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年就像蒸发的一场梦。
顾顷常常觉得,徐入斐是在跟自己置气,迟早会拎着行李回来,到时候他应该怎样迎接?
是生气地质问、还是耐心的解释,或者都不,他直接用拥抱捆住徐入斐。
但那不是给予,而是索求。
他需要用这个拥抱,填补这么久以来内心的空洞。
可这些,他统统没有做。
因为徐入斐没有回来。
顾顷是个很不爱幻想的人,凡事都在现实的基础上做判断和决定。
但是从那一天起,他学会了模拟重逢时的种种反应。
然而真的到了那一刻。
他也只能说出“小斐好久不见”这样平庸的问候。
时间是条流淌的长河,把那些强烈的、窒息的情感都带走,顺着河流一路飘啊飘。
等它飘的足够远,一切都不再是往昔的模样。
徐入斐长大了。
透过眼神,和单薄的身板,透过酒杯里像水一样透明清澈的白酒,他一饮而尽时,喉咙的滚动,以及醉酒时,朦胧挂雾的眼神、晕红的脸颊……
成长是这三年发生的事。
人生会有很多个三年。
但唯独这三年。
顾顷未能参与,也将永久错过。
##
和徐入斐重逢后,顾顷给了自己半年的时间,比前两年还要疯狂,把所有工作交接完毕,以确保不会出现意外阻挠。
得知徐入斐即将飞往新巷跟组的前一月,顾顷便把前后几天都空了出来。
徐入斐身边的友人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在电梯上没忍住问了出来。
金属门映出徐入斐模糊的身形,还是太瘦,像风一刮就能倒,唯独那双深棕的眼睛,还是酿着糖霜一类甜蜜的东西。
顾顷在他身上找三年前的痕迹,迫切希望有什么东西留下了,恨不能留一辈子。
徐入斐不可能忘了他。
徐入斐没可能忘记他……对吧?
当那扇房门毫不留情地在他面前关闭,他焦躁的情绪稍微得到了安抚。
是记得自己的。
所以不愿意见面。
开机仪式的前一晚,顾顷彻底结束了拍摄,杀青宴提前退场,找萧筝要了聚餐的地址,刚一下飞机,就直奔过去。
连续22小时没有睡,车上请化妆师帮忙补妆,掩盖眼下的疲惫。
顾航来不及赶过来,他搭的是方光阳的顺风车。
方光阳调侃,不知道以为你去巴黎看秀,噢不对,去看秀,你不会特意要求化看不出的淡妆,你今天穿这么斯文,斯文败类,装什么装。
顾顷闭着眼,任由化妆刷细密的绒毛扫过他高挺的鼻梁,不答一句。
他在思考,见到徐入斐的第一句应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