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最好。”燕桓望向远方,淡然道:“否则,我会让公何宇下去陪你。”
她被燕桓堵的说不出话来,又怕他对公何宇出手,只得低眉顺眼道:“阿吾已经家破人亡,殿下莫要吓我。”
未曾料到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而揉了揉她的长发,“夜深了,回府。”
那是他的庆元王府,却不是她的家。
☆、王之爪牙
这般折腾了一宿,水天交接处已然泛起了一线灰白。
秦悦觉得这十二个时辰格外漫长,从日出至日落,她经历了太多心绪起伏,神思模糊到近乎崩溃。
回程的马车上,秦悦恹恹地蜷缩成一团,听着沉闷悠长的车轮声。犹如小时候躺在奶娘怀里,听她吟唱着情绪欢愉的北齐民歌,似刀剑铿锵,如马蹄哒哒,那声音分明噪杂难耐,却能教她渐渐放松,安然入睡。
燕桓漆黑幽寂的双眸缓缓移动,在她微微起伏的小小身躯之上落定。
阿吾平日里性子欢脱无虑,他倒忘记了她仍是个尚不满十四岁的孩子。自母妃走后,他便未曾与身旁之人亲近过,自是不知身边亲人一个个死于非命的痛楚和悲伤。
太多的死亡与背叛,甚至连他自己也会怀疑,如今的他是否还有喜怒哀乐、伤痛悲欢?
可是当他看到她瑟缩在墙角,于黑暗中无声落泪之时,绝望无助的目光如刀剑般直刺入他的眼,令他不能坐视不理。
斗兽场上死生一线之际,她都未曾露出过半分厌世的情绪,可是在她知晓管宁身故的短短一瞬,她的眼神却与他记忆中的某一时刻突然重合。
十年前的中秋之夜,母妃如往常一样哄他入睡,他却于她的眸光中看到了陌生的情绪。
当夜,母妃吞金自尽。
他终于明白,那是属于绝望之人的最后眷恋。
及至今夜,他再次看到了那样的目光,一如母妃当年。
原来母妃眸子中滚动着的,是近乎绝望的自弃,以及对尘世的无限厌倦。
往事与回忆没有为燕桓带来半分喜悦,他迅速收回思绪,却见眼前之人已经睡得近乎昏死。
他见她丝毫没有睡醒的迹象,唇角微微开合道:“阿吾?”
她于睡梦中“嗯”了一声,却未曾转醒。
“阿吾,起身。”他复又唤她。
不料她非但没有起身,反而仰面躺下,僵直地伸展四肢,一脚蹬在庆元王殿下尊贵的后臀上。
燕桓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的腿,率先下了马车。若不是她这般昏睡过去,他定要断了她的腿!
他看了她半晌,却是舒展双臂,将那沉睡如冬眠熊罴般的少女抱下了马车。
果真是……沉重的很。
天色微亮,燕桓将她搬回内室,顺手扔在硕大的绒毯之上。
少女颇为有力,便是一动不动地捏着庆元王殿下的衣襟,将他带到了大且厚重的长绒白毯之上,与她抱在一处。
及至此番动静,身下那人依旧如饮了酒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清醒迹象。不仅如此,她还攥紧了他的前襟,喃喃道:“别走……”
不知是梦到了已故的父母、长姐,还是梦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少将军……燕桓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想到这些,不由唇角下弯,试图用一只手掰开她的手指。
若不是她这般昏睡过去,他定要断了她的手!
忽听“嘶”的一声,燕桓胸前的衣襟便被她扯下了一片。
燕桓面色泛黑,索性将外衫脱了,掷在她身上。
第二日清晨,秦悦被屋外的一阵鸟鸣声吵醒。早起的鸟儿已觅食归来,叽叽喳喳地在树上闹做一团。秦悦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榻上