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明九年,洛yan城的夏夜,暴雨如注。雨幕洒落在大理寺狱门青黑的瓦片上,溅出一片晦暗的流光。
此时已过了子时,洛yan城中只有沉沉雨声。却有一行几人,引着一盏g0ng灯,静静踏开青石板上的水流,转入这暗无天日的大狱之中。
……
三日之前的左相府。皇帝自上月称病休养,直到今日,亦景和这位当朝左相,也未能见她一面。明极g0ng的政令倒是每日下达如故,以亦景和多年随侍的眼光,自然能看出这些政令确是出于陛下之手。陛下……江疏,似乎在躲着她。
自新皇即位以来,亦景和作为出身潜邸的皇帝心腹,一直深受重用。这些年来一路擢升,如今已官至左相之位。她亦景和与陛下江疏,治理天灾、安抚百姓、平衡权贵,英韬伟略天下共知。江疏即位时“汉朝国祚已衰”的传闻,如今已不复有闻。
江疏,是天下一心的中兴之主;而她亦景和,便是皇帝身后居功甚伟的贤士能臣。
庭前忽然一阵sao乱,只听得家人仆下的惊呼之声。亦景和待要起身,房门已被一把推开,身着铁甲的一众大理寺官兵一拥而入。
为首的一人腰佩长刀,手持锦书,一身吞虎铁甲泠冽无b。看装束只不过是大理寺的百户统领,见了亦景和竟也全无行礼之意。后面跟着的一众军士身量也尤为高大,皆是一身铁甲,手执五尺长枪,腰间挎着箭壶短刀绳索等等,实在来势汹汹。
亦景和神se之间并无慌乱,将手中尚未读完的奏折轻轻置于案上。亦景和从容起身,行至堂下。走进了看,这位以手腕果断行事周密着称的当朝左相,身形倒单薄得过分,被她高挺的脊骨一撑,竟如踏云而行一般。
亦景和抬眸直视那大理寺百户,眉峰仍是淡淡地平扫。
百户本是见惯了沙场的武夫,突然之间撞入左相大人深邃的眼神中,一时之间竟也失了气势。
但他有王命在身,很快抓回了神气,高高举起手上的锦书:
“陛下有旨,亦景和接旨。”
亦景和轻提衣袍,在厅堂里冰冷的地面上跪下。
“臣亦景和接旨。”
“自亦景和拜相以来,沽名物议,收拢下心,徒居宰辅之位,实存狼子之心。……朕践祚以来,jg心至治,为求承太平于宇内,扬汉室之雅声。而中室容贼,朕所不察。即削罪臣一切职务,着大理寺捉拿严办。钦此。”
字字句句。
亦景和依旧跪得笔直,只眼神中朦朦胧胧,不知掠过何种思绪。
那大理寺百户宣旨已毕,见亦景和低头不语,便回头示意左右:“拿下。”
几个官兵大步走上前来,两人将亦景和双臂反扣,另有一人早解下腰间绳索,绕过亦景和被迫前倾的颈项。官兵下手极重,粗糙的麻绳方才勒上亦景和雪白的肌肤,便印上了一道红痕。
也许是痛了些,亦景和隐隐皱了皱眉。此时她被几个高大的大理寺官兵按跪在地,仍然梗着脊梁抬起头来:
“我要见陛下。”
大理寺百户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名震天下的左相大人,到了穷途末路,也会有如此不理智的举动。这声讨左相大人意图篡权夺位的诏书,乃是皇上亲手颁出,左相大人要见皇上,难道是要求皇上继续护着她么?
手下几人已经将亦景和反绑了双手,百户没有发令,便压着亦景和的肩膀将其按跪在地上待命。不知是因为不甘还是受辱,亦景和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我要见陛下。”
这百户官卑职小,见着一众京官向来是点头哈腰。此时看着堂堂左相跪在自己面前,心中一gu得意油然而生。他ch0u出腰下长刀,嚣张地点在亦景和的颈侧:
“你要见陛下,陛下要斩你的头,你从是不从?下官不过奉命从事,亦大人就不要为难我了吧。”
说罢大笑几声,收刀转身而去。身后的官兵将亦景和从地上拉起,摁着双肩押了出去。亦景和府中的仆从们在廊下看到列队森严的大理寺官兵将亦大人押了出去,也知道风雨将至,不觉小声哭了起来。只有亦景和从小收养的管家阿云勉强收拾起jg神,将府内财物散给了仆人们,将其尽数遣散,以免之后受到牵连。
而亦景和被押入大理寺狱后,便被解了缚绳投入牢房中。不知狱卒是不是得了什么吩咐,重犯必须上的颈枷手铐都为亦景和免去,只锁上了较轻的脚镣。狱中送上的饭食也向来及时,菜se虽然朴素,但在这大狱中已经是极好了。
亦景和在狱中待了两日,也不见有人提审,一颗心已经渐渐沉了下去。无人提审,是因为她亦景和无罪可审,这一点陛下也心知肚明。陛下心知肚明,且不忍让她受刑,那么那道圣旨的意思就很明确了。
江疏需要她si。
这个念头猛地击中亦景和的心口,打得她一个踉跄。是了,事到如今本也不应该责怪江疏什么。江疏是当朝皇帝,更是她的君主,从十六岁被江疏收留在府上,她与她本就是君臣之份。这些年来,本就是她自己僭越过多。汉室方才中兴,新君又近……nvse……?
