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走,他只好原地站着,垂头缩脑地尽量弱化自己存在感。
良久,楼越慢慢地讲起来。
此处只有他和山神两个人,他像是在和山神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又被人洗了记忆。”
“这是第二次。”
“他说他和紫华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却连手法都如此相像……”
“紫华不肯让我记住什么?陈武又不肯让我记住什么?”
“是我做了如何不堪的事?”
“三岁以前的孩童做出什么?而那天夜里,我……又做了什么?”
“我想不明白,于紫华而言,我与镇海剑孰轻孰重……,而于陈武而言,他又为何平白费十年在越风山?”
“陈武口口声声看上越风山的山水,他这十年,哪里像看上了越风山?”
“当年紫华教会我镇海剑,多一刻都不肯留。如今陈武走……”楼越惨然,他不让我醒来。
“他们神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越风山当游戏么?”
……
山神等了许久,不见楼越言语,正以为楼越不会再说之时,忽听楼越道:“他说过会再回来,我便等他。”
那掌灯会一直留着。
山神听完僵在原地,他没想到会是这一句。
山神见过楼越曾对紫华上仙如何执着热烈,之后又如何刚烈顽固。陈武上仙留了十年,他以为陈武上仙这一走,越风山至少得腥风血雨一段,没想到楼越最终的反应竟是如此一句。
他亲眼目睹楼越用镇海剑向紫华上仙表白的漫天花海,当时他旁观羞得几天不敢现身。眼下楼越不过平常的一句话,语气含义不明,莫名,山神听得竟有些尴尬。
自楼越出生以来,山神便被混世魔王小楼越镇压得十分凄惨,苦等楼越长大能稳重些,却又因楼越几度撞山,他作为山神被撞得鼻青脸肿去掉半条命,日子阴暗的看不到头。
也就陈武上仙来的这十年,楼越渐渐安宁下来,越风山风调雨顺草畜兴旺,凡事又有楼越顶着,他这个山神好日子过得无比幸福美满。
山神一直十分忧虑陈武上仙离开,然而预料中楼越的暴烈没有出现,竟能如此……安宁。
谁不想过几天好日子,一时的热烈或许尽兴,但总是热烈便如在火上常烤,耗心费神。山神真心佩服陈武上仙,能将楼越影响至此。
楼越的安宁,让山神稍稍放松了些。
楼越最后一句话,听得他心头一卷,很想再听楼越说点什么。
却不想,楼越默坐半晌之后,突然掉转话锋。
楼越道:“自我这座楼落成起,一百零八年,除我之外,越风山再无一灵成育,连你这个山神在百年间修为未有寸进。皆应我吸尽越风山灵力。”
楼越顿了顿道:“山神,你怨我吧?”
山神一惊,吓得摊在地上。
楼越起身对山神落下一道灵光。
山神渐渐安宁下来,不再那么害怕,说话利索起了,认真答道:“镇海灵不可如此说,若非镇海灵,这百年间频发的灾难不知要葬送多少生灵,越风山并越海一带百年来物种繁盛,前所未有的繁荣,越风山生灵万物感念镇海灵不已。”
楼越:“楼宗在时你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