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脖子上包裹着的白色纱绢渗着血水,暗红浓重的血迹蜿蜒湿了胸膛衣袍,暗影里脸白如纸,束发凌乱,有几缕湿湿地粘在脸上,斜飞入鬓的长眉下眸光清冽孤冷,犹如天际遥远的寒星。
明明憔悴得快要倒下去了,却半分容色不减,气度慑人。
妻子唇角有淡淡的黄黑色汁液,阮莫儒心头一动,定定地看向沈墨然的眼睛。
灯火有些昏暗,阮莫儒从沈墨然眼睛里看到不同于那日作坊门口见过的从容淡定,那双深沉的眸子隐着汹涌的浪潮,再不是一潭止水。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就有一种奇妙的会心之感。
阮莫儒放下了手里的椅子。
跨出房门时,沈墨然深吸了口气,轻声而坚定地道:“阮伯父,不要告诉梨容……阮姑娘今晚之事。”
“好。”阮莫儒没有半分犹豫应下,沈墨然再好,他的家人几番要害女儿,他不希望女儿与沈家人有过多瓜葛。
☆、第二十二回
沈墨然远去的脚步趔趄不稳,阮莫儒想唤个下人送他,嘴唇微启终是没有出声。
沈墨然下手不重,阮梨容在他走后不过片刻苏醒过来,睁眼看到阮莫儒在房中迷瞪了一下后急恼地问:“爹,方才沈墨然来过,把女儿打晕了,抓住他了没有?”
女儿的言语把沈墨然当仇人看待的,阮莫儒暗暗不解,摇头道:“他是好意,爹把他送走了。”
“哪是什么好意,爹,沈墨然狼子野心,表里不一,你别给他骗了。此番我陷身闻香楼,就是他家设局骗我的……”阮梨容愤愤不平,本不想说的,怕阮莫儒被沈墨然的外表蒙骗,忍不住将自己的推断说了。
“过程我听聂公子讲过了,叶薇薇也下到大牢了。”阮莫儒皱眉,不想替沈墨然分辩的,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梨容,你认为沈墨然兜个大圈子,把你送进闻香楼再把你赎出来,是为了欺骗示好?”
“正是呢,爹,沈家窥觑咱家的白檀扇。”再多说,便要说到沈墨然作张作致是为讨自己欢心,阮梨容有些羞恼,说了一半没好意思说下去。
阮莫儒明白了,沈墨然为何不想给女儿知道他送药来救人的,不论他做了什么,女儿都往坏处想他的。明白过后却更糊涂了,沈墨然与女儿也只见得三两面吧,怎地如此尽心?
从闻香楼鸨母的话来看,沈墨然赎女儿纯是巧遇,叶薇薇要害女儿,他事先是不知情的。
想着沈墨然事先不知情,却能巧遇女儿,其中缘由是他去了闻香楼,去闻香楼能做什么?当是找姐儿寻欢作乐。这么一想,阮莫儒心中对沈墨然的好感大减。
“爹知道了,会防着沈家的。”阮莫儒给了阮梨容一个安抚的眼神,想了想道:“梨容,你已到了议亲的年龄,这亲事不定下来,有心之人怀了不轨难免,爹看着,聂公子不错,你觉得呢?”
议亲!阮梨容双手死死攥紧,静立了许久,艰难地启口道:“爹,等聂大哥从京城回来再说吧。”
阮梨容从京城回来一语提醒了阮莫儒,沈墨然说得隐晦,阮莫儒见多识广,隐约已有所悟,心中没来由地也完全相信沈墨然。向皇帝求取回心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