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的机动性太好,防御阵型来不及运转便被揪住两翼的空档狠狠冲击,等到慌忙运转阵型去填堵空档,骑兵再度游离,去寻找下一个空档。
没有了弓弩手的威胁,又有巨大的空间,骑兵可以从容的冲击、撤退、组织、寻找空档、再度冲击……
李怀勤浑身上下冷汗涔涔,衣服早已湿透,也不知是雨水淋湿还是冷汗浸湿,心脏更是沉入谷底,大声呵斥指挥已经导致嗓音嘶哑,却完全不能摆脱眼下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太子左卫率就好像盯上羊群的野狼一般并不展开决战,而是一口一口的将防御阵列咬碎,然后自己的部队一口一口吞掉。
长此以往,必将一败涂地、全军尽墨。
恐惧从心底升起,李怀勤再也顾不得建功立业、封建一方,急忙聚拢身边亲兵向后撤退。主力部队是来不及招呼的,一则大军调转方向太慢,再则就算全军撤退太子左卫率也会纤维追杀,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最后的结局依旧是被一点一点咬死,全军覆没。
只能抛弃前方的主力部队,以之抵挡太子左卫率的骑兵,给自己争取逃脱的机会。
这一刻,李怀勤根本顾不上什么宏图伟业、从龙之功,心心念念只想着快跑,摆脱太子左卫率的追杀返回郿县据城而守,大不了等到陛下剿灭晋王之后,自己前往长安负荆请罪,以陛下之仁厚,未必就能将自己斩尽杀绝……
李怀勤率领亲兵忽然脱离战场向后撤退,导致军心涣散,恐慌犹如飓风一般席卷全军,正在与太子左卫率骑兵奋勇作战的兵卒闻听消息之后在一瞬间崩溃,纷纷丢下手中兵刃,躲避着战马的追杀向四面八方亡命奔逃。
只是在刹那之间,兵败如山倒。
李大志正率军冲杀,勐然间觉得面前压力骤减,原本在聚集一处顽强抵抗的敌军四散奔逃,阵线彻底崩溃,弄得他一时间未及反映,有些错愕。
待到知晓李怀勤已经丢弃主力向西逃亡,李大志大喜过望,人生首次独自领军便取得这样一场大胜,岂能不志得意满?只不过现在未竟全功,还需继续努力,当即率军向着李怀勤逃亡的方向追去。
然而数不清的溃兵在原野、山岗、密林之间没头苍蝇一般四散溃逃,严重阻碍了李大志的行进速度,战马在混乱的战场之上不能提速,只能不断驱散、斩杀面前的溃兵,根本来不及追杀李怀勤。
李大志只能愤满的眺望着李怀勤溃逃的方向,恨恨的吐了口唾沫。
……
殷元浑身浴血,受伤的胳膊一动不能动,只能单手挥刀斩杀敌人,体力逐渐透支,张大着嘴巴每一次呼吸几乎要将内脏吐出来,嗓子刀割一般剧痛,身边的亲兵也几乎各个负伤、人人染血,只凭着最后的意志勉力支撑,不愿轻易的倒伏在敌人刀锋之下。
层层叠叠的敌人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压得人喘不过气,覆灭已经不可避免,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绝望。
然而就在灭顶之灾即将来临之时,密密麻麻的敌人忽然产生了波动,起初微小的波动并无起眼,然而好似池塘丢入石块引起涟漪一般,波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直至远方闷雷一般的马蹄声传来,围拢在周围的敌军顷刻间奔逃、溃散。
殷元以刀拄地,大口大口的喘气,两条腿瑟瑟发抖勉力站着,这是失血过多体力耗尽的表现,即便早已抱定必死之志,但绝境之中陡然逃脱升天,那股喜悦不可遏止的爆发出来。
“哈哈,哈……咳咳咳。”仰天一阵长笑,然后岔了气,勐地一阵咳嗽,鼻涕眼泪湖了一脸,差点背过气去。
“将军,你看!”
身边亲兵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提醒他看看前方的局势。
殷元抬头,便见到风雨之中的敌军主力已经全线崩溃,溃兵向着四面八方奔逃,自己这边仅余下的兵卒已经自觉的组成一个圆阵防止被溃兵冲击,而在不远处,一股千余人组成的部队正从战场中心撤下来,向着自己这边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