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外重重磕了几个头,又转头向颓然坐在圈椅上的皇帝叩首,泪如雨下:“老身对不住陛下,对不住娘娘!”
年近半百的老妇人跪在那儿,眼泪和着她头上的血一起滴下来,触目惊心,看的皇帝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他别过眼:“舅母包扎下伤口再走吧!”
承恩公夫人心头一喜,陛下能原谅她们就好!她又感恩戴德了一回才被钱舜华扶了起来。
钱舜华咬着下唇,抬眸看一眼皇帝,他侧身盯着那屋子,一脸想不顾一切冲进去可碍着规矩又不得坐在这里的无奈。
察觉到钱舜华的分神,承恩公夫人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女儿手臂,经此一事,女儿是不可能进宫了。要不意外这一说就成了笑话,陆家也是绝不会允许的,否则他们就得沦为笑柄。
钱舜华抿了抿唇低着头扶着母亲后退了几步,旋即转身离开,心里空落的很。她满怀信心的进宫来,费尽心机讨好钱太后,就连皇帝表哥也有那么点意动了,眼看着就要成功,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她不甘心啊,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
包扎过后,又流血又流泪的承恩公夫人已是精疲力尽,恨不得马上回家休息,可她还要去看看洛婉兮聊表歉意,不幸中的万幸她没出事。
略作休息觉缓过气来了,承恩公夫人便站起来,刚跨过门槛,抬头的瞬间她就愣住了,双眼大睁,瞳孔微缩,扶着女儿胳膊的手也倏尔握紧了,如临大敌一般。
钱舜华便觉胳膊一疼,不由诧异正欲开口询问,就见院子里站着一行人,打头的正是长平大长公主。新皇登基,她又长了一辈,眼下已是宁国大长公主,宗室里就数她辈分最高,便是太后见了也得恭恭敬敬唤一声姑母。
钱舜华以前也见过大长公主几回,可没一次如眼下这般觉得喘不过气来,那一身令人望而生怯的气势,便是在她太后姑母身上都没见识过,这是常年身居高位令行禁止惯了才能养出来的气度。
钱舜华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大长公主的眼睛太厉害,让她觉得被看一眼就无所遁形似的。
承恩公夫人却觉大长公主的目光所到之处,那儿就像是被刀割了一下,这会儿她才想起来,陆静怡是大长公主一手带大的。
承恩公夫人脸上肌肉颤了颤,正要行礼,才刚刚屈下膝,就见眼前一花。
宁国大长公主已经扬长而去。
承恩公夫人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半响,钱舜华嗫嚅道:“娘,我们?”要不要跟进去,可她有些害怕!
承恩公夫人稳了稳心神:“我们去先去看看凌夫人吧!”
钱舜华忙不迭点头。
漫说钱家母女害怕,饶是皇帝见了一脸冷然的大长公主进来,心里也慌了下,一把扶住要行礼的老人家,讷讷道:“姑祖母!”
宁国大长公主沉声道:“陛下,容老身先去看看怡儿,有什么出来再说可好?”
皇帝忙不迭点头,送了大长公主和岳母段氏到房门口。
钱太后见着宁国大长公主有些心虚,毕竟这是她娘家人闹出来的幺蛾子,有些话她对着陆静怡敢说,对着这个姑母,觑一眼严肃的大长公主,这话还没出口,她这心就怯了。
略说了两句,钱太后便把地方腾给陆家女眷,临走还看了陆静怡一眼。
陆静怡也望着她,“母后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