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禾倨傲地冷笑了一声。
下属目光还没收回来,怪道:“他这么急,是要去干嘛呢?”
“谁知道。”
宁禾想起温越刚刚接电话时闪躲的眼神,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好奇,他三言两语将下属打发走,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直到来到电视台侧门,宁禾躲在转角,看见不远处温越推门而出,只见他警惕地朝四周观察了两眼,而后小心翼翼地走向了一辆车。
那辆车停在树下,通体漆黑,从外丝毫看不到内部,但宁禾自幼生长于联邦一个贵族家庭,自然认得那辆车的车标,以及它的名贵程度。
至少以宁家现在的实力,还没有能力去购置这样的车,并不是说金钱问题,而是地位完全不够格。
宁禾看见温越很快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那种熟练程度,得是非常亲密的关系才有可能。
可惜,关门的速度太快了,宁禾并没有看见驾驶位上男人的脸,但是想到温越上了一辆顶级豪车,他不禁心里带了点酸意——
莫非……这就是温越传说中的那位金/主?那个包养他的alpha?那个私生子的父亲?
宁禾再次回忆起餐厅那天,温越口口声声对他的威胁,那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如此打脸,他心中的嫉妒情绪越来越浓。
……
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点的黑奴oga罢了,居然还真能攀上这样的高枝……
宁禾越想内心越扭曲。
有什么好得意的,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能攀上贵族不代表被贵族家庭承认,再怎样往上爬身上依旧流着黑奴的血,孩子一辈子都是养在农场的私生子。
情妇终究是情妇,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地位越高的贵族alpha越多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一个无足轻重的黑奴情妇给踹了,到时候他看温越到哪儿哭去,还敢在他面前狗仗人势!
……
温越不满归不满,最终还是坐着陆御权的车去了利亚花园,陆御权这次谨慎地选了一辆陆家最普通的车,车牌是新的,杜绝了一切不安全因素。
陆御权将车一路开进利亚花园大门,温越坐在副驾上,望着窗外。他的视线从熟悉的道路、花园和泳池上扫过,直到车经过那片必经之地——翠绿的风信子植株铺满了整片空地,初夏温度上升,花朵早已凋谢,但从茂密的叶子不难看出,这片风信子一定接受着精心的养护。
五年了,整整五年,这片风信子竟然还在,它们茂盛地生长在利亚花园里。
温越慌乱地收回目光,一时间心跳如擂鼓。
而一旁的陆御权早已注意到温越的动作,只见他清了清嗓子:“这个季节花已经谢了,要看只能等到明年了。”
温越不知该回应什么,只“嗯”了一声,但内心却仿佛豁了个大洞,有利亚花园五月温暖的风在往里灌。
他想,再这样下去,他会变得不清醒。
……
直到车停在城堡门口,温越刚准备下车,陆御权却说:“等等。”只见男人猝然俯身过来,替温越解开了安全带,他的目光温和地落在温越脸上,声音却是那么的郑重。
他说:“温越,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
欢迎回到利亚花园……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于陆御权而言是期待,在温越眼里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意思。
欢迎回来,多么令人恐惧颤抖的四个字,温越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让人头脑不清醒的感觉让他感到害怕。
不,不可以,他只是来陪陪淮乐,并不是想回利亚花园!
温越指尖抠弄着自己的手心,那股刺痛让他清醒过来,他狠狠一把将陆御权推开,冷声道:“谢谢你去接我,我只是想来陪淮乐,这不是我的家,别把回字用在我身上,我只会觉得害怕。”
气压陡然降至零点。
陆御权身形明显一僵,他没想到温越会用“害怕”一词来形容回利亚庄园这件事,他看着等在城堡门口迎接的淮乐、胡德,以及那些在内院照顾的奴隶们,这都是他在出门前就安排好的。
因为他内心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刻,温越回来了,时隔五年,温越要再次回利亚花园了,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
可温越却说,他害怕,回利亚花园让他感到害怕。
陆御权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难过吗?好像也不单单是。灰心?或许有一点,但他是不会因灰心而放弃的。
陆御权想,如此实在要形容,应该是一种无奈和颓然,无奈于温越的软硬不吃,颓然于自己的走投无路。
他还要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温越才会给他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呢,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错误,认识到了自己过去的傲慢和冷漠,他也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去改变。
可温越却始终如一块冰冷的石头,不动摇、不松口、不回应。
不,还是有一点动摇的,因淮乐的存在而动摇。
陆御权有时甚至会想,如果没有淮乐,或许温越会比现在更冷漠吧,还好他有淮乐;但有时候又会自暴自弃地想,所有的让步和动摇都是因为淮乐,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希望自己的挽回能得到回应,希冀着终有一天温越是因他而动摇,而不是因淮乐,这两者间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