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小人儿居然恼了,燕桓有些好笑地扳过她的小脸,“不及阿吾半分。”
没有没脑的一句话,秦悦却听懂了,他说即使是北齐公主,也不及阿吾半分。脸上红了又红,秦悦道:“工吏的文书,是准是驳?”
“阿吾以为呢?”他反问她。
“殿下好生无赖,我任内府一职的俸银还欠着,这下倒是要我谋城主之事?”秦悦这一番抱怨,却逗乐了站在一旁的赵辛,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又看了玲珑一眼,心照不宣地退下。
“果真是个爱财如命的。”燕桓取笑她,顺手从托盘上取过印章给她,“需要多少自己写下,回了城叫赵辛去支银两。”
秦悦接过印章看了一眼,上有庆元王府四个字,就好像是他养着她似的……她心虚道:“修缮道路是好事,可是财政支出在每年初已经下达,且不说此时城中刚刚易主,就算是要拨款修路,也不必巴巴地赶在年末……分明是在试探殿下。”
燕桓的哑下颌靠在她肩上,“试探我什么?”
“若是殿下批准,便是不懂政事,好欺辱;若是不批,倒似是财政亏空,露了底。”秦悦愤愤不平,“这工吏好大的胆子,难道是颜禄,胡宗林党未除尽?”
“水至清则无鱼,与其杀尽颜、胡两党,不如为我所用。”燕桓笑了,“阿吾以为该如何回复?”
“那便教他将工程预算,造价时间,人工成本拿出来。”她左手执笔蘸了蘸朱砂,“哪有这般信口开河的,倒也该考察这小吏一番,看他是不是有真才实学。”
燕桓笑着看她,见她将右臂腾了出来,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朱砂落纸,一气呵成:人力物力财力预算何在?吏书之职何在?驳回重议。
燕桓满意地点头,他倒是找了个好帮手。
☆、秋收冬藏
小阿吾批阅文书的样子很认真,速度却快得惊人,若非她悟性极高,便是有足够的经验和判断力。
她从未在他面前写过字,她的字不像她的性子般娇柔,反倒是同男子一样刚劲有力,只是她伤在手上,略显虚浮。
甚至她坐在他腿上的姿势,也是熟稔自然。燕桓的心上忽然生出些疑惑,可是他又答应过她,不再追问她的过往。
朝臣贵女如何能懂得朱笔御批?
朝臣贵女如何能下笔瘦劲清峻?
是不是曾经也有人如他一般,将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怀中,甚至那人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书写春秋?
那人一定不是公何宇,难道是北齐太子迟玉?
燕桓莫名烦躁,伸出五指覆住她的小手,“若是被属臣认出字迹,便不好了。”
女子代为批阅文书,传出去究竟不好听。秦悦还未准备好,他便带着她的手腕一挥而就,朱色的笔锋如同游龙翱翔九天,恣肆豁达,意蕴无边。
秦悦不由惊叹,“殿下的字真好看!”
燕桓唇角浮笑,“日后便照着本王的字迹练习。”
“好。”虽说母后的书法极好,可是秦悦却自幼随父皇习字,此时模仿燕桓的笔迹,倒是不难。
“喜欢我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