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容与从李善的眼眸中只看到了平静,像是已经激不起一丝波澜,与她稚嫩的面庞形成分明的对比。
三哥之所以欲立我为储君,亦是因为我是阿爹的子嗣,不过不是为了弥补,而是为大唐寻一个天子,李善眉目里并未有显现出得意,而是藏着谨慎,她如今身处尴尬,天子盛年,朝臣大多对自己心怀不满,她处处提防着就怕与阿爹一般下场。
宋将军逼着她苦练骑射,便是希望有朝一日如同圣人一般亲上战场毫不怯懦,而她每日更是握刀而眠。李善缓缓呼了一口气,阿爹未竟之业,她定然要完成的!
也许那姓袁的道士说得是对的,李善忽然道,等她登上天子之位,何尝不可追封阿爹呢!从未想过竟是这种方式。
窦容与不明就里的看向李善,善儿在说何事?
真是思虑颇远,随即垂眸轻笑,往前走了两步,这古刹夫人也瞧过了,我们便去其他景致,今日定陪着夫人瞧瞧这洛阳城。
窦容与迈步向前,善儿已不是那个齐王府的小郡主了,有谋略有胆识,且谨慎行事,她这个样子像极了当年的三郎,可是又都不一样,善儿始终大义心善,怀揣赤子之心,而三郎不择手段虚伪卑劣。
可那股气韵却像极了,窦容与轻揉着眉眼,或许,她不该来洛阳的。
这一路李善尽职尽责的与夫人介绍洛阳的景致,遇到美食便也推荐夫人稍稍吃一些,又怕夫人吃不惯,便都只让她浅尝辄止。
这个时节细柳河边行人不多,窦容与执意下了马车出来走走,腹中真是撑得很,不若走走消消食。
我听闻这细柳河需冬日来赏,李善揉了揉肚子,好似自己也吃多了。
窦容与轻轻笑道,善儿这是要留我到冬日吗?这五年来漂泊孤寂,这段时日与善儿相处好似日子都活了起来,忽然生出留恋之感。求之不得,夫人若是愿意可一直住在府中,善儿绝不赶夫人走,李善轻快的应道,没有丝毫的犹豫。
哦,那我可赖着善儿一生一世了,窦容与笑着往前走了几步,恐怕自己一生一世都用不上这句话。
李善顿住脚步,目光沉沉的看向夫人,良久,好啊,那便说定了,夫人可要记得这约定。
窦容与掩面轻笑,善儿才多大,便学着许一生一世了
,再者,你这一生一世也不可与我许。嗯,善儿来日的郎君定要文韬武略,出类拔萃,普普通通的世家儿郎可配不上你。
世家儿郎?李善当真开始搜罗长安城中的名门望族,祖公家二子都已婚配且年长我许多,自是不行,徐丞相家,算了,五个儿郎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嗯,宋将军大郎已有青梅竹马,我可不能拆散人家,仲将军家大郎虽不系她所处,但日后会承袭爵位,且年纪轻轻便随之驻守边疆,立有军功,算是最得当的,随后又叹息着摇摇头,可是我也不喜欢他,看来这世家儿郎没有一个可与我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