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风平浪静,孙德他们并没有遇上任何麻烦,一千里路短短半个月就走完,到长安时王世宁已经只剩下皮子蒙着骨架。
刑部直接押走了王世宁,孙德等人则是回府向纪颜复命,纪颜听他们说了这一路的详情,这就无奈摇了摇头,道:“王氏的确厉害,没有被你们骗到,否则只要他们按捺不住,敢在路上劫走王世宁,朝廷就有借口对他们发难,才要叫他们好瞧。”
孙德也倍觉遗憾,不过也很淡然,才道:“侯爷算计周详,不过我瞧着那王家三公子也不简单,想来能跟侯爷作对的人,也不是一般货色吧!”
纪颜笑笑,道:“王三公子的确很不简单,三天前我就收到了马东没的密函,说是他以家法处置了王有钱,抄没了王有钱一切所有。我夫人本是出身王氏,小姨落在了王有钱手中,如今王有钱被处置,只怕王三公子要挟持我小姨与我为难。”
孙德原本不知道这些内幕,也是纪颜信得过他才跟他说起,一听这话就气得拍桌,道:“侯爷怎不早说!区区一个破落户,咱们怕他做什么!要是早跟我说了,我早带着兄弟杀进他家,抢了小姨回来,免得侯爷遭人胁迫!”
纪颜也知道他忠心耿耿,只是对有些阴谋算计不甚了然,偏向于暴力解决问题,就不怎么考虑后果,才道:“抢人不难,只是好端端抢了人回来,咱们也有麻烦。你只瞧王世宁抢我五百斤茶叶,就将自己贴了进来,咱要是抢个大活人,只怕麻烦不比他小。”
这才叫孙德抓抓脑袋,摇头道:“这些弯弯绕绕,我不懂,不过那王氏可不是好人,留小姨在他们手里,只怕日子也不好过!侯爷若是有心搭救,还是尽快动手的好!”
纪颜点点头,也没有多说,始终这里最急着就芷然出来的,除了翠娘就是他了。这一个多月他跟王家兄弟斗法,都不敢叫翠娘知道,就是怕她胡思乱想,白白熬坏了自己的身子。
现如今王世宁已经被押解进京,王氏为了救这个嫡传继承人,只怕会做出相应的让步,始终这种传承几百年的世家,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有时候应该退让,他们也不会硬来。
原本纪颜跟王氏也没有深仇大恨,只要能救得芷然脱离苦海,其余一切都好商量,有道是“度尽劫波余恨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他也不想夹在李世民与世家的争斗中不得脱身,就知道从来做棋子的都难得善果。
此事告一段落,纪颜才对孙德道:“现如今其余几支人马都还没有回来,我这边却已经听见了有趣的消息,听说他们在江南一带做了不少大事,震慑巨鲸帮都退避三舍,不少拦路抢劫的土匪都改邪归正,说起来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孙德一听就不乐意,哼了一声道:“要是老子去了,管叫那什么巨鲸帮就地解散!虽说为侯爷办事,乃是我们的本分,只是咱们分工不同,我可不会输给他们!”
纪颜笑笑,道:“你别说,此番全靠你们,才拿住了王世宁的把柄,将他押解进京,要说功劳,应该是你们最大!现如今你们已经不是军中之人,在我这儿也该有个安稳的营生,我打算借着这一次打响的名声,直接做一家镖局起来,用以协助茶楼的生意,顺便也接别的活计。”
此言一出,孙德的眼前便是一亮,这才是他想要的日子,如今总算落在了实处,能在新丰候麾下的镖局做镖头,今后娶妻生子就再没有什么阻碍,好歹他也快三十的人,不曾成家立业总不是一回事儿,谁不愿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全是他之前四处混迹,没人敢跟他罢了。
不单是他,其实跟他一起的兄弟大多是这般处境,好人家的姑娘不愿嫁给无所事事的混子,处下的姘头又都是些招蜂引蝶的货色,要真能安家落户,才是他们的福气到了。
而且纪颜跟孙德说起此事,摆明是看重他与他商量,一旦这镖局做了起来,堂堂侯爷自然不会去亲自坐镇,说不得就是由孙德打理,今后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才叫他一时激动不已,连忙朝着纪颜作揖,道:“侯爷为我们考虑,便是我们的福气了!”
纪颜微微点头,道:“先前在校场比武,以及去太原辑凶,都是你抢着出头,我就看重你这股子魄力。你在京中许久,自然有不少人脉,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从选址到门面,都由你自己做主,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堕了我新丰候的名头!”
孙德激动得浑身发抖,大声领命,感谢纪颜知遇之恩,这就急忙忙告退,着急做事去了。
两天后,刑部来人请纪颜参与对王世宁的会审,始终他是苦主,照理说也该上堂。纪颜自然答应,正盘算着如何整治王世宁,就听得家奴来报,说是王氏派了说客来拜访。
微微一笑,纪颜这就吩咐请那说客进来,才瞧见一名大腹便便,满脸肥肉的中年人笑呵呵走了进来,作揖行礼,道:“多谢新丰候!新丰候宽宏大量,宅心仁厚,小人王康,拜见新丰候!”
此言一出,纪颜便是一乐,故意道:“你这话说得蹊跷,倒像是堵我的嘴一般。我是否宽宏大量,世人自有公论,你我说了不算,又何必巧言令色?”
王康闻言,好不生气,依旧乐呵呵的,道:“侯爷过谦啦,真叫我刮目相看!若是侯爷有心为难,大可以将我拒之门外,如今赏脸见我,就是有得商量!也是侯爷怜我一身肥膘,受不住那毒辣日头,我这就厚颜一会,跟侯爷讨杯茶喝了!”
这人跟王世兴一样,都是笑脸迎人,只是他的笑意,比王世兴要真诚很多,胖嘟嘟的也很讨喜,纪颜也不厌烦,这就点了点头,吩咐人奉上茶水,才道:“佳客登门,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