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婆子以为自己这一生大概也不会走出这个山村了,没想到如今的她还是去了京都,有了三个好大儿和三个好儿媳妇。
任婆子感慨万千。
坐在任婆子身边的齐哥儿靠在阿奶的怀中,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阿奶,你怎么哭了?”
任婆子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落下了眼泪,来到水乡村的时候她才二八芳龄,她哪能会想到以后的模样,心头只有无尽的苦楚。
任婆子身后坐着的沈秋梅和杨冬花,这一下也沉默了,于她们来讲,这几年的经过就有些不真实,然而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生在小山村,能住进城里便已经很不错了,谁还能想到能住到京城里去。
尤其是杨冬花,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连书都没有读过,一辈子还不能生养,可她的一生却比族里人都过得好。
这要是在村里,早被休弃的结局。
杨冬花不由的将目光落在骑马的任广江身上,她夫君一直不曾嫌弃过她,夫妻二人感情不曾变过,即使到了京都,拥有了地位和金钱,她夫君仍旧爱她如宝。
许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份,杨冬花不知不觉看着自家丈夫愣了神。
任广江似有察觉,他朝马车看来,对上媳妇热烈的目光,脸颊微微一红,轻咳一声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老夫老妻的,这眼神太过热烈,要是被旁边的小辈孩子们见了,可是要笑话的。
任广江到底是疼媳妇的,媳妇这眼神真是受用,不知不觉靠近窗边,小声向媳妇问道:“可是近近乡情怯,我会陪你回娘家的,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我说。”
这就是她家那个处处心疼她的好夫君,杨冬花的眼眶热了,她连忙仰起头,扬起了唇角。
任婆子将二房夫妻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倒也没有说什么,自己也不由得看向了前头赶车的任平。
任婆子与丈夫没有多么热烈的感情,可是这几十年的相伴相知,两人亲得如同左右手,身边没这个人在,她就不习惯。
家里头丈夫向来听任婆子操持,任婆子叫丈夫往东他不敢往西,这些年她是习惯了,但是她也记得这份夫妻恩情,不管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在儿孙面前,丈夫都是以她为重,处处顺着她。
要什么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的生活,到头来不如一个知冷知热的心。
从安城回乡的这条道并不长,相较于千里迢迢的京城,这条小官道不过是给马匹热热身。
不知不觉到了水乡村的地界,隔着还有二里地的时候,坐在前头赶车的任老头看到了远处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莫不是村里人都来了?
现在的水乡村自是没有当年水乡村人多,哪能有这黑压压一片的人,实则是周围几村的人都来凑热闹了。
不过水乡村和石头村是好的,他们家的男丁最先回的村,因着贤王和贤王妃的关系,这两村的男丁吃的苦头少,基本也都活了下来,除了一些年纪大了吃不消的被背下了山外,年轻的也都来村头接人了。
“恭迎贤王、贤王妃归乡。”
村口跪了一地,这番话也不知是谁教的,说起来不齐整也不熟练,但是一个个面容恭敬感激,更是露出欢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