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一言不合就哭得震天响。
可见真正的委屈反而是说不出口的。可是……这是成年人,甚至生活了很长时间的人必须有的感慨,而不是一个才六岁的孩子。
但是这种倾诉是好的,哪怕只有一点点。言蹊听着。
“我那天要是早点……叫人来就好了……”安之小嘴瘪了瘪,眼眶红了起来。
原来还有这种想法么?可怜的孩子。言蹊把她抱过来,让她伏在自己的怀里。小小的安之脸偎在她的肩膀,低声抽噎着,鼻子泛红。
连哭都这么压抑。
言蹊搂着她,斟酌着用词:“人的命运很多时候很难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会发生……这不是你的错。”
“安之,你可以一直呆在这里的。”
“好了,乖……”言蹊摸摸她的背,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是什么?”
安之揉着眼睛,她一边抽泣一边说:“练习写字的字帖。太爷爷给我的。”
“嗯,”言蹊笑了笑,这本字帖她再熟悉不过,是她爷爷自己编的。八开大小,讲义、字帖、配图都是言爷爷一笔一划写出来的。言爷爷写的一手好楷书,笔锋遒劲,气韵不凡。
先教他们学会握笔,了解字的结构,笔的用法。
一本用来临摹,一本大白纸用来练习。临完他老人家的字,就对字的结构了解得差不多了,再临别的字帖。
等到他们能握紧笔了,这么练了好几年,他们的爷爷就不太管了,喜欢学书法的继续跟他学,不喜欢的就不学,但是字都能写得很工整。
“我和哥哥们小时候也是这么开始写字的,你看太爷爷很喜欢你是吧?安之是讨人喜欢的孩子。”
言蹊把她拢在怀里,低声地跟她说着话,嗓音温软,像晴天空中的一抹云。安之仰着头看她,不知不觉就忘记了哭泣。
言蹊翻了另外一本,她“咦”了一声,轻笑。安之往上面一看,就是那张练习她名字的纸。
她赧然道:“我还不太会写……”
“没有呢,写得很好……来,我再写给你看……”
她没有松开手臂,把安之拢在怀里,坐到地毯上,拿起她的铅笔,给她写字。写完她的“蹊”字,写了她的名字“陶”“安之”。
“蹊”字她依旧写得很端正,清秀,笔顺干净简洁。
而“陶安之”这三个字依旧素雅精致,略略随性,显得有些行云流水的意味。而“之”字最后的一捺微微拖长,却点到即止,既克制又潇洒。
“安之,你有一个好名字。”
安之把脸贴紧了她,她很留恋她的怀抱。她知道言蹊与她非亲非故,已经待她很好很好,她并不是她的妈妈,也不是旁的需要对她负责任的什么人。她是别人的姑姑,她是大人,她需要去工作,她工作很忙。她不能再贪心了,也不能要求太多。
她只是特别喜欢这样被她抱着。
一秒。多一秒。
安之合上了眼睛,她那绵软青嫩的睫毛慢慢的被一层水雾覆盖。
屋子里一片宁静。
言蹊也没有说话,她其实是不太喜欢小孩子的,家里的熊孩子双胞胎没有办法,血缘摆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对不对,把安之放着家里面。整天对着她大嫂疼爱着双胞胎,她的心里一定会很难受吧。
先前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想着同龄孩子会好相处一点,没想过让她受委屈。受了委屈,所以想起外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