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且了几年,才能进门。也对,方静云的母亲还没有吃进安阳侯府。方静云也不过是一个野种。
“刘家小娘子丢失,她们闹起来了?”
冬凌诧异:“不昨夜丢的不是刘家小娘子,好像是高家的女眷,只是今日刘家闹起来了。”
赵幼澄皱眉,那昨夜裴岘来时应该已经知道有人被掳走了,所以才匆匆来了趟,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说是着了火,最后又走了。
她有些走神,冬凌又说:“忠义候现在还不知道这回事,我回来路过五城兵马司的时候,还听到有女眷的哭声……”
赵幼澄淡淡说:“真是凶险,盯死忠义候,记住刘小娘子就是去找他了。让五城兵马司的人知晓,也要让刘家人记住,刘小娘子昨晚是跟着忠义候的。只要做实了,这件事就没事了,若是能找到走失的女眷也帮一帮吧。”
方静云是外室女,这会儿那位如夫人还没有入安阳侯府。
周聿昭想必就是因为方静云才和安阳侯成了通家之好。当年因为安阳侯,皇祖母逼着她认下方静云这个妾。
那就委屈方静云再入一次忠义候府,再当一次妾吧。
她不信周家的运道,永远那么好,我逆天改命都能活着,倒要看看你们周家是不是真有天道保佑。
冬凌走后,她一个人坐在书房,章嬷嬷进来劝说:“天才亮,殿下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一夜都没睡,这么下去怎么行。”
她摇头:“睡不着了,让她们两睡吧,别吵她们。”
章嬷嬷便不再劝了,去厨房给她准备吃的去了。
她自己磨墨,在纸上乱写,不多会儿就见裴芝玉也起来了,大概是不好意思,站在书房门口怯生生的,赵幼澄看见她了,笑起来朝她招手。
裴芝玉很喜欢她,甚至很羡慕。总觉得她很不一样。
等过去看到她写的:君不见长松卧壑困风霜,时来屹立扶明堂。
这样壮志未酬的诗,她极少读,连哥哥们都没有这样的气魄。
但也能窥见其中的力量,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殿下和小叔叔有些像。
看着和气,但身上的气势掩盖不住的,有些飘渺她也说不上来。
听母亲说,她和小叔叔是师出同门。
“住在这里不习惯?”
裴芝玉摇头赶紧说;“我睡得极好,梦见了江南。”
赵幼澄笑了下:“江南有江南的好,上京城有成京城的繁华,各有不同。”
裴芝玉向往归向往,但要说让她嫁到江南去,她是舍不得的,她出生在上京城,对这里熟悉又热爱。
赵幼澄并不可以招待她,只说:“你随便看吧。”
她还在练字,裴芝玉教养很好,并不乱看,只是站在旁边乖乖给她磨墨,边说:“殿下的字真漂亮。”
“我的字远比不上你小叔的,你父亲的字也很有名。”
裴芝玉害羞的笑了下,也不反驳。
太微宫中太平安静,风雨浸不来,外面却一点都不太平,等午膳的时候,方氏领着两个儿子来送赵诚。
见她这里还有两位,笑着说:“见过两位殿下。殿下这里才热闹。”
安成好奇看她,赵幼澄招呼:“表嫂不用客气。”
“昨夜你们没去逛灯会吗?”
赵幼澄:“我和安成很早就回来了,你瞧,安成买的东西都在呢。”
方氏打发了两个儿子跟着赵诚去了永嘉寺,她坐在上房陪着,显然是有话和赵幼澄说,两仪殿的内官刘捷已经奉皇后娘娘的旨意来接安成了。
安成已经不能再拖了,只能带着礼物依依不舍回宫去了。
裴家还没有人来接裴芝玉,她有些不好意思,赵幼澄笑说:“这是你小叔的好友,赵善易赵大人的夫人。”
裴芝玉微微低头见了礼,乖巧坐在一边。
方氏笑说:“原来是蕴玉的侄女,那倒也不是外人,昨夜幸亏你们回来的早,差点就出事了。”
赵幼澄:“昨夜裴大人不放心,特意来了一趟,只说是着火了但没说有人走失了啊。”
方氏立刻说:“估计是怕吓着你们,见你们都好好的就行了。”
赵幼澄装作不知道,问:“走失的是官眷吗?”
方氏悄声说:“据说是御史台刘大人家里的千金,和她家大媳妇的族妹。今日各府都闭门不出,其他人就算走失也不肯露出一点风声来,毕竟找回来好好地就没事。只有他们家放声大喊,就算是担心小娘子,好歹也遮掩一二……”
赵幼澄皱眉:“人还没找到吗?”
方氏叹气:“哪那么容易,京卫营在城外死守西南四门,我家七爷说人肯定还在城内,就算挨家挨户的搜,也要些时间。”
赵幼澄宽慰说:“也不一定就是掳走,保不齐昨夜那么热闹花前月下的相会一场,和谁走到一起也是有可能的,现在嚷出去,就是没事也不敢回来了……”
方氏听了后,立刻说:“倒也是这个道理,确实有传闻……”
五城兵马司衙门里,褚英像一头暴躁的驴,嗷嗷的叫唤着转圈,将各路回来报告的人马骂的狗血喷头。
听到有人在宝应楼遇见忠义候领着一位小娘子,又加上大小高氏一口咬定刘小娘子是去寻忠义候了。
褚英咬牙切齿:“给老子把人盯死!只要有人证在,就给我盯死。妈的,狗男女私会,便给老子惹这种麻烦!告诉刘重儒,要女儿,问他女婿要去!我特么又不是媒人!”
