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谅那楚赝也不敢报官。对了,那人是个小孩子,你别吓着他。”
过不了多时,管原扯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走了进来,连声道:“大管家果真神机妙算,我一去就在舱里找着他,这小子倔得狠。”
孙思正抬头看了一眼被带来的小孩,一开始浑没在意,待多看了一眼后登时露出惊讶之色,默想了一下吩咐管原道:“你去取些酒菜来,另外再烧些热汤准备些干净的衣服,等会给此子洗澡换上。”
等到舱里只剩下他和那小孩后,他迅速地施展出小法术隔绝声音,才问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氏?为什么要做一个逃奴?”
“我叫杜希言,我不是逃奴,我是不小心被人骗来的,后来被卖给他们。既被你们抓住了任凭处置便是,但我一有机会还是要逃跑。”小孩衣裳破烂,身上和脸上留有不少瘀痕和血痕,却口齿伶俐,神情坚定,毫无畏惧之色。
“呵呵,不错,小家伙挺有骨气。”孙思正笑呵呵地说:“你命具仙缘,以后遇到有缘之人便能修炼剑仙,和我也算同道中人,没想到我今日巧便巧了还能结下个善缘。”
“你也知道我有仙缘?”杜希言方才还坚硬的脸庞瞬间被惊喜所取代,毫不犹豫地纳头便拜:“仙师在上,求你收录弟子吧。”
孙思正抬臂虚空托住他:“你别急着拜,你是命具仙缘,可惜与我却无师徒的缘分,这个勉强不得。想必这些日子你也吃了不少苦头吧,今日有缘相遇,我便助你一把,指点于你。”
他将手一指,杜希言头上一根头发被无形之手拔下来飞到他面前。他右手掐住仙诀,那根头发落在右手里,然后左手变幻出一团指影,带起一串串淡淡的极浅的红色莹光,右手里那根头发象根点燃的香信迅速地、一点一点地发亮然后消失。
杜希言目瞪口呆地看着孙思正施展占卜仙术,脸上露出痴迷的神情,目光里尽是向往。
很快,孙思正额上隐隐现出一层油汗,过了一会儿长长地吐了口气,方始收起仙术笑道:“可巧了,再过三个时辰你就应当遇到你的师傅,时候不早,你快些吃饭,汤沐更衣后便下船自去镇东找找。”
杜希言听得这话却是一顿:“镇东?我听船上的难友说那里最近闹鬼。”
孙思正正色道:“修仙之道并非坦途,你既然有向道之心,便须有面对一切的准备,我送你一句话,以后你不论遇到什么艰难困苦都要勇敢地面对,切不可有半丝退缩畏惧之心。”
“希言受教了。”小家伙端端正正地跪下磕了个头。
青峰古镇的规模在县里算得上数一数二,近千户人家只比县城少那么一点,不过山里人家大多清贫,往日里入夜后家家户户皆很快熄灯睡觉节省灯油,近些天来却一反常态,各家各户毫不吝惜灯油、柴火之费通宵达旦举火照明,原因无他,乃是镇上开始闹鬼了。
镇东是闹鬼的重灾区,家里有钱的自是通宵举火烛,没钱的则由镇公所出资点了几堆篝火苦熬长夜,这样虽然糜费了些,倒也颇有些效果,恶鬼厉魄只敢在外喧嚷不敢入门闹腾。
可凡事总有意外,今天的情形同前几日很有些不同。
天刚黑透,不知何处刮来一股强劲的阴风,带着浸彻入骨的寒意穿过门户、窗纸的阻隔直钻进去,莫说普通的油灯、灯笼便是篝火也在这股阴风的扑击下闪了几闪后倏然寂灭,整个镇东被一层淡淡的黑雾所笼罩。
阵阵凄厉的鬼哭声瞬间四面八方地响起,伴随响起的是人们惊恐、绝望的尖叫声。从外面看过去,数不清的幽幽鬼火好似江南三月间纷飞的柳絮般在镇东翻飞穿舞着,许多人抱头鼠窜,但却始终在一小块范围内绕着圈圈,哪怕大门近在咫尺也找不着。
很快,一个人影从镇中飞掠过来,这人五短身材,面相凶恶,须发如戟,**上身,体表画满鲜红的符篆,一双眼睛瞪如铜铃,声若惊雷,大吼道:“何方妖孽敢在此作怪,本李法官在此,尔纳命来也。”
李法官双手搓一搓往两边一摊,左手多出个金铃铛,右后多出把七星宝剑,一手摇动铃铛,一手挥舞七星剑,一头撞进阴风鬼雾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