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走……带我走……二哥……”
萧寒眼前一黑,脑袋便如炸了一般的痛,耳朵周围诸多声音,听不清楚,混成一片,就是嗡嗡之声。
连着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更何况除了身体上劳累,心里的那股无人相知的沉痛更如千斤顶一般的压着他,压得他几乎直不起来腰。
他拒绝别人的搀扶,握了握拳头,把头对着床砰砰的撞了两下,微微的刺痛感,让他眩晕的意识勉强清醒了些许。他摇摇晃晃的起来,拿起药,才要扶她起来,就看到床上的人儿迷糊糊地摇晃着头,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像是在做着噩梦一般,惊怕得浑身颤抖着,便在梦里哽咽着哭,哀求的喊着:
“……放了我……我不能忘掉他……带我走……二哥……”
他听得清清楚楚,嘴角微微抽搐着着,手里的药丸瞬间变得千斤重,他险些就握不住了,只觉得好像有无数锐利的针,一股脑的疯狂的扎到他的心口上去,把他脸上那最后的一点血色也一并给剥夺而去了,他的胸口紊乱的起伏着,呼吸更是急促得厉害,他这样的绝望,这样的疼痛,她却还在梦中,生生死死的念着另外一个人。
荆楚和尚铭看他的脸色,都不敢说什么,心里也犹如针扎一般的难过。
萧寒捏着那药丸,死死的盯着还在呓语不停的舒暖,好一会儿,仰头把药丸塞进嘴里,嚼碎,又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水,然后捏着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嘴巴喂了下去。
一股苦味蹿进来,舒暖本能就要去吐,无奈被他封着嘴唇,那苦涩的药汁被死死的封在了她的口里,她吐不出来,只得吞咽下去,但是那滋味实在难受,她痛苦的皱着眉,身体如一条缺水的鱼儿一般剧烈的挣扎着。
等到她终于把药汁完全下咽了,萧寒才松开她的唇,她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似是要把那吞进去的苦涩药汁给咳出来,萧寒又喝了一口蜂蜜水,渡进她的嘴里,连续喂了几口,她的咳嗽才渐渐停止。
萧寒静静地坐在床边,幽幽沉沉的眸静静的看着她。
荆楚看了眼坐在床边的萧寒,拉着尚铭出去了,一走出病房,尚铭的眼泪就啪啪的掉下来了,眼看着就要哭控制不住的张嘴大哭,荆楚赶紧捂住她的嘴,拉着她离开了。
萧寒拿着纸巾擦掉她嘴角,脖子里水渍,又将她散乱汗湿的头发擦干抚顺,最后,他伸出手,他应该是想抚摸她的脸蛋,可是那手在她的脸上停了好久,最终又缩了回来,他掖好被子,站起来。15530561
“……我要去找他……”
萧寒的手指死死地攥在一起,心想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吧?
他深地吸了口气,脊背挺得直直的,紧紧的握住了拳,转身便朝着主卧室的门走去,刚触到门上扶手,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哭泣的梦呓。
“……大哥哥……”
萧寒的手顿住,脊背瞬间绷得紧直。
梦呓过后,便是一阵阵抽泣声,那哭声细细的,低低的,很是凄凉无比,便好似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一样。
他的胸口立即就冒出了一股热流,如奔腾的江水一般在胸腔中肆意的激流涌动,撞得他的身子都颤抖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转过身来,那幽明黑沉的眸子里全是不可置信的惊讶。
她如一个削薄的人偶一般躺在被褥里,过多的泪水不断的涌出来,浸透了她的脸,那脸几近透明,如此虚弱不堪,却依旧不停的念着,声音细微如蚊蝇嗡嗡:“……大哥哥……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要离开……大哥哥……你回来……”
萧寒一个箭步冲上去,跪在床边,一把握住了她纤细脆弱的手,那布满血丝的双眸便如被大火映了一般的雪亮,里面闪烁着惊喜和急切,他的心如擂鼓一般,他紧紧的攥住她的手,急促的问:“谁?你在叫谁?暖暖,快说,你在叫谁?”
他追问得这样惶急,已然失去了理智,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最后的疯狂,疯狂的执着着,执着着想要一个答案。他屏息的等待着,幽深的眼睛亮得吓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他觉得他已经把自己消耗殆尽,孤注一掷般地等待着她给他一个答案,那足以让他升天堂或者是下地狱般的答案。
舒暖软弱无力的躺在那里,长长的眼睫毛被泪水浸的湿黑,贴伏的趴在雪白的肌肤上去,紧闭的眼角不断的有泪水顺着流下来,苍白的唇瓣颤抖着,逸出几个低不可闻的声音:“……大哥哥……我不要忘掉大哥哥……二哥快带我去找大哥哥……”
萧寒的眼睛里像是忽然爆开了一朵烟花,流光溢彩般的亮,他的呼吸是一下比一下沉重,心撞击着胸腔,打鼓一般,咚咚作响,他的身体忽然晃了一下,像是身子里的力气被抽走一般,但是绝望苦涩空虚的心瞬间就被什么给涨满了,那样温温热热的感觉从心口里溢出来,暖得他的眼睛都热了,他低头重重的吻了下她的手,然后俯下身,一言不发地将还在昏睡中哭泣的舒暖紧紧地抱在怀里,深深的埋在她颈发见,声音是压抑不住地颤抖和喜悦。
寒不司实情。“暖暖……我的暖暖……”
那样地低低的呼声,像是呓语,却透着无尽的心疼和喜悦。
他的暖暖,他的妙人儿!
原来她的噩梦竟是这般,他竟不知她心里还有这样的苦。
“暖暖,我是大哥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