亦景和喉头好苦,力排众议留她伴驾,江疏已经为她承受过多了。如今想要迷途知返,怎能算错。只是她那一点点私心或者贪心,仍然叫嚣着,想要向ai人要一个答案。
牢房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小卒手捧着一方木盒走进,又恭敬跪在牢门外。
“左相大人,请您阅过。”
亦景和心头疑惑,走进看时,只见盒中正是那出言侮辱她的大理寺百户的首级。亦景和一惊,连忙摆手让人撤下去,瘦削的身子后退几步,坐在牢房中的床铺上。小卒不曾说起前因后果,但她心中清楚,是江疏知她受辱,令人杀了百户向她谢罪。
亦景和阖了阖眼,一抹复杂的神se掠过眉间。
……江疏。
狱中无更漏,亦景和倚墙独坐,直觉此时应该已是深夜了。一gucha0sh的水汽携着雨讯,不知从哪个角落缓缓溢出。露水更深,大理寺狱中寂静无声。在这一片寂静中,亦景和却一点一点、愈发清醒。
牢狱深深,在这监房中听不到什么雨声。但想来入狱前连天的y云恐怕终于有了结果,此刻的洛yan城应是暴雨如注。
亦景和轻轻起身,脚镣上的锁链随着动作在地上擦出轻响。她抬起右手抚上牢房sh冷的墙面,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柔指映在昏暗的烛光中。
空气中的水汽忽而更浓。大理寺狱中的寂静如皂泡般轻轻破碎,那厢传来几丛脚步声。一人的脚步深且重,想来是看管犯人的狱卒;有那么几人的脚步细小且轻,应是惯来服侍人的;还有一道,一步一步,缓而从容。
是江疏。
当朝皇帝江疏在这洛yan雨夜暗访大理寺狱,值班的小卒被吓了个利索,软在地上就要连连叩头。今夜的汉皇尤为沉默,那狱卒不自觉已出了一身冷汗。江疏身后的内侍立刻示意狱卒噤声,眼神一横,示意要他带路。
行至亦景和牢门前,那人已经在牢房中直身跪好,垂着眼眸迎候。亦景和本来身子就瘦弱,在这牢中几日,身形愈发萧索了些。
狱卒上前打开牢门,又将亦景和的脚镣解了。亦景和任他动作,脊背与颈项都挺得笔直,只将头微微垂着,如同雨后残荷。
狱卒取了镣铐,便躬身退去了。随江疏而来的几个内侍g0ngnv,也自行施礼退了下去。
“……起来吧。”
江疏温凉的声音滑入耳中。
亦景和眼前衣摆晃动,江疏提步进入牢房中,在亦景和身后的床铺上坐下。江疏抬起眼,亦景和仍是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她跪着,仿佛对她方才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再细看时,那人瘦弱的肩膀似乎在轻轻颤抖。
这个发现让江疏的心被攥紧了一刹。她顿了顿,缓缓起身。
亦景和垂着眸跪在冷y的地上,只觉膝下愈发疼痛。但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转身面对江疏,只是梗着身子不肯起身。她以往从不曾耍过这样的脾气,也不曾有这种违逆。但此时她仿佛应该有这种违逆的资格。
那个人已经数十日推脱不见她。
那个人已经要处si她了。
中室容贼,朕所不察。那个人,都已经这样说了。
背后突然一暖,是江疏跪在了她身后,将她抱在怀中。温热熟悉的呼x1落在亦景和耳侧。
“起来,景和……地上不冷么?”
亦景和阖了阖眼,不自觉抚上了江疏的手,有些凉,今夜的雨有些大了。
江疏知道这是亦景和向她服了软,抱着亦景和扶她起身。亦景和在她怀中倒是乖顺了许多,并没有反抗,随她一同站起。
“你又瘦了,景和。可是下人不曾伺候好?”
江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绕过了“大理寺狱”之类的字眼,只模棱两可地要责怪“下人”。
亦景和笑了笑,在这囹圄之中,自己不过罪臣之身,那些狱卒们也可以称为“下人”么?
“陛下,大理寺诸位大人对臣很好。”
她与江疏二人之事,何必刁难无辜之人。
江疏于是微微颔首,解下身上披着的外衣,铺在sh冷的床铺上,才让亦景和一同坐下。亦景和的眼神依旧轻轻绕开她,只是伸出右手,轻轻覆在江疏的手背上。
“……江疏。”
没有唤她陛下,而是轻轻唤出她的姓名。
江疏的脉搏在她的手下跳得愈发激烈。这位年轻的君主温柔地捧起她的侧脸,于是朝思暮想的唇就在咫尺之间。
“景和,我在。”
江疏的眼眸深邃且明亮,如同蒙上一层薄雾的星星。她的眉峰本是无情的,此时此刻,连同无数以往的彼时彼刻,却流露出一种深情。在君与臣的身份之外,在理想者兴复汉室的追随之外,深深叩入亦景和的心底。
所以亦景和为之臣服,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热烈的吻随之而来,今夜君王的宠ai堪称慷慨。江疏一手揽着亦景和瘦弱的腰身,一手抚在那人白皙的耳侧。今夜江疏用的是潜邸时的檀木熏香,对亦景和来说无疑是种安慰。
一个漫长的吻,在开始时要尤为小心。薄唇轻触,再分开,朦胧的眼相互一望,再次吻上便难以避免。亦景和白皙的耳朵不觉已经染红,在君王的手中隐隐发烫。江疏修长的两指夹住亦景和的耳垂轻轻拉拽一回,那人便乖顺地松开了牙关。
江疏只在亦景和下唇轻t1an了一记,便被情动的ai人搂紧了脖颈。舌尖温柔而强y地顶开牙关,柔软的ai人正在恭候。唇齿交缠,恋恋不休地述说着数十日以来的思念。亦景和脸颊飞红,但依然回应着君王的告白。
江疏一手把玩着亦景和的耳朵,一手不自觉地按上那人的后颈,将柔软的ai人一次一次送入自己唇间。亦景和搂着江疏脖颈的手臂,在情动难耐时收紧,又在恍惚抓住一丝理智时怕勒痛了陛下而放松,于是在江疏的颈侧松松紧紧。
如此更惹江疏怜ai,她抬手轻轻抚着亦景和的背脊,安慰着受伤的ai人。舌尖轻点那人的上颚,手指正按过那人的尾骨,亦景和一声轻哼,眼角也染了红。手臂滑下些许,用力捏住了江疏的衣领。
虽是指尖发白的用力,却只将衣料边缘捏在了指尖。
江疏吻了吻亦景和的眼角,抬手除去了自己的发冠,一头长发如水铺落。亦景和膝行而上,探身吻在那人耳侧,江疏的呼x1愈深了些许。
亦景和方才膝行向前,此时正跪坐在床。江疏两手抚上亦景和的大腿,将其按在床面上。亦景和挣扎不得,被固定住下身,被居高临下的国君再次吻住。唇齿间一片sh热,而身下却紧紧贴着床面,这大理寺狱的床铺隔着一层外衣仍然渗透着寒意。一冷一热之间,yuwang蔓延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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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景和仰着头承下一吻。
