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受不得柳无风这个窝囊废对自己的怀疑,受激不过的柳无涯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出之后。话刚出口他已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看了看醉意醺然的柳无风。心事这才放下几分,但脸上已没有了好脸色。“你到底去不去?”。
“三哥勿恼。兄弟我可怜哪!这几年过地都是什么日子,弟弟我实在是害了怕。寒了心!我不敢再错了!”,说着说着,柳无风这七尺高的汉子竟然就这样哭出声来,看他这意气消磨殆尽,窝窝囊囊的样子,柳无涯的气无形中消了几分,就听坐着地柳无风吭吭哧哧继续说道:“就算这次鲜于仲通这老犊子能逃过去,依他的年龄也不过再干两三年。弟弟我想问三哥一句,您认识田承嗣田副帅不?这剑南道以后还得是他的天下,若是三哥能在他面前帮弟弟我说说好话,我……我感激不尽”,大着舌头说完这些,柳无风腿一软,作势就要跪下。
“看你这点出息,成什么样子?”,怀着六分解气,两分厌恶,还有两份可怜的心态,柳无涯一把拽住从胡凳上出溜下去的柳无风,鼻子中带这飘音哼了一句道:“田承嗣?”。
“对,就是田副帅!”,顺着柳无涯一拉,就此委顿在地上也不起来的柳无风满脸希冀道:“田副帅正当壮年,又是陛下钦点来剑南的节度副使,这也就罢了,愚弟可是听说田副帅的后台乃是唐离唐大人,我说句混话三哥您别介意,若论圣眷及朝中势力,只怕杨相也不及唐大人!占着这三条,田副帅接任剑南节度使正职已是板上钉钉儿,现在三哥你要是有路子帮弟弟我在他面前说几句好话,还愁将来没个好出身?”。
“接任节度使,哼,他田承嗣想的倒是挺美!没有唐离,他连个臭虫都算不上!”,面对柳无风的无知,深知内幕地柳无涯心中的优越感更强了,冷笑着用居高临下地腔调沉声道:“至于唐离,这也得他有命回京再说”。
“啊!三哥你的意思是唐离得死在跃虎台?那……那太后……岂不是也要……”,柳无风吞吞吐吐说到这里时,原本因酒劲儿刺激而泛红地脸顿时一片惨白。
“京中大人们地事不是你一个小小校尉就能明白的!”,察觉到自己失言越来越多,柳无涯也没了再与柳无风纠缠地心思,用发燥的语调低声喝问道:“我就问你一句,鲜于大人那儿你去不去?”。
“鲜于大人不是被围在了卸甲坡嘛?咱们怎么……”,刚说
,察觉柳无涯脸色不对,柳无风当即改口道:“不知身去见鲜于大人,三哥给说个时间,我也好准备准备!”。
“五日后动身!”,口中说出时间,坐下身来的柳无涯吃透窗而来的秋风一吹,身上一冷的同时,不知为何心也慌的厉害,举手间将身前~.事若有一句风声泄露出去。我要你的命!”。
这时,酒劲儿上来的柳无风早已坐在地上依着身边地胡凳迷糊过去,柳无涯发狠的这番话只换来他一阵低低的呼噜声。
厌恶的瞅了柳无风一眼,柳无涯拿过酒瓯自斟了一樽后一饮而尽,站起身来的他也不看地上的柳无风,就此直接由门前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再次看了看眼前老拙朴旧的祖庄。柳无涯原本火炭似想要祭祖的心就此意兴阑珊下来,这一刻,他蓦然觉得自己这趟回来真地很无趣,很无趣……
柳无涯的脚步声刚刚去远,原本醉倒在地的柳无风当即站起身来。
伸手抹了抹有些僵涩的脸,一脚踢开身前的凳子,柳无风径直来到里间房门处。轻轻屈指连叩三声。
门开处是一脸冷笑的唐离,白日里明亮的光线下,他鬓间地缕缕白发显得愈发醒目。在他的身后,正有一个极美的女子在为他轻轻捏着肩膀。让柳无风诧异的是,这个分明在做着丫鬟之事地女子不仅衣着华贵,更重要的是她全身透出的阴冷的威压,这种久踞上位决人生死才能养成的气质让柳无风只看了她一眼,随即就低下头去。
刚一低头,柳无风的眼睛似被烫过一般,立即扭向一边,饶是如此,他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快的似乎就要蹦出身子。
在他的身前,一身素衣的太后赫然正伏在唐离怀中无声抽搐不已。而唐离地手则温柔的在太后地背上一遍遍抚过……
看着柳无涯出去的门口,唐离淡淡着声调道:“玉珠。我要知道他所知道地一切,一个字儿都不能漏!另外。在我没让他死之前。他就得好好活着,好好地活着!”。
“是!”。轻轻为唐离捏着肩膀的玉珠,连回话地声音也充满了恭顺,但她说话的内容却让柳无风听的不寒而栗,“奴婢会请刑部三十年来最杰出的红案师傅吴老爷子亲自出手伺候柳先生,一切定会如少爷所愿!”。
回话完毕,玉珠收回双手,向唐离福身一礼后袅袅而去。
“无风!”
“啊!”,应声答话的柳无风刚要抬头,蓦然想到什么后,又立即低下头去,“大人有事请吩咐”。
看着柳无风的样子,唐离微微一笑,但轻抚着杨妃的手却没有半点要收回的意思,“此次事后,你若想上阵杀敌,不拘剑南还是陇西,我保你个统兵上镇将!若是你不想再上杀阵,长安皇城兵部,我许你个郎中之职”。
十年蹉跎,终于等来今天,随着唐离淡淡的话语,柳无风的身子却如风中的树叶轻轻抖个不停,良久之后,才见满脸通红的他昂然抬头道:“多谢大人,大人但有所命,末将万死不辞!”。
“这是你应得的,为何要谢!”,说完这句,唐离没再看柳无风,只低头用无限怜惜的目光看着怀中的素衣女子,口中呓语般喃喃声道:“五日,五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