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骤然一变,气道:“你做什么?”
赵判官被他喝得老实起来,迟迟不敢应声。
许青涵强忍怒意,把声音放缓了几分:“为什么把门锁上?”
赵杀迟疑了好一会儿,总算把真心话吐了出来:“你过去……说会伤心。我怕你见了伤心。”
过去许大夫常说,看他受伤出血会伤心,恨他不肯为自己考量。可他如今又受了一点小伤,流了些许热血。
赵杀眼前仍是一片模糊,听四下无声,依稀猜到自己失言,稍一忖度,便声音嘶哑,急急补救道:“青涵,对不住。我一时忘了,你如今……早就看开了。”
可他这样说完,屋中仍是一片寂静,有一滴冰冷的水,从半空落在他颈项之上,同热血融在一处。
赵判官吓了一大跳,低声唤道:“青涵?”
幸好许青涵语气如常,淡淡道:“赵公子伤得不轻,我替你熬一碗麻沸散,睡醒就好了。”
赵杀安心应了,等许青涵端来汤药,入口时冷热恰好,而后就迷迷糊糊起来,依稀是有人剪开他破碎衣裤,在火上燎过小刀,抖着手将断箭剜出,抖着手拿羊肠线为他缝合伤处,抖着手洒下许多药粉。
那碗麻沸散分量极重,赵判官非但不痛,还因自己的幻视癔症笑出声来,许大夫医术如神,那双手向来镇定得很,哪里会发抖呢?
第三十三章
他一觉睡醒,人已经换上了干净衣衫,大大小小的伤处都止了血。
许大夫冷着脸坐在床前,双手拢着火折子在他眼前一晃,见赵杀视物无恙,这才把火吹熄,缓缓站起身来。
赵判官木愣愣看着他收拾,只盼着眼前光阴去得再慢一些。
许青涵偶然转过身来,与他痴痴目光相接,不免皱了眉,低声问:“你冒名顶替,所以他们要杀你?”
见赵杀并未作声,许大夫眉头又皱紧了两分,低声道:“你如今住哪里?身上可有银两?”
赵杀只得摇了摇头。
许青涵便道:“我还要去义诊施药,每日里风吹日晒,自顾不暇,管不了你。一会儿套了车,我带你去司徒将军府上,求他收留你一段时日,痊愈了再谋生路。”
此话大出赵判官意料之外,人立时脸色铁青,粗声粗气道:“不用他管,我自己能成!”
许大夫并不同他多说,自去街上张罗,一数袖中银钱,只够雇一辆骡车,便将所有铜板倒出,倾尽家财,挑了一辆最干净的骡车驾回来。
他把叨叨不休的赵杀背进车厢,正要把车帘放下,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放心不下,想了许久,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捏碎蜡封,把瓶中仅有的一粒蜜色药丸倒出,喂进赵杀口中。
赵判官被他捏着喉咙,不得已咽了下去,愤愤问道:“这是何物?”
许青涵径自背过身去,一道深色车帘落下,隔开两处。
许大夫这一路谨小慎微,竭力避开私兵,将骡车稳妥地停在将军府正门,叩门之后,把细细写着来龙去脉的拜帖双手递给门童。
他毕竟在将军府里住过许久,两名门童并不与他生分,只说司徒将军还在议事,不好叨扰,又搬来一张交椅,请他坐下稍候。
许青涵稍稍一想,便弯腰进了车厢,扶着赵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