齿间柔软相依,呼x1交错之间,江疏抬起手扶住亦景和的颈侧,大拇指轻轻抵在她的下颌,微微用力,那人便顺从地将头仰得更高,如驯服的小兽一般,向江疏暴露出白皙脆弱的颈项。被绳索紧缚留下的一点红痕还未消尽,在雪白的颈侧愈发明显,江疏忍不住轻轻抬手碰触。
亦景和极小心极隐晦地轻咽了一下,没能逃过江疏的眼睛。
于是喉头被轻轻触吻,开始时只是浅尝辄止的微微点触,慢慢地愈发sh润用力。亦景和的敏感之处,当今陛下最是心知肚明。亦景和的颈侧忽然被g着舌尖一挑,呼x1瞬间打乱,喉咙里溢出一声轻y。
江疏被抱得更紧,她欺身半跪在亦景和腿间,揽住ai人的腰身。
一手把住亦景和的下颌,温柔地稍稍施力,让亦景和将头偏向左边。于是那人jg致的颈线与泛红的右耳便在江疏的视线之中。
一个吻,自下而上,顺着亦景和漂亮的颈线,林泉啜饮,一路至水穷之处、云起之间。这白云染了些余晖,竟然红得厉害。
江疏合拢玉齿,在ai人的耳垂轻咬了一记。她实在太近太近,sh软的呼x1铺洒在亦景和的耳上。
亦景和微阖着眼眸,江疏缠绵的热吻早已让她软了身子。颈间未g的水痕隐隐渗出点凉意,耳畔sh热的气息却烘得她脸se泛红。江疏在自己的耳间停顿,似乎是对她的一种暗示,暗示着即将到来而不容反抗的侵入,她为此微微发抖,说不清是畏惧还是期待。
亦景和的耳朵在这一停顿里渐渐红透。
亦景和在享受这种支配——这一认知很好地取悦了江疏。亦景和一手虚按在江疏x前,一手扶着江疏的手臂。这个动作该是有所推拒的,手下却柔得没什么力气。
听觉被柔软封锁的一霎,亦景和的身子一抖,一切忍耐在这一时刻变得苍白。耳中被连绵的水声占据,亦景和听不到自己情难自禁的喘息与轻叹,但这一切却原封不动地落在江疏的耳中。
神智稍拢之时,亦景和已经仰躺在江疏铺好外衣的床铺上。背脊仍传来些微冷y,但却没能唤起几分清醒。
ai人跪坐在身前,姿势颇有些认真的呆板,加上空气中流回的似有若无的檀木香气,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江疏还未登基的最初,有些看之不清的潜邸的日日月月。
这个念头让亦景和轻笑了一下。今夜的一场相见,她还是法地r0un1e着ai人的耳朵。x前挺立的红蕊亦向那人效忠,时而被按在掌心轻轻r0u动,时而被冷落一旁随呼x1起伏,时而被修长的两指捏起,轻轻扯动。不知何时两腿已攀上江疏的腰侧,轻轻摩挲着向君王邀宠。
江疏按下亦景和的膝窝,将那人碍事的下裳扯了个g净。亦景和早已动情,腿间sh得不成样子,还未将手指覆上,已看到盈盈一片水光。
身下sh润本就难受,何况此时还0露在微凉的空气之中。亦景和轻哼着抬手将江疏g近,身前柔软相贴,身下一汪露水动作间蹭在ai人的小腹。
身前cha0sh暧昧的交缠让江疏的呼x1乱了几拍。身下nv人实在太过磨人,那就不要再忍,江疏左手绕过nv人的颈项将她搂在怀中,右手向下探去,无意间掠过花蒂,浅浅抵在sh软的腿心。
身下人复杂的心思和小动作都被打了个暂停。亦景和偏过头小心地呼x1着,丝丝缕缕黑发贴在颈侧,随着她的呼x1微微起伏。眼眸微阖,睫毛轻轻颤动,她的ai人在等待她的进入。
吻了吻眼睫以作安慰,两指缓缓抵入。也许过于柔缓的动作反而是种磨折,亦景和不得不仔细感受着被一点一点拓开的过程。
渴望已久的柔软huax本是一片粘腻,两指的进入算不上艰涩,只是,有一点点……胀,不知是不是痛,从脊骨攀上眉心,将脑海全部占有。
来不及细细分辨,因为深埋的手指已经ch0u动起来。耳畔炽热的呼x1,锁骨下温柔的细吻……还有腿间深而缓慢的cha入,亦景和的双眼蒙上一层雾气,小腹轻轻颤抖着,身下不自觉地咬紧。
迷乱之间轻轻捧起ai人的脸庞,极其贪心地深深望她,只求此时此刻能在灵魂深处久久刻印。或者这道太浓的目光也是某种请求,求她能够有所转圜,但江疏垂眸不语,只是手下动作不觉加重加快,带出细小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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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如弈棋。落子愈多,围地愈广,也许到最后将天下都网尽了,仍不免无处可下时,与对坐那人决分生si。
这时回首,终于看清自己是如何一点一点收紧喉咙的绳索,如何一步一步落花流水至于此地。等到在一方囚室之中握紧白绫,再向谁去借明年洛城的一场春雨。
……
定辰二十三年,洛yan。
一冬未雪,蜿蜒的洛水因枯竭而缓流,满城弥飞着灰白的杨花。某场重大而不值一提的较量在这个春天落下了帷幕。作为失败的代价,当朝御史顾陈顾大人被指密谋叛乱,连坐至于全族,连仆从家丁也不容脱罪。
荷甲持兵的队伍掀动一阵腥风,卷着沾血的杨花滚向街角。城中百姓听说了这场事变,早聚集在道路上翘首旁观。为首开路的官兵举起佩刀将围观的民众b退,在一路喧嚣簇拥之中行往东市。
在皇城沉浸于又一场血腥屠杀之际,洛yan城郊的龙图寺中,当今皇上的幼nv,时年十七岁的江疏,正代父皇为洛yan祈雨。
老柳低眉垂落枝条,映照着龙图寺明hse的寺墙。明漆墨瓦的大殿外,围立着寺院僧人与季公主的仪仗。
大殿中,一身素服的江疏背手而立,抬头望向供奉香火之后,披着金箔垂首盘坐的主尊之像。王朝最顶尖的工匠雕凿出的慈悲面容,在大殿昏暗香火之中朦胧地垂首回望。
江疏向前两步,提起衣摆长身跪立于蒲团之上。殿外的侍卫立即将殿门关闭——皇家在人间的权威是绝对的,纵使皇族会向神佛致敬,这场臣服也绝不容生者围观。
“再拜大慈大悲主尊座下。父皇殚心恤民,可白天表。传声宇内,百类共知。而今少瑞冬之细雪,乱新岁之春cha0。祈望得赐春雨如期,以慰父皇竭诚之德,而济生民无养之苦。江疏敬祈。”
江疏合掌祈毕,提衣起身。主尊像背后庞大而浓郁的黑影中,却突然走出一人来。江疏正要唤进侍卫,那人已经跪倒在地,“求殿下救我一命。”
江疏扬了扬眉,心中已然有了推论。知道季公主会在龙图寺中祈雨,消息如此灵通,该是朝廷的人。冒着被当成刺客的风险向自己求助,走投无路到这等地步,这时节除了御史大人的家人,不会有旁人了。
那人见江疏没有传人,连忙低头膝行近前。大殿烛光跳动,照得那人眼睛愈显明澈。薄唇低眉,襟发散乱,看着最多不过十六七岁。两手垂在身侧,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你方才就躲在尊像背后吗?”江疏轻轻笑了笑。
“回殿下,是的。”
“那我岂不是拜了你?”
