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大禹治水成功之后划天下之地为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九州。作为古九州之一的兖州位于山东南部,东临三孔地,西毗梁山泊,南望微山湖,北仰泰岳峰,素有“东文、西武、北岱、南湖”之称。
兖州的“兖”字,得名于兖(氵允)水,水原出河南济源县西王屋山,东流入海。兖州有“齐鲁咽喉、九州通衢”之称,盖因其处鲁南平原要冲,交通便利,商贾云集,自古是繁华之地。
八月二十三日寅时初刻,兖州府城十数万官民齐齐被一连串的巨响惊醒,早起的人们出门便看到了一幕令人咋舌不已的天象奇观:城外西北方的天空被一片五彩霞光笼罩,黑夜的背景之下霞光显得特别炫亮醒目,光焰不停地翻涌,变幻不定,时而如百花齐放,时而似万马奔腾,其中时不时爆发出一团炫目的白光,并伴随阵阵霹雳声,尤如六月天暴雨来临前的惊雷。
这个天象奇观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到辰时初刻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它又突然间完全消失。
对于这个怪异的天象,兖州府百姓展开丰富的联想来解释,有人说是玉帝出巡,有人说是天降祥瑞,有人说是神仙伏妖。另外,据当时在城外的樵夫或居住在那一带的老农描述,当时霞光之下声震天地,牲畜、野兽四散奔逃,禽鸟震怖惊飞逃窜,鳞鱼沉底藏沙不敢露头,城镇、村落内屋舍有倾圮之忧,野外山峦河川呈崩坍之象,这些都是不折不扣的天降灾异之徵。
仅仅一个上午,府城里流传出百十个故事版本,百姓议论纷纷,有胆小的甚至开始收拾行装打算出外避避。
与兖州府的百姓对此事的津津乐道不同,陶勋对此事是不堪回首,实际上这场天象异变是一次针对他的天谴劫灾,原因很简单,被他拔掉牙暂时收摄于如意乾坤袋中的三只奇兽欹于死了。
雚疏为他打开的两界通道里面有一股非常独特、无法抗拒的压力,它只作用于活着的生物,力道之大远超于连通易戴山变合两境的虫渊,他本人凭借雚疏传授的减轻压力的法诀尚能勉强应付过去,可是欹于却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他刚刚跳进通道,藏在如意乾坤袋里的欹于就马上被压成三团肉饼。此时他方大半个身子进入两界通道,尚未离开易戴之山之境,故欹于刚死,女娲娘娘的禁制立即启动。
女娲在易戴之山所设禁制的攻击之术直接就是使用天劫之雷中威力巨大的殛灭天雷以及五行殛灭天劫,第一波的攻击数量多达上百,这其中至少有一大半的攻击追进通道中,他在抗拒通道里本来就极为变态的压力的同时,还遭受长达一个多时辰的禁制攻击的折磨。
更令陶勋痛不欲生的是,仙家禁制之威巧妙地和通道内部的压力融为一体,就似如有实质的巨钳一次次地狠命钳夹、撕扯他,每一次攻击中,风、火、雷、电、石交替而上不停地轰击,焚烧、冰冻、风化无所不用其极,破坏力在独特的环境下几乎被无限放大,这一切就是来自易戴山的报复,它以一场天象奇观的形式展现于凡间。
这一次天谴之力比之小狐狸渡劫时天劫的威力强出千万倍,身受天谴的陶勋几乎殒命,头三轮的攻击就将他的防护仙术击散,接下来的三轮将他的护身仙力彻底击溃,再接下来完全失去保护的他便意识崩溃昏死过去。
陶勋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土沟底部,身体赤条条暴露在光天化日下,身上的衣物彻底不见踪影。他赶紧跳起来四下张望,好在附近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运了运功,身体出乎意料的没有受伤,一身仙力不但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整个人觉得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他初时想不透为何遭受那差点要了他小命的无妄之灾,直到检查如意乾坤袋发现欹于的尸首后才依稀猜到原因,回想起那远远超过他承受能力的禁制天谴的可怕威力,他不由得连呼幸运。
能在天谴中活下来,他的确十分幸运,一来欹于虽因他而死却毕竟没有直接死在他手里,故天谴威力减半;二则追杀进两界通道的禁制力道只有一半,他实际承受的易戴山天谴仅为正常的四分之一多一点;三则他体内那股长久以来保护他性命的神秘力量再一次在最危急的关头出现并保护他直到天谴结束,这一点亦是至关重要的。
检查过如意乾坤袋、玉玲珑划子胡须宝盒,还好除了欹于之外其他物品皆完好无损,易戴之山之行的主要收获没有损失。罪也受了,那些据说功效堪比朱果的欹于肉当然不会浪费,他小心地将它们收藏起来留待不时之需。
他迅速地从玉玲珑芥子须弥宝盒里取出备用的衣服换上,收拾停当后往最近的人烟处走去。
庆祥绸庄座落于兖州府城最繁华的南街北端,这个位置靠近达官贵人集中的城北区,普通百姓人家很少能买得起绸缎,所以店里的顾客以官宦人家居多。绸庄老板名叫施庆祥,两年前从外地回到老家开起了这个绸缎店。
此人头脑活,善逢迎,价钱又公道,哄得来买绸缎的官宦人家家眷团团转,最关键的是庆祥绸庄卖的货永远是市面上最流行和最紧俏的,每当庆祥绸庄的货架上摆上某种新货,不出半月必定从京城或江南传来流行此种布料的消息。城里敏感的妇人们很快发现了这个特点,一俟绸庄上新货的时候她们马上闻风蜂拥前来,久而久之,绸庄在城里的上流社会中留下了极佳的口碑,成为贵妇们买布料的首选店铺。
城里的同行曾试图通过各种手段打压庆祥绸庄,结果很不成功,碰了几次钉子后反过来跟着它的步伐亦步亦趋,渐渐的庆祥绸庄成为兖州城绸缎行业的风向标。但是绸庄最近几天的生意跌得很厉害,施庆祥正为此忧心忡忡,一大早在店里来回地走动,不时往外张望,店里的伙计们难得清闲,悄悄地议论着清晨的天象异景。
巳时三刻,一名道姑走进店门。
绸庄里的伙计们发出一片惊叹,个个呆立原地,居然忘记迎上前接待。
进来的道姑年约双十,肤如凝脂,面若芙蓉,鼻似悬胆,目胜秋泓,艳若牡丹,美如天仙,唯一不协调的是她身上青素色的道袍过于肥大,遮住娉娉袅袅、玲珑剔透的绝世身段。
道姑进门后,一眼扫过众人,然后嫣然一笑,使每个人只觉得如沐春风。
“请问哪一位是施庆祥施先生?”声音似玲琅环珮响动,悦耳之极。
“在下就是。敢问道长如何称呼?有何见教?”施庆祥迎上前施礼,心中对这个道姑的美貌暗暗惊叹不已,绸庄来往的多是官宦家眷,长得漂亮的女子他看得多了,及得上她万分之一的一个也没有。
“我还没有正式出家,不过师父已赐别号清怡。我有封信要转交给你。”
施庆祥接过信,正待打开看,忽又收起来,道:“请道长在此稍待,我去去就来。”告个罪,匆匆往后堂去了。
伙计们已经回了魂,争先恐后地迎上前招呼,看座的看座,沏茶的沏茶,上点心的上点心,甚至有人取了绸庄特制的绸扇给她打扇。
道姑含笑一一谢过,喜得几个伙计找不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