走到床边坐下后抚摸了幼子安心的睡颜,顿时心神宁静下来。
宁逾明假装被皇后的哭声吵醒,揉了揉眼睛,一派天真可爱地问母亲:“娘娘为什么哭?”
皇后在儿子面前不知诉了多少回衷肠,但在侄子面前还是知道羞的,她也走到床边,温柔地摸摸宁逾明的额发。
“不要叫娘娘,要叫姑母。”
“姑母~您为什么伤心?”宁逾明撒娇。
“好盼盼,你这么好,差点出事还记得把晏羽给救回来,现在生病躺在床上,姑母当然伤心。”皇后含泪笑道。
宁逾明撅嘴:“七殿下推我,好大的力气。”
皇后回头,看见七皇子瞪着他们,顿时恼了,“晏羽,还不来同你表哥道歉?”
七皇子心有歉意,却是个无论如何不愿意把话说出口的别扭性子,方才又看了宁逾明一通流畅无比、毫无破绽的表演,哪里像那个偷听吃糕的无赖来,犹在目瞪口呆中,什么也说不出。
皇后提高声音:“晏羽!”
七皇子被吓得一抖,小声说:“表哥……”后面的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皇后还要恼,被国公夫人拦住:“哪有强压着殿下给臣子道歉的理由?”
皇后又快气哭了,“嫂嫂,嫂嫂,我不要他只做个殿下,我要他……朝闻夕改!”
宁逾明已经被这声“表哥”叫得通体舒爽了,三岁斗起,小样,还不是乖乖叫哥了。于是当即也劝皇后道:“姑母,小羽毛叫我表哥了,我好高兴的。”
皇后被他这副甜心样儿激得把他一把抱在了怀里揉来搓去,直叫心肝。
七皇子在旁边看得又羡又妒,往日里因此讨厌宁逾明讨厌到不得了,此刻刚被他救了,知道好歹,一时半会讨厌不起来,不知道恨谁去,一脸失落。
宁逾明的妈也没法越过皇后去安慰他。
皇后这个情绪波动极大且神经质的样子,对七皇子要求又极其严格,对宁逾明会有的温言软语对自己的儿子一样没有,宁逾明觉得怪不得七皇子被养成这么个阴阴沉沉的死样子。
这天晚上,宁逾明有功无过特许留在宫里歇息。
皇后把两个萌正太放在一张床上,表情甜蜜地离开了,命宫女太监守在门口,不许进去打扰殿下和表兄培养感情。
熄了蜡烛,一片漆黑,七皇子突然叫宁逾明:“胖盼。”
“……叫表哥谢谢。”
成国公三公子,大名秦明,小名盼盼,诨名胖盼。
七皇子沉默了一会,竟是乖乖叫:“表哥。”
宁逾明惊了一惊,死小鬼有什么阴谋不成。
“你为什么要救我?”
“那你为什么要推我,我今天很克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