江疏的语气中并无愠怒,甚至可以说很温和。但跪着那人已经一身冷汗,立刻拜伏在地。
江疏踢了踢那人的膝盖,“抬头。”
那人顺从地再次跪直,抬头望向她的眼睛。这位顾家nv儿的眼睛实在漂亮,眸子深如湖水,此时却难掩受惊的忐忑。脸侧几丝碎发被冷汗浸sh,不显狼狈,反而可怜。
江疏抬手,落下一记耳光。
江疏打得很重。那人没料到会被打,单薄的身子摔倒在地,但在晕眩中立刻重新跪好,抬头。这次学乖了一点,没敢再看江疏的眼睛。
俊秀的左脸上,红se的指印相当显眼。
“名字?”
“亦景和。回殿下,亦景和。”
“是么,你不姓顾?”
“……回殿下,我母亲出身不好,顾府的大人让我随母亲的姓。”亦景和顿了一顿,没有撒谎。叛臣余党是si罪,行刺公主也是si罪。向江疏求助已是孤注一掷,没有再瞻前顾后的道理。
“想让我救你一命,你需要给我一个理由。”
“景和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为殿下捐身赴si,肝脑……”
更重的一记耳光。
“唔,”亦景和被打得偏过头去,掌风灌入耳朵,脑中一阵嗡鸣。再转回头来,江疏两记耳光都落在一侧,她的脸已经有些肿了。
“愿意为我而si的人太多了。我为什么需要你?”江疏仍然耐心地解释。
“殿下。”亦景和弓身支撑着地面,深深呼x1着,“今日殿下代为陛下祈雨。请让我辅佐您,让您为陛下祭礼泰山。”
江疏眼中的笑意被掐灭了,因为眼前这人的僭越。不可否认地,她的yuwang因此而跳动。这场玩乐已经不能再继续了,亦景和触碰到了她。亦景和谋求的生机挑动了她的杀心。
殿外突然传来隐隐雷声。
澎湃的春雨在此刻终于眷顾洛yan城,细密的雨点在砖瓦上慷慨地奏鸣。柳树蒙尘的枝条被雨水洗涤,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灵动的绿意。数十里外,雨水洗落东市街口的积血,携着暗沉的腥w沉入洛yan城下千年的泥土之中。
殿外的僧众和侍从惊喜地感受着额头和掌心的雨点,雀跃欢呼声隔窗传入大殿之上。
大殿内,亦景和低着头喘息着,听耳畔春雨初鸣。
被眼前那人捏起了下巴,不得不抬头,看清那人锐利的眉尾而不显锋芒的眼睛。
“你很幸运。”江疏温和地笑了,虚托着她的手心,将她从冷y的地面上扶起。
殿门大开,院中早跪满了僧人和侍卫。雨点一视同仁地打sh铁的盔甲与布的袍服,顺着面庞与鼻尖汩汩而流。虽然身t和灵魂都已浸sh,众人仍然不躲不避地跪伏在雨中,为主尊者佛的慈悲称颂,为当今皇帝的治世称颂,为季公主殿下的仁德称颂。
江疏昂首走向这场由她祈来的大雨,走向笼罩皇都的浩瀚雨幕。在她身后,亦景和垂首跟随着,头低得很深,小心地掩盖着脸上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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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打算以时间片段的形式来写。各位如果有什么想看的梗,欢迎留下珠珠和评论。
新雨稍歇,午后晴光透过高窗,在房内投下明亮的竹影。季公主江疏正翻阅着奏折的抄本,读到无聊处,便随意放下手中的抄卷。
江疏在当今皇帝的子nv中年纪最小,自幼深受皇帝的宠ai。又因为是nv子,她的诸多兄长们对她不至于有什么提防,明面上竟有些兄友妹亲的和谐气象。在诸多方面,江疏都得到宠溺一般的优待。b如代替年迈的父皇赴龙图寺祈雨,又b如允许她览阅g0ng中奏折。当然,是经过挑选的部分。
拂衣起身,庭院里明媚的晴光跃入眼中。突然想起几天前带回府的那个人,亦景和。
此时公主府的凉亭里,亦景和正扶着栏杆俯瞰一池春水。yan光晒暖了地面,也蒸去了潦水,ai暖怕sh的小狸猫也溜了出来,趴在池水边试探着鱼群。
忽然鱼群一惊,转身沉入池底。小狸猫也察觉到什么似的,低着身子一溜烟地跑了,消失在竹林乱叶中。亦景和反应最慢,这才回头,原来江疏已经走近了。
今日江疏穿了常服,暗白的丝绸外袍上以银丝绣出团团云纹,显出并不张扬的贵气。云乃从龙,只是潜而未发罢了。
亦景和轻轻提衣跪在江疏脚边。
“殿下。”
江疏不置可否,在凉亭临水的一侧落座,望着已不见鱼影的粼粼水面。
“最近举子递来的投卷,听说你有所回复。”
会试在即,各地举子齐聚京师。为了打点关系求一美言,考生们往往会将诗集递到达官显贵府上,盼望能得青眼,这便是所谓投卷。江疏乃是最近圣宠的皇nv,年年收到众多投卷。只是她从不理会,久而久之也少有举子来投了。
亦景和挪了挪身子,始终面对江疏:“回殿下,是的。……也有写得好的。”
“以公主府的名义吗?”
“是,殿下。除却公主府以外,我还可以拥有什么别的名义么?”
