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气说变就变,晴天白日的忽然下起雨来。雨滴溅在灰蒙蒙的路面染出墨色点点,倏而雨势转疾,墨色变成基调,灰色反倒成了点缀。
下午两点钟,灵山市第一中学门前冷冷清清。高挑秀气的少年冒雨站在校门前,几次想抄近路横穿马路,却被车流逼退回去。少年站在雨地里耐心的等待着。湿漉漉的碎发黑得发亮,与白净的额头构成色彩鲜明的对比。偶尔雨滴顺着发丝落在睫毛上他才懒洋洋的眨下眼,只身立在灰蒙蒙的雨景中好似一副黑白版画。
马路对面是家乐福超市,高翔带着一身雨气走进二楼必胜客餐厅的玻璃门。餐厅里人不多,高翔一眼看见道健、小柯还有黎玉音坐在东北角低声聊天。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坐在玉音对面的空位子上。
“迟到专家,你总算来了。”玉音站起身来,向他浅浅一笑。粉红色的细肩带小可爱凸现出玉音惹火的身材,浑圆的香肩粉嫩的玉臂热情的暴露在高翔眼前,低低的领口遮不住饱满的酥胸,诱人的**在餐厅富有浪漫情调的灯光里投下深深的阴影。
看的出来,她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烫得恰到好处得大波浪卷发不胜娇慵的披在肩头,衬托得原本就是天生丽质的玉音倍显耀眼,使得高翔心跳加速,连忙低头避开她的目光。没想到玉音的下装更有杀伤力,竟然只穿了一件短的不能再短的迷你裙,线条优美的***散发着灼人的热力。
“罪过罪过,寿星娘娘,你打扮的这么清凉,不怕引来色狼?”高翔摸着鼻子苦笑。鼻血啊鼻血,你这冲动的家伙,千万别在这种时候跑出来丢我的人。
玉音把点菜单递给高翔,将秀发拢至耳后,笑道:“不会很暴露呀,我平时就是这么穿衣服的,真有色狼过来骚扰,阿翔替我把他打跑就行了。”
“拜托,我是和平主义者,最讨厌打打杀杀了,这种事找道健比较好。”
道健隔着桌子捶了高翔一拳,笑骂道:“少在那儿装乖宝宝,你又不是没因为玉音和人打过架,想当初——”
“一份九寸‘超级至尊’,金枪鱼沙律,奶油蘑菇汤,柠檬茶,谢谢。”高翔急忙借点餐打断道健的话茬,“嗯,暂时就点这些,如果不够吃我再添一个‘乳酪大会’好了,玉音,我点这些你没意见吧?先说好喔,这是我一个人的,你们可别抢我的。”
小柯伸手去摸高翔的肚子,不可思议的问:“我说兄弟啊,您这是饿了几天哪?虽然我们都知道你这人挺没出息,可今天是美女请客唉,你稍微保留一点绅士风度好不好。”
高翔苦笑道:“都是我老妹啦,听说有人请我吃饭让我带一份回家给她当夜宵。”
玉音叹道:“阿翔还是那么温柔体贴,当你妹妹真是太幸福了,要不我认你当弟弟怎么样?”
“敬谢不敏,你这么漂亮的姐姐我可不敢要,不然等你嫁人时我会舍不得的。”
“就你会说!”玉音红着脸白了他一眼,伸过脚来轻轻夹住高翔的小腿。高翔低头向餐桌下瞄了一眼,只见玉音没有穿丝袜,一双修长的美腿仿佛白玉雕成,高跟鞋尖呈八字向内夹着自己的脚踝,光滑温热的肌肤触感美妙难言。高翔抓起餐巾纸捂着鼻子,心里猛念阿弥陀佛、色即是空。
道健把蛋糕摆在桌上,这是他们三个为玉音十八岁生日定做的。高翔点燃蜡烛,大家一起拍手唱生日歌。玉音双手合十许愿,一口气吹灭蜡烛,这期间她的眼睛始终望着高翔,似乎许愿的内容亦与他有关。朋友们边吃边聊,大抵说些从前的趣事,对彼此的未来却不深谈。暑假之后大家就要各奔前程去了,参军的参军,上学的上学,下次聚会不知何年何月,玉音的生日会应该是纯然幸福的时刻,所以大家都在避免较为伤感的话题。
坐在烛光下,高翔静静欣赏玉音开心的笑容,陈年往事泛上心头。高翔十年前就认识玉音,但这种认识是单方面的,因为玉音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同在一所学校念完小学、初中,他都没有机会和这位“校花”讲过一句话。
在认识玉音之前,高翔和其他人一样,先认识了她的父亲。玉音爸爸是灵山市前任市委书记,经常会在报纸和电视上露面,对于儿时的高翔来说,能够在电视上露面的人都是值得无条件敬畏的,玉音身为市委书记的千金,当然是只可远观的大人物,与之交往的人也多少有些来历,与高翔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
升入重点高中以后,高翔和玉音照旧分在同一班,更巧还是同桌,两人接触的机会渐渐多起来。除了坐在身边的男生,玉音在新学校里认识的人不多,所以闲下来时经常和高翔聊聊过去的事。一来二去,发现这个男生言谈风趣性格温和,值得深交,过生日的时候也会发给高翔一张邀请卡。
直到那时,高翔还只是玉音众多朋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随着彼此了解的加深,高翔发觉玉音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骄横自大的官小姐,不但平易近人,还特别体贴大方,有时候高翔起床太迟来不及吃早饭,课间加餐的时候她会把面包和牛奶悄悄的放在他的书包里。
窈窕淑女就在身边,高翔不是柳下惠,当然会有倾慕的想法。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表示出来,一来玉音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二来他知道道健和小柯也在暗恋玉音。
高中二年级快期终考的时候,一件丑闻使得高翔和玉音的关系发生转机。具体细节高翔并不清楚,只听说玉音爸爸被查出贪污了几个亿,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沦为囚徒。玉音也因此没来上学,直到两周后才出现在大家面前。此时的她已经失去从前的高贵光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同学老师都用异样的目光窥伺她,看着她日渐憔悴,高翔既心痛又无奈,有心安慰玉音,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父亲入狱之后玉音家的景况直落千丈,银行帐户被冻结,家产被查抄一空,她妈妈当了半辈子官太太,对生计一窍不通,只会坐吃山空。亲戚朋友知道她家出了事,唯恐扯上麻烦,当然也不会提供帮助。
玉音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被迫出去做兼职,赚钱养活母亲。至于做的是什么工作,她始终不肯告诉高翔,而且经常旷课,有时候一个礼拜只露面一两次。只要她来上课,就会看见高翔把课堂笔记递过来,每个字都写的很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