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意,江陵意。
江郁明只觉得心口闷痛,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愧疚深植于他的心底,噩梦也就夜夜不会放过他。
夜夜不成眠,每每看见江陵意的身影便觉心安。
他还在,多好啊。
江郁明渐渐的平静了情绪,他阖上眼睛,脑中画面跳转到记忆中最为安静的日子。
那是江陵意将坦途娱乐送给江家后的日子。
江陵意在乡下置了一个小院,院里有一棵粗壮的梨树,恣意的生长,树荫盖住了半个院子,。
一只灰色的野猫常来小院蹭饭,江陵意专门去买了一袋猫粮,待它慢悠悠的踏进院子便给它抓一把洒在一只缺了口的破碗里。
自此院子里老鼠几乎绝迹。
江淮安隔一段时间便会来小院里看看江陵意过得怎么样,聊天,下棋,或者纯粹是安静的坐着。
江郁明藏在梨树后,借着树荫笼罩,贪婪的窥视江陵意进进出出小院的身影,像只贪得无厌的兽,垂涎守着金库不肯离开。
江淮安抱着野猫去打针除虫,这才得知野猫年岁已高,活不了多久了,做完了所有的程序,他抱着猫回到小院。
谁都没想到,江陵意竟然没有活过一只猫。
树叶哗哗,阳光正好。
江陵意拿着一本书坐在树下的躺椅上,躺椅一摇一摇,舒服得他悠然闭上双眼,风翻书页,纸张沙沙,江郁明轻轻凑近他的身边,仿若只是为了讨要一个呼吸的亲密。
“喵呜。”灰猫慢腾腾的爬上躺椅,窝在江陵意的腹部团成毛球,肚子一起一伏的打呼噜。
没有人理解江陵意的执着,是螳臂当车还是早有准备。
打拼十几年的坦途娱乐,说送人就送人,富足安稳的生活,说放弃就放弃,江陵意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狼,拼尽一切为他不争气的弟弟报仇雪恨。
这又是何必呢。
毕竟江郁明,已经死了啊。
江郁明没有泪水,鬼怎么会哭。
他就像一个盛满玻璃渣的人皮碗,动一动,就鲜血淋漓。
没有泪,恨愈加坚实,原先虚幻的恨意宛若被小锤子一点一点夯实,连突出的棱角也被砸下去,凝实成一颗名为仇恨的球体。
浓重的仇恨险些将江郁明逼疯在明暗交界,若不是尚存一丝对江陵意的怀念,他恐怕会化为厉鬼作恶人间。
他还不如化为厉鬼。
又一次睁眼看到江陵意的江郁明心想。
这样他就不用心如刀割的看江陵意疯了一样为他复仇。
一日江陵意买菜回来,被热情的邻居老太太拉住介绍适龄女性,嫉妒如一个巨大的口袋套住了江郁明的灵魂,凭什么,那是我江郁明的哥哥。
“小江,看你这一人孤孤单单的,就缺个贴心的媳妇帮你前后照料着,你看我这孙女怎么样?”
“不用了,刘大娘。”江陵意温和的拒绝,掂掂手里的布袋,“我得回去做饭。”
“还会做饭,你这么好的小伙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老太太笑眯眯的夸赞,“那明天再说啊。”
“嗯,大娘再见。”江陵意转身回去,表情骤然寡淡。
江郁明盯着江陵意形单影只的背影,刚刚疯狂堆砌起来的嫉妒如潮水般退去。
江郁明,明明都是你的错。
你又凭什么赖着江陵意?
江陵意日日给老猫梳毛,直到躺在病床上。
“别忘了帮我照料那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