江疏扬起了唇角,名为冒犯的臣服成功取悦了她。她并不计较亦景和越权行事,只要事情的结果让自己满意,她对过程可以相当宽容。
江疏以眼神示意亦景和上前来,引她坐在身旁。
“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你的名义很好。”抬手轻轻抚过亦景和的脸庞,几天过去,自己留下的红印已经褪了g净。
也许是因为突然的亲密接触,也许是害怕下一秒江疏就要落下又一记耳光,亦景和的背脊因为紧张而微微僵y。她克制着自己的颤抖,但江疏何其敏锐,已经将掌下的那份战栗全数接收。
江疏抬起了手,亦景和几乎是在同时抖了一下。但江疏只扫了她一眼,轻轻把手放下了。
“你若想回复那些投卷,随意去做吧。你的诗我看过了,写得不错,我准许你以公主府的名义。”
“父皇很ai我,对我参与这些政事没有什么忌讳。”
“……像陛下那样的王者,也会有情吗?”
江疏笑了笑,“有吧,无伤大雅的时候。……说到底,父皇是觉得不过nv儿家一时兴起,想要玩闹一番罢了。有情是因为不伤根本,不忌是因为并不在意。”世人皆称她是最受荣宠的殿下,但她也是距离皇位最远的那一位。
话虽如此,亦景和却没有从江疏眼中看到一丝无奈。这位年轻殿下的眸中,如有暗火熔融。
“不是为我一人。太子多疑嗜杀,二皇兄平庸无能,三皇兄早夭,四皇姐、五皇姐远嫁,六皇兄由李将军之妹所出,难免有外戚颠倒朝纲之患。”而季公主野心吞狼,意在天下。
亦景和虽然知道江疏有夺嫡之心,却没想到对方会像自己吐露如此直白狠绝的心声。只是听到这席话,又够自己掉几次脑袋。一时间脸se发白,跪在江疏膝前。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是吗?”江疏起身。
“因为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因为我要你只能效忠我一人。”
“殿下,我早已只能效忠您一人了。”
江疏笑着摇了摇头,“倘若那天在龙图寺祈雨的,是太子,是二皇兄、六皇兄,你难道不会臣服乞命么?”
亦景和抬起头,“那天在龙图寺祈雨的是殿下。”
江疏顿了顿,抬手抚过nv人的眉骨。
“是我。你很幸运,记住是我。”
……
飞花扑乱g0ng人鬓,春鲤连江竞登龙。一入庙堂非小子,逸马轻骑五陵同。又一年恩科已毕,新科进士们踏马巡街,在百姓的欢呼声中被纳入皇都的怀抱。
而这一年的舆风却有所不同,多年来不理投卷的季公主府,竟然破天荒地批复了多名考生的文章。因为公主府的格外青眼,收到了回复的考生们在城中一时受尽追捧,声名大噪。至揭榜时,其中竟无一人落榜,今次探花楚闼也在公主府答复之列。
城中有风闻,说公主府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位文客,今年考生投向公主府的文章都是她一人挑拣批复的。虽然是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仍然为公主府带来了些闻良纳贤的雅名。
江疏又得皇帝召见,公主府上下忙碌着准备进g0ng的衣服和车马。袍摆连延,呼喝脚步不绝,亦景和身份使然,不方便在这种场合堂而皇之地露面。因此只是斜靠在房门边,望着人群簇拥下的江疏登上入g0ng的车辇。
禁城之中,坐辇在g0ng道上微微颠簸,江疏以两指轻抵住额角。一场春雨唤醒春花无数,在这方禁城里尤为盛丽。梨花飘落,越过g0ng墙,在某一瞬间栖落在江疏的车棂上。未及拾取,又一阵微风掠过,将花瓣卷落入随从的脚步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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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皇帝接见的地方和以往有些不同,竟是在御花园里的一座小殿中。父皇身t衰弱已久,也许是被靓丽的春光感染了,想在花园中借得一丝生气吧。
江疏目不斜视地穿过g0ng人勤加打理的花木,方近得殿门,只见殿内点起了浓重的熏香,缕缕白烟盘旋而上,在殿顶不得解脱,只好沉落回屋内。这小小一方g0ng殿竟云雾缭绕,乍看不清端倪。
仔细看去,父皇正垂头坐在殿首,面容在白雾后看不分明。一道令人不适的目光从左侧刺来,余光过处,原来太子也在。烟浓雾重,右手边传来轻轻两声咳嗽,是二皇子。
“我还以为是父皇想见我,”江疏一笑,看来今日并非是慰藉父nv亲情的一聚了,“没想到两位哥哥也在。”
从容整衣施礼,“儿臣参见父皇。”
隐匿在香炉后的汉家天子才终于有了反应,衰老的声音徐徐传来。
“……幺儿来了,起来吧。”
“谢父皇。”江疏起身,吩咐左右道,“父皇龙t为重,为何在室内点这么浓重的熏香?撤下去。”
话音未落,太子y狠的目光立刻瞥来,不过还不等他发作,殿上皇帝先开了口。
“……这是你兄长从南国求来的药香,有祛毒养气的功效……好了,都下去吧。”年迈皇帝的语气虽缓,说出的话却无可动摇。一旁的g0ng众闻声悄无声息地退出,候在了殿外。江疏也只好低头称是,在二皇子身旁落座。
太子余恨未消,眉头别扭地拧了拧,脸上表情一阵ch0u动,才笑着开口道:
“为兄一向关心小妹,没想到今天小妹见了我,倒不是佷高兴一般。”
无关痛痒的责难。江疏只是挑了挑眉,不作回应。心下思忖,也许是公主府评投科举一事在京城中占尽了风头,以至于让太子起了疑心。
太子见江疏置若罔闻,心中暗怒,但今日一面他早有准备,话锋一转:
“我正有一件喜事要分享给季公主。几日前佘于国的使臣抵达京师,今次来朝拜吾皇的正是佘于国的皇长子楚捷。楚捷此行除去向我朝进礼,还向父皇提出了迎娶季公主的请求。今日请季公主进g0ng,正是想就此定下此事。”
这番话教江疏的眉头拧紧了。一旁的二皇子立刻出声反驳,“父皇,太子殿下,此事万不可草率决定!幺妹今年刚满十七,谈婚论嫁还为时过早;况且佘于国势小地偏,北国草莽耳。幺妹嫁去这种地方,不知要吃多少苦了!”
“闭嘴,江亭。”太子不耐烦地打断,“十七岁还为时过早,四公主、五公主出嫁时几岁?这也不可,那也不可,都由你不可下去,能办得了什么事?”
