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抬首仰望,但见他的上半身探了出来,长臂悬于半空,大而有力的手牢牢握着她的手腕。
他容颜极盛,宛若神祈初至,他捉着她不肯放手,赋予她生的希望。
“殿下。”颤抖的声音被夜风吹散,她微微用力,纤细的手指钳住他的手腕。
幸得秦悦此番饿瘦了一圈,顺着他的大力一带,遍轻飘飘落在甲板之上。她腿脚发软地跌坐在地,吓得瑟瑟发抖。
“起来。”燕桓低头看她。
秦悦身子绵软,以手撑地才能勉强起身,她尝试了两回,却终是无力地垂下身子。
豆大的泪滴落在甲板上,如同下雨一般。燕桓才发现她的右臂颓然垂在一旁,竟然脱臼了。
分明痛得咬牙切齿,居然一声也不吭。他真想让这不知好歹、满嘴谎话、私逃出府的小混蛋彻底死了算了。
燕桓蹲在她近前,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一只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臂,讥讽道:“为了避开本王,竟不惜投水自尽,嗯?”
秦悦抬起脸,月光之下,两行清泪蜿蜒而下,“不是的……嘶!”
她一个不留神,右臂的钻心之痛袭便全身,伴着骨骼交错的“咯咯”声。
燕桓的声音柔软下来,“没事了。”
她痛得几近虚脱,有气无力地伏在他肩上。他周身温暖,令她逐渐放松了情绪。原来他转移她的注意力,便是为了这个。
上官妤不由睁大了眼,堂堂南楚庆元王殿下深夜前来,为的便是在她面前英雄救美?
不仅是上官妤,北齐、南楚几十双眼睛齐刷刷落在那一双男女身上。
不仅如此,那庆元王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抽了少女的腰带!
秦悦连忙以左手拢住衣襟,下意识向庆元王怀中缩了缩,躲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燕桓将她的右臂屈起,放在她胸前,然后以她的衣带加以固定。待他安抚好怀中的小人儿,便将她环在胸前,轻轻抱起,迈着长腿便走。
好个迟悦!上官妤本欲除她,哪知她还有这般能耐。她是北齐皇帝恨不得千刀万剐的先帝公主,又是少将军全心全意保护之人,她不该活在世上。
“庆元王殿下请留步。”上官妤冷笑道:“殿下可知,她曾是我北齐之境最尊贵的女子?”
燕桓身子一顿,“知道。”
“殿下插手我国之事,却是为何?”上官妤又问。
燕桓不急不缓道:“本王方才说过,此番不过是带回府上女眷。”
燕桓忽然望向公何宇,目露挑衅,“本王既不会倚靠女子成事,亦不会令她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公何宇听出他话中的讽刺,双目猩红,他勉强张了张口,便又吐出一口血来。
秦悦窝在燕桓胸口,不知发生了何事,她生怕上官妤暴露她的身份,连忙柔声道:“殿下,我痛。”
燕桓垂眸看她,分明痛得满头大汗,偏偏还捏了捏他胸前的衣襟,声音中满是催促。
她倒是会撒娇!
秦悦她缓缓闭上眼,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她的家没有了,哥哥护不了她,林姐姐更是不该被她拖累。
他将她的身子紧了紧,轻轻一跃而上,头也不回地入了船舱。
上官妤呆立半晌,却见身后不远处,另一艘南楚战船也已迫近。也罢,若是她今夜杀了迟悦,难免引少将军记恨,不如放她做了庆元王的妾氏,也好教少将军断了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