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雅是在凌晨三点醒来的,醒来的时候,旁边的陆翊还在熟睡,窗外电闪雷鸣雷鸣,雨下得很大,雨珠大在玻璃窗上滋滋作响。
她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一会,还是没有从刚才的梦中回过神来,心口还是很疼,唐黎告诉她,韩毅死的时候,子弹直接打穿了他的脑袋,当场毙命,死前还未曾闭眼。
她不愿意相信好好的人就这么死了,她未曾看过韩毅的尸体,也未曾看见过他的骨灰,她看见的就只是一块冷冰冰贴着他黑白头像的墓碑,仅此而已。
所以,当所有人都告诉她,韩毅死了的时候,她还是不信,她生下糖糖之后去了北缅,韩毅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无路可走了,那北缅就是他的退路。
可她和瓦岗在北缅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韩毅应该会去的地方,但依旧还是一无所获,最后还因为撞见当地毒枭交易,差点断送自己的性命。
若非陆翊找来,她如今怕是已经死在北缅了。
浅浅抽了口气,她侧目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陆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涌动,她到如今都还依旧不清楚,自己到底对他是何种感情。
刚从噩梦中醒来,她不愿意再过多的思索,放轻了动作缓缓下了床,走到床边,她开了阳台上的门窗,让冷风凉雨凌虐着自己。
她有无数次想死,可每一次在死亡边缘徘徊时,她总觉得韩毅还活着,所以迷迷糊糊的又被拉了回来。
“你在做什么?”一道冷厉的声音想起,是原本熟睡的陆翊。
他一把将胡雅拉进了屋里,几乎暴怒的关上了门窗,死死拽着她,齿缝见挤出几个字,“胡雅,你到底还要我怎样?”
她浑身都湿透了,如今已经入秋了,一场秋雨最是凉,没一会,她就浑身冰冷,仰头看着陆翊暴怒的目光,她扯了抹笑,抬手将他推开,淡漠道,“我去洗澡。”
她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从前是,现在也是。
看着她的背影,陆翊的脸渐渐阴沉,是报应,当初他执着于要韩毅死,原本以为只要时间久了,她就会忘了他,好好和他在一起,但如今看来,是他高估自己了。
窗外雷声大作,浴室里,胡雅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个噩梦,梦里韩毅面目全非,整个人被无数只恶鬼拽着朝着地狱里拉,生前他是那边骄傲的人,如今会甘愿死后被如此对待。
入秋了,她想,她应该去山里的寺里为他念念经,或许这样他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好过几分。
胡雅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陆翊不在卧室里,她环顾了一圈,未曾见到人,以为他是去书法了,并没有多想,吹干了头发,便准备继续躺会,如今还未天亮,起来也无事可做。
隐约闻到一股烟味,她蹙眉,寻着看去才瞧见在阳台上站着的人,见此,她微微蹙眉,并不打算多说什么,依旧安心躺下了。
陆翊就这么在阳台上站了许久,烟蒂落了满满一地,连房间里都弥漫着烟味,瞧着天色渐渐泛白,他才掐灭了手中的烟蒂回了卧室。
床榻上的人似乎又睡着了,看着她平静的脸颊,陆翊抿唇,只字未语出了卧室。
听到房门被关上,胡雅微微睁开了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思绪飘得有些远了,这般同床异梦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多久。
一夜大雨后,次日倒是升起了太阳。
夜里没睡好,胡雅有些头疼,下楼时,大厅里都是孩子的哭闹声,她的头被吵得更疼了,忍不住烦躁便吼了一声,“吵什么?”
她嫌少显露脾气,如今突然开口,倒是将人吓住了,糖糖是幼童,加上未曾和她相处即日,如今突然被她这般吼,吓得禁了声,眼泪一个劲的掉,哭得一抽一抽的。
家嫂也被吓住了,手里的银耳粥差点掉地上。
“呵!”陆可儿从外面进来,冷笑了一声,撇了一眼黑着脸的胡雅,“这还未嫁进陆家,就开始显露出你那点不值钱的威严了,陆小姐,哭闹的不是别人,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你若是嫌她吵,不如早些离开这,倒是省了将来数十年的养育之苦。”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胡雅微微掐了掐眉心,没有同陆可儿争辩,只是回了卧室,换了衣服后出啦,看着家嫂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家嫂见她要走,连忙开口道,“胡小姐,糖糖爸早上出门的时候说你昨晚淋了雨,让我给你熬了姜汤,说是等你起床了给你喝点,暖暖身子。”
“不用。”说完,她便直接离开了陆家。
陆可儿看着她从头到尾都未曾看一眼窝在婴儿车里哭得抽泣的孩童,一股怒气袭来,对着她的背影怒吼,“胡雅,你压根不配为人母亲。”
她的话,胡雅不是没听见,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后,便离开了。
陆可儿如同一圈打在棉花上,心里越发憋屈,可回头看婴儿车里哭得不敢出声的糖糖,不由心软,将孩子抱了起来哄了哄。
家嫂看这情形,只是深深的抽了口气,满眼都是无奈。
离开陆家,胡雅去了北边的寺里,清晨的寺里游客不多,大多都是在寺里修行的师傅在诵经,拜完了所有神佛,胡雅跪在了大雄宝殿外的草团上双手合十听着大殿里诵经的师傅们诵经。
“求什么?”身旁多了一道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