二皇子江亭是g0ng人所出,太子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训斥起来更是毫无顾忌。江亭自知身份低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说不出话来。江疏抬了抬手,表示心领了二哥的好意。
“父皇,太子殿下。定辰十二年秋,匈奴连续进犯我境,我朝派遣大军奔赴边城,却被匈奴袭击调动,十万大军束手无策,因此四公主下嫁匈奴。
“南蛮趁我军倾力在北,连夜刺入我国中腹,先锋军长驱直入,一度打到长安七百里外,因此五公主下嫁西南。
“如今国家安定,民富兵强,百业兴旺,一个小小的佘于国皇子,竟敢向我朝提亲。倘若我真的配于佘于国皇子,恐怕物议难消,败坏国家声名。向我国朝贡的周遭小国,又会如何看待我汉家?”
“大胆!你竟敢……”太子几乎要跳起来了。
“……好了,筑儿。”沉默许久的皇帝再次开口了,“朕也不舍得幺儿这么快就离开朕身边。这桩婚约不要再提了。”
“……是,父皇。”
“谢父皇。”
……
江疏回到公主府时已是亥时,下人房中的灯大多都熄了。除了值守的侍卫,庭院下竟还等着一人。是亦景和,那人的春衣在此凉夜显得有些单薄了。
今日在g0ng中好一番交锋,江疏只觉得身上的袍服有些沉重。然而步履依旧不见疲惫,直步走向房中,只在亦景和身边留下一句过来。
房内,江疏径直在妆台前坐定。亦景和小心掩上了房门,才走到江疏身后,为她解开外袍,除下发冠。
“殿下晚归,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轻轻解松江疏的束发,一头乌发如水流般滑落两肩。
“是太子,他似乎对我有所忌惮了。”
亦景和手一顿,“……是因为我批复科举投卷的事情吗?”
江疏从铜镜中望她一眼。
“太子的疑心病本就太重,由他随意揣摩去。我要做的事,不会因为什么人的好恶而停止。”
亦景和小心将江疏的发丝理顺,“是,殿下。”
“……景和。”江疏又开口了。亦景和下意识地向镜中望去,但江疏并没有看向她。
于是走到江疏身边,跪在她的膝侧。
“……殿下?”
这回江疏看向她的眼睛了,她的殿下深黑的瞳孔里燃烧着一种新的情绪。在她辨别出之前,被一手托起了脸庞。
江疏吻了她。
也许是突兀的,但江疏就那么顺理成章地低头,于是她顺理成章地承受了一个吻。说是承受大抵不算合适,她下意识地迎合了这个吻。
被松开时,才意识到自己剧烈的心跳。膝下地面冷y,竟然有些跪不稳了。
江疏垂眸看着她,“……一条规矩。”
“……是,殿下。”
“没有旁人的时候,不用向我行礼。”
“是。”
江疏伸出右手,由她支撑着起身。
“还有一件,不是规矩。”
亦景和探询地望向她的眼睛。而江疏的唇角多了一丝微妙的弧度,微微仰头示意。
亦景和呼x1了一下,小心扶住江疏的手臂,低头印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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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缭乱花影深。一室暖光之内,两人相拥而吻。江疏已然起身,两手按在妆台前,将面前nv人拘束在自己与妆台之间。
也许是被nv人清澈的眸光触动,也许是被荒唐的婚约冒犯,年轻的王者急需宣告一场新的胜利,就在亦景和山岚般的眉眼之间。而这场胜利来得有些太顺利了,对方没有丝毫反抗就已全面投降。顺利得如同取回一件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亦景和靠在妆台前,被限制在狭窄的空间内的她有些忐忑,下意识地轻轻抿了抿唇。但江疏将她曲解成了一种邀请,俯身开始新一轮攻城略池。
如此温暖春夜,夜愈深、温度竟然愈高。
舌尖轻顶在齿间,便顺从地松开了牙关,任由江疏加深这个吻。江疏要稍高一些,于是仰起颈项向她求索,也许太过认真,被进攻的那人扣住后脑,固定在掌心吻深。恍惚之间被扯松了衣裳,微凉的手指沿着前襟滑向腰侧。
再次得到喘息之机时,已是衣衫散乱地坐在妆台上。亦景和觉得有些面热,而在江疏眼中,她的脸早红得不像话了。可能b挨了巴掌还要红。
江疏抬手按在她的锁骨,转而捏起有些松散的前襟。或许是过于紧张了,亦景和下意识地扣住了那人的手背。
江疏递来问询的目光。烛光跳动中,映得她眼底一河繁星。
“殿下……”亦景和的声线软下了许多,她轻轻松开扣着江疏的手。
江疏垂眸看着那人颤动的眼睫,顿了一顿,终归还是没有将她的衣裳解落。
转而将亦景和早已散乱的前襟理好,重新为她系好腰带。亦景和有些惊讶,仍然乖顺地抬起双臂由她动作。一切整理停当,江疏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腰。
“回去早些休息。”
“……是,殿下。”
亦景和整理了一下呼x1,就要退下。江疏又开口道,
“外面冷,披我的外衣出去吧。”
衣架上的外袍沾染了丝丝缕缕的檀木气息,亦景和犹豫着取下、披在肩上,裹起暗香浮动。
……
翌日,公主府。
“……太子殿下执意要请你下场,婚约一事已经拒绝,这件事只怕不好再推脱了。”
二皇子无奈说道,手边的茶盏碰也未碰。
“太子要我、去同佘于国使团打马球?”江疏只觉匪夷所思。太子江筑本是打马球的好手,东g0ng里专门养着一班侍卫好手陪他游戏。虽然太子贵为万金之躯、下面的人陪驾不敢太过放肆,但他的骑术的确是无可指摘的。
“是……那楚捷早听闻太子擅打马球,此次朝见专门带来了佘于国的马球好手。今天一早便向父皇请求约上一场马球b赛,父皇已经允准了。”
“……而太子推说身t不适,一定要我替他下场么?”江疏挑了挑左眉。
“……是的。幺妹,父皇已经答应了此事,恐怕不容再改了。这佘于国本在北方草原立足,族人纵横驱策、专擅马术。你要代皇家出战,一定要尽力取胜,不要落了天朝威严。”
江疏不语,端起茶盏递向唇边。
此番情境令她心生疑窦,竟有些猜不明白太子为何一定要自己代为出战。
——是怕亲自输给小国使臣,教父皇对东g0ng失望么?可他推脱生病,父皇不会不知。倘若真的败给佘于国,自己面上难堪不假,恐怕江筑也难辞其咎。
是想要继续撮合自己与楚捷,在马球场生造出什么佳话吗?也许,可父皇已经否决了婚约,太子再做这种挣扎又有何意义。
不过无论太子有何种图谋,不得不在马球场与楚捷对垒的事实确实让她心烦意乱。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太子也许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茶水并未沾唇,便被重新置于桌上。
“我知道了。二哥,多谢你专程相告。”
二皇子站起身来,此时方觉口g,将手头茶水一饮而尽。
“幺妹也无需太过担心。你骑术jg湛,想来父皇也清楚这一点,才会同意由你代战。稍后g0ng中自会派人传达详细事宜,我便不多打扰了。”
二皇子步出房门,见到阶前立着一位白衣nv子,虽然微微低头,脊背却如松竹般挺立,怀中捧定一件叠好的衣袍。神情气度间不似侍nv,自己竟不记得公主府何时有这副面孔。不过并未在意,起程回g0ng去了。
这厢江疏正捏着瓷杯思忖,亦景和进了房中,她也没有反应。
直到自己的外袍被递到眼前,才稍微回神,正想说你留着便是,鼻翼却嗅到一丝新鲜的皂角香气:
“……你洗过了?”