他现在很愤怒,被上司痛骂一通后,他的火气正没处撒,又遇上刘家不开眼闹事,他自然有理由认定,什么狗屁读书人家,为了攀亲做的套,给他惹麻烦了。
朱氏原本还不知道这回事,但府中有人说高氏彻夜未归。
她训诫媳妇们习惯了,敢夜不归宿这样的万恶的事情,简直败坏忠义候府的门风,包括庶子周荣都被她叫回来骂了一通。
周荣只有个闲职,至今还是个小吏,哪敢和嫡母起争执,被骂的头也不敢抬,呐呐不敢言。
朱氏一心要惩治高氏,根本没把事情往孙儿的身上想,周荣倒是听说了一些,但也不敢和嫡母提起。
螳螂捕蝉
◎黄雀藏在这儿呢◎
赵善易听到风声, 将褚英打发走,也让人去查了。而他自己掉头就去找裴岘,见了人就说:“虽然你没有和刘家结亲, 但刘家小娘子一心爱慕周聿昭, 怎么说也是夺妻之恨了吧?”
裴岘头都不抬,问:“都统衙门这回是没沾事情?那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事做?”
赵善易:“这儿有个机会,你要不要听听?”
“不听。”
兵部最近有北方关口的战报, 但是陛下以开年为太后祝寿为由,继续驳了增兵的请求。其实是户部吃紧, 要等春耕之后才能再做打算。
赵善易路过官署,就是为了特意讲八卦给他听得, 管他想不想听。
“昨晚的乱子查得差不多了, 如今也成了上京城的乐子, 刘重儒的女儿被周聿昭拐了, 彻夜未归。”
裴岘前一晚听的可不是刘家小娘子被贼人掳走了。
怎么过了一夜,就变成了, 周聿昭拐走了刘重儒的女儿。
赵善易见他抬头看过来,乐呵呵笑说:“当然,这件事你不好说什么, 我就不一样了, 我还要去五城兵马司给褚英那个老杀才去断官司呢,褚英现在满世界嚷嚷他委屈,今儿可有的瞧了。”
他眼里都是幸灾乐祸。
裴岘放下笔,皱眉问:“昨夜到底丢了人没有?谁家的?有报备吗?褚英要是爱管这种闲事,那就去御史台好了, 闻风奏报最是拿手, 你也一样, 你们两个到时候还能做个伴。”
赵善易:“瞧你这话说的,该有的都有,该查的也在查,褚英再蠢也知道轻重,只是刘家和他要女儿,他上哪去给刘家赔?再说了人有证据,昨夜有人看见了周聿昭带着一个小娘子。这得怪谁?这会儿谁都有理,这不褚英就求到我这里来了。我还有公务在身,这京畿防卫不也要上心嘛。哪有功夫替他去找人。”
说完又羡慕裴岘清闲。
京卫营驻扎在城外三十里处,统帅张克坚是他的大师兄张克定的族弟,比他大几岁,曾镇守过定襄。他提领京卫营,但不管营中事务,偶尔去巡营,或者是传旨。但这个官职特殊就特殊在这里,调兵符在他手里,兵马由统帅统领,要和统帅关系融洽,这个差事非显贵不能做。
但裴岘不显山露水,和张克坚两人配合得很好,京卫营在京畿兵马中不是最出众的,但一定是上下最齐心的。
裴岘问:“已经闹开了吗?”
赵善易嗤笑:“你说,刘家这门亲,也真的不合适。刘老大人迂腐些也就是了,偏偏他又惧内,家里女眷们真真是各显神通,简直反了天了。”
裴岘不多提起刘家,又问:“科考在即,各地进京祝寿人马也已经快到了,你仔细着些。小心捅出乱子。”
赵善易本来就是进来绕一圈,然后去五城兵马司看热闹,褚英震不住那帮人,派人来请他一早上了,他早晚都得去一趟。但听裴岘说起开年祝寿的事情,就坐下了,不准备走了。
“你和我说说,怎么个章程。”
这里是官署,人多嘴杂,裴岘也不想乱说,只是提醒:“听旨意办事就是了,把手底下的人管好,做好分内之事,尤其不要沾上主考官。上京城守卫你要盯好了,尤其十六门。上元节的西南四门是城外的人替你盯着,但后面可不一样。
赵善易也头疼,整个三月,他都要提高警惕,稍有差池都是祸事。
科考就不必说了,到时候地方官员进京祝寿,人多了麻烦就多。
说到一半,裴岘忽然想起:“庆王爷快回来了。”
赵善易:“九爷在河南乐不思蜀了。”
裴岘:“河南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春耕的事情安排好,他就能回来了,太后娘娘寿辰之前他肯定要回来的。”
赵善易:“到时候我设宴,咱们三个人痛饮一场。”
裴岘还等着午后去接裴芝玉的事,问他:“你不是要去五城兵马司吗?”
赵善易看着他干瞪眼,这人怎么这样,忒没意思了。
裴慎就站在门外,赵善易忽悠裴慎:“你们大人一整日都和你说不上一句话,每日操心那些泼天大案,你不若跟着我吧,我虽然不敢保你上京城呼风唤雨……”
“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裴岘淡淡的提醒他。
裴慎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赵善易占不到便宜,便说:“行了,我要去五城兵马司,看看我的启蒙老师刘老大人家的事情如何了,老师有难,学自然是责无旁贷。”
说完一脸戏谑出门去了。
裴岘还在看江南的账目,他书房的裴安至今都在江南。江南制造局的账目,他已经彻底看清楚了,有看不懂的也差不多猜明白了。
这事注定要烂在肚子里。
为臣者,就要进退有度,事有缓急,人更要有度,若不然,高崎也不会远走云南。
他当初助赵幼澄把高崎的事情捅到御前,放在陛下眼前,就是为了让陛下选。
陛下选了对朝堂最有利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