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知道这里边儿睡着的是何氏三公子而不是公仪姑娘,她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断断不敢去敲门的!
婢女咽了咽口水,斗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三公子……该用午膳了。”说话的尾音还有些发颤。
何惟有生平最讨厌打扰他睡觉的人,如今怒火中烧,直接烧到了头顶,他被这怒气冲昏了头,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是在客房睡着。
他挑起半边眉毛,饶有兴趣的眼神掩不住眼底喷射的怒火,他看着眼前的婢女,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的质问道:“何时用午膳需要叫小爷我了?”
“这……”
婢女一时语塞,刚想开口解释一番,就又听眼前生气的人儿问道:“你是新来的?”
婢女听了,摇了摇头,嘴里道:“奴婢在何家待了将近一年了。”
“哦。”何惟有拖着长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继续问道:“何家的规矩想必你也明白。”
“自是明白的。”婢女毕恭毕敬的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何家的规矩,难免有个例外。”何惟有抓着门的手越抓越紧,恨不能将手指给扎进门里边儿似的。一时之间,过于用力的手腕青筋暴起,他努力忍住拿剑和婢女打一架的冲动,怒气难掩的道:“小爷我,就是这个例外。”
他看着眼前的婢女,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着:“不生气不生气,不动手不动手,小爷我脾气最好了,小爷我不打架。”
这般自我催眠着,效果也并不显著。他虽是生气,但他是真的不想动手打架。因为他一动手,他不仅要挨罚,还要落得一个恃强凌弱以大欺小的坏名声。
婢女瑟瑟发抖,声音也跟着发颤的开口解释道:“奴婢不知道里边儿睡着的还有三公子,奴婢以为是睡着的,只有公仪姑娘一人,所以奴婢才斗着胆子,前来敲门叫醒。”
何惟有听了,怔了怔,方才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如今怒气下去一半,他看了看门口挂着的小木牌,小木牌上写的字,让他头脑清醒不少。昨晚发生的事也历历在目。
他一时之间有些哑口无言。
若是睡在地上,他肯定一醒来就意识到自己不是在自己的房间,可他一醒来,是在软塌塌的床榻上,再加上起床气,让他误以为自己睡着的,是自己的床。
他不禁在心里哀嚎一声,懊恼的道:“哥哥啊!你说你直接把我抱到我房间不就好了么!何必把我抱到公仪连枝的床上呢!眼下我算是洗不清也说不清了!苍天啊!这一天天的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婢女见站在门口的人儿不说话,于是试探的、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公子?”
何惟有闻声看去,他看着婢女,眼神中的怒气霎时间消了一大半。残余着、仅有的怒气,全数都是因公仪连枝而起。
他忽的想起什么,问道:“诶什么叫做里边儿睡着的还有小爷我啊?”
在还有二字上,他格外加重了音。
顿了顿,他继续道:“‘还有’这个词用的真是十分不恰当!这里边儿睡着的自始至终都是小爷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