“是……今早洗的,所幸天气晴朗,g得快。”
江疏抬手接过叠得整齐的一方,清新的香气与微凉的绸缎滑过掌心,随意放在一旁。
想问问她前些天批复了举子们些什么,或许有答诗相复吗,可否为自己也写一首。但这些终归是一闪而逝的纷乱思绪,未及正视就在脑海中破碎成丝。
倒是说,“你父亲的事我日后自会帮你平反。如今顾家谋反一事风头已消,而你又是无人关注的……”庶nv,不知为何这个词顿在喉头,“nv儿。从今起不必太拘泥于府中,想去何处让府中侍卫陪你去便是了。……我也有些事情,要带你出去。”
话未说完,面前的人已然惊喜地跪落,雏鹿般的眼睛望着自己。江疏微微蹙眉,明明刚说过私下无需行礼,不等她开口,亦景和已经膝行两步到她靴前,辩道:
“殿下,这是感谢。”
亦景和没有垂着眉的时候,似乎有种别样的好看。笔挺的鼻骨下,两片薄唇得意地翘起——她的唇有些g了,这是江疏就会有情节发生小声地,我不会背叛君1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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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尖锐如冰针,延烧如y火,如此直观而咄咄b人。伤损发肤,刺痛jg神,这是来自身t的警示。一丝血痕即是一种关于si亡的隐喻,而她对这种暗喻报以冷笑。
江疏深深呼出一口气。背后那人的动作停顿了。
“……殿下,我弄疼您了吗?”
亦景和跪坐在她身侧,用一卷浸了清水的白巾为江疏清理伤口。白巾染血,沁出极淡的浅红。
“不妨。”江疏伏在枕上,声音倒不似方才那么虚弱了。
望着0露肩背上一道道刺目的血痕,亦景和踌躇了一下,只觉眼角有些发烫。但手下动作却不见犹疑,小心地将整片伤口清理完毕,再仔细敷上药膏。
微凉的药膏将伤口覆盖,也将弥散的刺痛混融成一片模糊的隐痛。总之,在感官层面得到了某种宽释。江疏感受着肩背上微凉的手指,微微侧过脸。亦景和乖顺地俯身凑近了。
“好了吗?”
“已经好了,殿下。”声音软得像在哄谁。
江疏笑了笑,抬手揽过亦景和的颈项。出乎意料的贴近,亦景和唯恐牵动江疏肩上的伤口,下意识地顺从着侧躺下来。
江疏的指尖停在眼尾。
“怎么眼睛这么红?”
这一问几乎让眼泪涌出来,但亦景和勉强忍了下去,“……殿下……我只恨不能替殿下承受这些。”
江疏微微摇了摇头,抬指抹去那人眼尾的一点sh润,落下一个柔软而连绵的吻。
一吻终了、睁眼看时,亦景和的眼神反而愈加sh润。
“不要这么说,我会当真。”
“殿下,”几乎是叠着江疏的话尾,“我绝不是在说假话。”
江疏黑se的眼瞳仍然望向她,眼中温柔的询问正在沉落。
江疏跪坐起身,将肩下衣襟重新拢好。亦景和随她的动作转过身来,正要坐起,却被江疏按住肩压回床面。
“背过去。”
亦景和望向江疏的眼睛,想从其中找到一点温柔或安慰,但那双眼眸平静无波,让人怀疑方才的缠绵一吻究竟是真是幻。
亦景和转身伏在江疏方才枕过的寝枕上,熟悉的檀香气息涌入鼻腔,唤起一阵耳热。
视线之外,江疏俯身环住她的腰,将腰带解去了。双手抚向领侧,寝衣被一寸寸剥落,直到臂弯。空气微凉,江疏的视线在想象中游走,令她紧绷着0露的肩背,掩盖愈发急促的呼x1。江疏垂眸欣赏着nv人颤动的蝴蝶骨,振翅不能飞,很美。
在君主的寝帐内半0着上身,这一事实令亦景和不安。双手不知所措,被身后的江疏温柔地牵起手腕,用自己的腰带交叠着背缚。江疏绑得并不算太紧,至少在现在没有带来任何痛苦,反而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床尾一声轻响,是江疏ch0u出皮质的武服腰带。这是一条两指宽的窄带,两端镶有吞兽纹的h铜扣。江疏将它对折一遍,点在亦景和的肩骨。
突然的接触令nv人颤抖了一下,意料之中。亦景和深呼x1了数次,试图为什么做准备,但却只能愈发清晰地感受刑罚的暗示,战栗仍然不止。
啪!
脑海一片空白,然后是空白中迅速浮出的疼痛。这才意识到方才忍耐许久的眼泪已经被一鞭ch0u出,毫无保留地沾sh了脸侧的枕头。
无论是臣服的命令还是纯粹出自yuwang,江疏并没有收手。这一鞭打得很重,红se血痕浮上带印,在空气中缓缓沉淀。
并无时间喘息,皮带再次点在背后。
——啪!
亦景和喉咙里挤出微弱的痛声。她不能自抑地喘息着,沾满泪水的脸庞蹭过枕头。但江疏并不理会,依然落下一记重责。
疼痛。决绝如刑法,屈辱如败俘,如此隐晦而不容蔽目。嵌入肌肤,侵犯脑海,串连起折辱、yuwang、臣服。痛苦因为施予者的特殊而改变se泽,教她意识到自己涌动的yuwang。也许从当成aftercare。
感觉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第一次就被打成这样。皱眉
没有办法,我就是这等心狠手辣的nv人。
ar君,来得正好,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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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lii君请不要在意,也许我会有缘找到的。
希缺君,咱们阿疏受伤了,你能不能劝劝她别下手这么狠了?
对您来说,疼痛意味着什么呢?
“……要换个问题吗?”
江疏低声问道,右手抚上nv人的左x,亦景和微微颤抖一下,还是没有闪躲,将自己交付到殿下的手心。rujiang不知何时已经挺立,被她收入指间,换来一声轻哼。
目光在两峰之间流连,俯身啜吻在浪尖。亦景和下意识地抓紧了绑缚双手的布料,试图在空悬之地寻找多一丝慰藉。
微弱的不安被江疏察觉,抬手拢住亦景和未被责打的腰背,将nv人扣在怀中,递上一个缠绵的细吻。舌尖抵在齿间,她便顺从地松开牙关,于唇齿之间抵缠迎合、反复请求。
江疏微微阖眸加深这个吻,指底滑过被吻得sh润的rujiang。怀中nv人被突然的刺激惊动,下意识地想要离开,但被扣住后脑继续吻深;手下更加过分,抵着方才被t1an吻过的rujiang划圈。
殿下的吻显得漫长难捱了,凌乱的喘息声从喉中逃逸。江疏两指捏起nv人的耳垂,轻轻分开了这个吻。亦景和的眼中又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泪意。指间耳朵烫得很,江疏不禁捏了一记,也红得很。
年轻的君主跪坐起身,指尖顺着nv人的腰线下滑,修长的手指滑入下衣撑在t侧。
在前额落下一吻,问她,“可以么?”
不知是否错觉,nv人的耳朵似乎红得更厉害了。
“……可以的,殿下。”亦景和仰头啄吻在江疏的唇心。
衣物被褪下,露出白皙的t与腿。nv人将脸庞埋在江疏颈窝里,呼x1间唤起一阵痒意。然而如今的景况无可辩驳,难道可以闭目不看吗?江疏抬起她的脸,亦景和眼神闪烁了一下,才敢同她对视。
“景和,你很美。”
“殿下……”亦景和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寝塌上ai人的称赞,倾过身子请求以一个吻逃避回答。但绑缚在背后的双手阻碍了她,一个重心不稳几乎跌倒在江疏怀中。
江疏扣着她的两肩将她扶稳,虚抱着她解开了束缚。随着绳结的松脱,被堆挤在手臂的衣物也彻底滑落。也许是渴望一个拥抱已经太久,也许是希求能缓解身t的ch11u0,亦景和几乎是立刻g抱在江疏颈侧。
rujiang蹭在殿下的前襟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人连衣领都还严整。身t如今紧贴着布料,却不能带来丝毫安慰,因为这布料并不带来遮蔽,反而凸显出自己的ch11u0。
还未及多想,视线旋转,已被眼前人压倒在床面上。肩背的鞭痕接触被衾,突兀地叫嚣起存在。亦景和一声痛哼,泪水旋进眼眶,被江疏细细吻去了。
江疏微热的指腹轻按在耳后,由此化身纤细的游鱼,从她的侧颈游走而下。流转在突出的锁骨,顶弄挺起的rujiang,一路抵着腹部直下。
小腹下仿佛sh热难堪,亦景和下意识地合紧了双腿。但被江疏的手掌不容反抗地撑开了。尽入眼底,春意正浓,溪水淙淙。nv人有些难忍地侧过了脸,抬手遮掩面庞。
江疏俯身抱紧了她,吻在她的颈侧,然而身下仍以指节暧昧地描写过她的胯骨。无论用何种温柔的手段加以宽慰,她的征服之意是始终明晰而不容辩驳的。臣子在她的征讨之下喘息战栗着,鞭痕蹭过床面,带来令人目眩的痛感。小腹的热意却愈加松动,令她的腿不自觉地曲起,无意识地摩擦过殿下的腰侧。
这几乎可以算得上邀请了。
江疏指尖下探,世外幽境雨幕连绵,沾sh了她的手指。一片sh滑之间抵开花瓣,轻按在躲藏的花蕊。立即被身下的nv人g住了腰身,奉上压抑难耐的细y。
并起两指耐心抚慰,滑腻之中将yuwang催生。修长的手指在花瓣cha0sh的含裹间ch0u动着,上至指尖挑起微胀的花蒂,下至指腹滑抵柔软的huax,暗示x地模拟着一场ch0u送,预告将承受如此的——挑弄——抵入——挑弄。
掌下被亵玩的猎物终于无法忍受,紧抱着她的脖子出声哀求。
“……殿下,求你……”
微微抬t送进她的掌心,乞求以恭顺换得一丝怜悯。
“求我什么?”江疏按下nv人的腿心,仍然不紧不慢地为难着。
亦景和在枕上辗转流泪,肩背下刺痛尚且不止。哭泣间抬手抚0过殿下的耳廓,原来江疏的耳朵也早已红透了。两手捧起她的脸,用力抬起头吻在ai人的眉心。
“……江疏,求你了。”
江疏望定她的眼睛,不可察地轻叹,也回吻在她的眉心。
“好。”
指腹再次滑下,抵至sh软的x口。拇指仍轻轻r0u弄着花蒂,抚慰着她紧绷的神经。
江疏吻着她颤动的眼睫,“乖,放松。”
然后被一指浅浅地进入。也许是已经足够sh润,其实并不很痛。江疏稍作停顿,便一点一点抵入最深。
身下被一毫一厘地拓开,刻印出新的感知,从此归于意识、归于t验、归于想象。被撑开的感觉有些酸痛,但还不算难捱。似乎有一口气被顶上了喉头,喉咙里有些发胀,亦景和深深呼x1着。
江疏似乎确有仁慈,手下动作送得缓慢;但又cha入到底,要对方将此间感受t会至深。亦景和感受着身上人的进入,目光反复描摹着她的眉眼轮廓。枕上檀香被热度烘托,此时愈发沁人,亦景和下意识地想要合拢双腿,却只是夹紧了殿下的腰身。
于是转而抬头索吻,被搂着脖颈满足了。身下顶弄愈快,鼻尖相抵,抬手拭去江疏额上细碎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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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be的事情,我知道了,可以放心……
等我修养生息回来,又会成为恶毒的nv人……那个时候,我再……由于过于虚弱而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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